国庆阅兵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是南城一中收学的日子,早上陈意琳来叫她上学陈意恣才想到,她的作业……也不知做了没有。
以她当年的贪玩劲儿,定是要找来朋友的作业,收假头晚才开始抄的。
朋友……
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天真无害的脸庞……温雅。
她当年最好的闺中密友,好到恨不得一条裤子两人穿的地步,陈意恣曾经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温雅要把她的高考准考证藏起来。
要不是她藏起了她的准考证,她不会在考试前夕到处去找,也不会回在所有人忙碌无法顾及时被人拐走……
要不是陈意琳最后仍不住来对她落井下石,她这辈子还傻乎乎被蒙在鼓里。
只不过……这一切现在之于她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谁也拿不走她的准考证。
南城一中是百年老校,处处散发着一种历史与知识的底蕴,建筑物大多古香古色,南城政府每年都拨款上百万华夏币在这里,所以虽然建筑物老,却并不腐朽,反而十分精致。
“意恣,今天你怎么都不说话呢?平日里开学你不每次抱怨地最勤吗?”陈意琳温温软软地开口。
陈意恣偏回看风景的头,睫毛轻垂,掩去了眼中的喜怒哀乐。“昨晚爷爷说了些话让我觉得受益良多,所以决定好好努力了,早些回来上课并不是什么坏事。”
平心而论,陈意琳的容貌顶多算是中上,但却总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疼惜,原本七分的颜色顿时多了三分。
此刻两眼晶莹看向陈意恣,委屈的开口,“意恣……从昨晚上你就不怎么理我,是不是姐姐做错什么了?”
陈意恣转过头去,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秒,随即笑起来,“姐姐说拿的话,我们可是一辈子牵连在一起了,又怎么会不理你呢,我只是这两天心情有些不好……”
话音未落就被陈意琳打断了,“是不是尹弈欺负你了?我早就说过,意恣,他们官家子弟向来看不起我们商户人家,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听到陈意琳提起尹弈,陈意恣才记起……这时候似乎还没有和尹弈分手啊……思绪及此,陈意恣顿时想扶额了。
当年的陈意恣是很喜欢他,可十年后的的意恣,早就忘记了为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感觉。
当年为了陈意琳和他分开,她躲在被子里哭了无数个夜晚,这次……没有陈意琳为理由,她要怎么跟他说分手?
到了楼梯口,陈意琳与陈意恣不在一个班级就此分开,陈意恣沿着走廊一路看班牌,思量着到底哪个是她的班级。
“阿恣!”
身后传来轻快地男音,声音中藏不住的欢喜。
陈意恣转身,少年的样子完完全全收入眼底,修长挺拔的身姿像亭亭立着的竹子,如玉的面庞上,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一笑起来,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
陈意恣一时有些恍惚,大堆封存的记忆在很快的时间里破土而出,对上尹弈闪烁着盈盈笑意的清澈眸子,。
“阿恣是不是又没睡醒,怎么一大早就看我发呆。”尹弈一边说话一边几步追上来,长手一伸,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心,将手中白色包装的盒子递到她手中,“这是德师傅今早刚做的,快趁热吃吧,可别又放在抽屉里忘记了。”
等陈意恣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满了,这白色的盒子是城北德聚全的水晶蟹黄包,做工精致而且限量供应,陈意恣喜欢吃,尹弈就每天起一大早到德聚全去买。
沉默着低头,眉宇间若有所思。
“阿恣?怎么又发呆?”尹弈的手伸到陈意恣眼前晃了晃。
“到你们教室了,快进去吧。”说着,一面极其自然地帮她整理了刘海,正了正书包带。
陈意恣酝酿了一路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伤害自己的人也就罢了,可尹弈对她那么好,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她又要怎么去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
“等一下!”尹弈再次叫住她。
“还有作业。”
陈意恣这才想起来,和尹弈在一起之后,作业一向都是尹弈代替完成的。
虽然觉得丢人,但今天要是交不出来作业又是另外一码事,老师可不会手下留情。
跑回门头接过作业,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尹弈的父母是南城高官,尹弈越喜欢陈意恣,陈晟就越不敢轻举妄动,从某种意义上,是尹弈护了她这许久的平安。
一旦分手,这层顾忌就不存在了。她现在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布局,根本不堪一击。现在的情况是,她不知道怎么跟尹弈说分手,事实也根本容不得她说分手。
刚一进教室,就看到了陶乐坐在窗口边的位置,陶乐是她的同桌,那里就是她的课桌无疑了。
摆好书包朝陶乐的方向走去,陈意恣的美丽无异是震撼性的,一进教室,几乎十之五六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只不过陈意恣早已学会了屹然不动无视这些目光。
翻了半天的习题,陈意恣这才发现她想的太天真了,这丢了十年的知识,哪能是说就记起就能记起的呢?
