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女子秀白的脸上。
“素因你给我跪下！”站在女子不远处的男子面色复杂，又是愤怒又是疼惜。他从未料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毫不犹豫的给他的女儿响亮的一巴掌。
“你把传国玉玺给谁了？你到底把传国玉玺给谁了？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觊觎着我们天一阁所藏至宝！”男子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
“素因，我平素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就为了那个小子，你连自己的天命都不管了！我天行道日防夜防，难料家贼难防！竟然是我天行道的女儿将传国玉玺偷去！”
“江湖各派野心家无不对天一阁虎视眈眈。传言，得传国玉玺者，便是这天下共主。北方胡人入侵，西南蛮夷肆虐，中原汉室偏安东南一隅。这个天下已经大乱了。素因，难道你还想要中土大地更添杀孽吗？别忘了，你是天命的守护者。我们天一阁便是这世间正道的守护者。”
“哈哈哈哈···天命？正道？”素因好似听到好听的笑话一般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天命？一个只会让一世安分守己的百姓落得饥寒而死，一个只会让做了一辈子好事的人暴毙身亡，一个只会让胸有璇玑的士子英年早逝。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素因的眸光中盛满了轻蔑。
“哈，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我来举一个例子，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现在的素因什么也不在乎了，她再也不想将这些话憋在心里，让她一吐为快。
“慕容冲你应该知道吧，在你所谓的天命里，一定有这号人物的存在。根据你所谓的天命记载，公元370年初，坚灭燕，冲十二，因有龙阳之姿，坚幸之，宠冠后庭。让一个年不过十二的孩子承受他本不该承受的苦痛，国破，家亡，就连成为苻坚的禁脔也是这所谓的天命？这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天命。我为什么要守护！我不服，我不服。”
“素因，你所有的仁慈不因只放到一个人身上，生活在这乱世的百姓又有谁不可怜！素因收起你的妇人之仁，你以后将会继承我的衣钵，我不想天一阁下一代传人如此感情用事，甚至亲自去破坏天命！”天行道听完素因的驳斥并未像刚才那般情绪失控，只是语重心长的规劝。
“素因，我最后问你一边，传国玉玺你到底给谁了？”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尽快得到传国玉玺的下落。
“除非我死，不，我死也不会说出它的下落！”素因冷笑。
啪···又是一声脆响，脸颊的另一侧也高高肿起。
天行道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竟会如此违逆自己，而自己竟然一而在再而三的扇她耳光。
天行道一把将歪倒在地的素因拉起，站在山头，用手指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光，“你看看，你看看，这些火光，他们就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就是为了天下共主的位子而来！”
“传国玉玺与我何干？天下共主与我何干？你所谓的天命又与我何干？”素因的眼中带着冰冷的决然。
她不要成为像他父亲那般冷血的人，站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等待天命的降临。她要为她关心的人争取，让他们在这硝烟弥漫，鲜血横流的时代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
“阁主不好了，他们攻上来了！他们说如果不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就屠遍整个天一阁。”
天行道微微将眼阖上，挥手示意他退下。
“只有如此，只有如此了。”这一瞬天行道似乎苍老了数岁，该来的总是会来，如何化解皆是虚妄。
“来人，将天素因关在素因居，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素因居半步！”睁眼，天行道又是那个一天下为使命的天行道。他步履生风，决然而去。
祠堂碑文前，跪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第十一代天一阁阁主天行道，家门不幸，生出个不孝女天素因，让天一阁蒙受大难！弟子天行道无奈出此下策，望天一阁能度过此番劫数，至此以后，天行道会自行谢罪。望得祖先宽宥。”
“毒影十二煞，在他们攻上来之前将天一阁满门屠戮殆尽！”天行道依旧跪在祠堂前，就连转动腕上佛珠的动作都无一丝停顿，屠戮满门的命令不过是像惩戒犯错弟子般随意安然。
“是！”
毒影十二煞是天一阁最为顶级的暗杀高手，只忠于阁主一人，阁主的命令无条件完成，至死方休。
有人说那一晚天一阁所到之处无不尸骸遍地，血积三尺。仿若修罗过境，满目所见无一生还。
一个时辰之后，天行道便得到毒影十二煞的复命——阁主，得幸不辱使命。
天行道依旧跪在祠堂前，默念经文。听到毒影十二煞的复命之后，从容地从站起来，目光扫过这十二个挺拔的身影。
“今晚第十一代阁主天行道殁于天一阁这场杀戮，宋祁为天一阁第十二代阁主。从今往后毒影十二煞的主上唯宋祁一人。”
来到素因居的门前，“素因因为你的缘故，天一阁才遭此横祸，落得满门屠戮殆尽的结局。而今，我要为无辜死去的天一阁众人讨回一个公道！”伸手将一只玉色的小瓶递给她，“待到你去了之后，阿爹也会下去陪你的，素因，乖，不用害怕。”肩负天命注定让他舍掉亲情。
素因只是定定的看着自称为他父亲的人，她还是看不懂她的父亲，“天命？为了那个可笑的天命果然在所不惜？我喝，我喝。”素因毫不犹豫的伸手去那那只玉色的小瓶，头一仰，液体没入喉管。
见素因将鸩酒喝下，素因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天行道就如小时候那般将她抱在怀中，“素因仍是阿爹的好孩子，素因不怕，阿爹做完最后一件事之后便下去陪素因。”一直不曾流露真性情的天行道在抱着女儿瘫软的身子之后，忍不住泪下。
素因偏头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释然一笑。
“你可曾后悔？”一双透亮的双眼平静的看着她，似月般的皎洁，又似月般的清冷无情。
“不曾。”素因想坐起来，却引来一阵咳嗽，唇畔溢出几许血丝。宋祁伸出手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软枕上。
“为什么？”
“我无法漠视他的苦痛，我不想他死，我想救他。”
“即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是的。”
“传国玉玺在他那？”
“不在他那。”
“在哪？”
“红尘浮华，皆是幻象。汲汲名利，终为泡影。终为泡影···终为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