越想越是心烦气躁,鼻尖在习题上划下了重重的一笔,这些天文符号一样的习题,她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陶乐听到声响偏头一看,这才发现陈意恣满脸的心浮气躁。
“姐,你这是怎么了?作业没写完吗?没写拿来我帮你写就是了。”
陈意恣才惊觉惊动了陶乐,这些题统统不会做的事,是万万不能告诉陶乐的,以陶乐的聪明,情绪大变还有得解释,要是连这些知识都忘了,说不定他会怀疑自己被附身了。
决心下的简单,但真正想要在月考之前得到高分却是极难的,以前的陈意恣稍微努力或许就能达到的效果,而今陈意恣却要花上十倍的努力。
上课铃一响,一位高挑的女教师抱着教案进门来,面容不算漂亮,气质却是极佳。
几乎是进来的同时,陈意恣立刻想起了这位老师,唐悦,当年在南城一中她曾经最喜欢,也最敬佩的,教的科目是语文,在文学上的造诣极高。
她进门来先是环视教室一圈,座下的人很快安静下来,“嗯,开始自习吧。”
陈意恣从抽屉翻出语文课本,封面龙飞凤舞地写了陈意恣三个大字,这字不是她的笔记,也不知是谁帮她写的,好像当年课本发下来她是连名字都懒得签上的。
没想到的是,虽然理科忘记了大半,文科需要背记的内容,翻开课本时,竟然还有些映像,看了两遍,竟也顺顺利利背出来了。
这下好歹有了些欣慰,英语她是没问题,文科也大都记得,只有当年最讨厌的数学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忘记的这些数学题……又要叫她到哪里去补呢,陶乐不成,找个普通的家教又怕家教看出破绽被陈晟知晓……这真是好难啊。
“喂,意恣。”压低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感觉身后有人叫自己,
陈意恣回过头,看见说话人的样子时候,眼底的温度顿时冰点了。
娇俏的中长发,看起来很是可爱,此人正是温雅。
“意恣,放假你都到哪去了,我给你打电话老是没人接呢,害我担心死了。”
既然是担心为何不打座机问张妈?陈意恣心中一嗤,这样的场面话,也就是十八岁的陈意恣才会相信。
“这两天手机一直没有戴在身上。”她头也不抬,眼皮丝毫未动。先是将纸条撕成碎片,这才开始回答她。
“意恣,才三天不见,怎么就和我生疏了?”温雅有些纳闷,显得神情委屈,想要搭住陈意恣的肩,却被陈意恣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哪里生疏?温雅你想太多了,我有什么理由和你生疏呢?”
温雅想想确实如此,又和她说了几句,这才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见温雅走了,陶乐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挑眉问道“你以前不是和她最要好的吗?连我劝你不要和她来往过多你都不信,怎的现在又信了?”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陈意恣的笔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计算式子来。原来,陶乐早已在年仅15岁时就看清了她用一生才换来的事实,傻的,只是她一个而已,突然,一种想法跃上心头。
“陶乐,你以后要一直在金融界吗?”
陶乐漂亮的凤眼微眯,"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_要是你哪天成了金融大鳄…会不会把我这表姐给忘了。“
陈意恣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出来,或许是前世被绑架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那种绝望到谷底,没有亲人关怀,没有人来救的感觉,她永生不想体验第二次!
陶乐一皱眉,“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怪怪的,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忘记了?”
“你不要管这些,说会不会就好。”陈意恣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会。”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陈意恣却知道,陶乐永远不会食言,就如他说过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