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宋祁用指轻击桌面,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残有师姐素因最后一丝意念的女子。
“我若是不确定,怎会坐到你对面与你啰嗦这么久。”沈羽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
她跟师姐还真是像,就连不耐烦时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鼻子微微皱起,眼珠子不住的在转悠。
“若是我将你带回公元382年,你需得替我找回天一阁至宝——传国玉玺。作为我逆天带你回去的代价。”
“传国玉玺?”沈羽下意识的重复一遍,“什么!传国玉玺?你要我帮你去找传国玉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瞬间沈羽将声音提高了两度,眼睛瞪得溜溜圆,一脸不可思议。
若是沈羽所料不错的话,传国玉玺便是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将其琢为传国玉玺,命丞相李斯在和氏璧上写“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后为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
“不错,就是你去找传国玉玺,而且只能你才能找到传国玉玺。”家师曾无意间说起师姐素因与传国玉玺间微末的关联。找回传国玉玺,只能从师姐那下手。
沈羽思忖了一会,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好,我同意了。”沈羽态度来了一个转变,沈羽将心底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若是自己穿越过去了,找不找得到,帮不帮他找,那不是他说了算的。难不成他还把我送回来?现在姑且先答应他。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此番前去不过是为改变一个人的命数而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行动。”沈羽想清楚之后,反客为主对宋祁提出条件。
“慕容冲他的生命不应该在韶华正盛之季便戛然而止,他不应该依靠仇恨活着。生命中蕴藏着无数的欢笑与喜悦,他不应该什么都没体会到便消亡。你不觉得对他来说未免也太过不公平了吗?”
宋祁对此并未作出任何评价,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天一阁灭门时的惨状,世人皆称恍若修罗过境,满目所见皆是尸骸。
宋祁伸出手覆住她的双眼,眼中带着淡淡的悲悯,“你当真以为天命是可随意变更的吗?你当真你可以逆天而行?”
“何谓天命?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况我不一定会输,纵使输了,至少我心底不会感到遗憾。”沈羽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在一个还是陌生的男子面前。
“即便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宋祁步步紧逼。
沈羽迟疑了一下,为一个还算陌生的人付出生命···这还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
“现在我无法回答你,也许某天到了那个份上,我想我是愿意的。”
宋祁知道她的决心了,但仍是坚持向她最后确认一遍,“此次我用天一阁秘术将你带回你想回到的朝代,但是我不保证我有能力将你送还回来,即便你以后后悔了,你都只能在你现在选择的朝代生活。”
沈羽没多加考虑便点头答应了。
对于现在的这个家,她其实并无多少留恋。她的成长有的只是自己的影子,六岁之时她的父母就已离异,并且各自组建家庭。而她呢,放在哪里都似乎是多余的。幼时曾得到其外婆的照料,自从母亲组建家庭生下幼子之后,外婆便要腾出心力照顾小外孙,哪还顾得了她啊。外婆那块最后的浮木都从她手中抽走了。沈羽那时也谈不上有多难过,似乎预感到这份微薄的情感会消失一般,幼年的沈羽在外婆家从不闲着,整天围着外婆转悠,俨然是外婆的跟屁虫。无论她怎样小心翼翼,最后这份微薄的情感还是散去了。慢慢的沈羽渐渐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沈羽在家里拖地的时候拖把无意间碰到了柜子的犄角,结果被旧物堆满的柜子顶部受到冲击,哗啦一下全撒下了。沈羽无奈将这些旧物重新分类整理,就在这时,沈羽看见一副泛黄的古代卷轴,沈羽好奇的将其展开。就在那一瞬间,沈羽似被画中的男子摄住心魂,一袭雪白长衫清华绝世,飞扬的墨色长发妖冶无双,手执银色长戟英气勃勃。只是胸口处插着一只箭羽,鲜血如花瓣溅落在白色衣衫上如火球般灼人眼球。
啪的一声,画轴从手中滑落,画中男子他是谁?沈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到底是谁?沈羽拾起画轴展开细看的时候,发现页脚处有几个小字。沈羽根据那勾连不断的笔画判断出那三个字为——慕容冲。
慕容冲?沈羽当时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通过查阅相关典籍,她渐渐了解历史上的慕容冲,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所提及的倾城绝世的男子。
在燕国还未覆亡之时,他是燕国最高贵的皇子!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以十三岁稚龄便官拜大司马,谪仙的姿容,凤皇是仙人转世的言论便如盘桓在草原上的雄鹰般,久久不散。原本以为他是深受上天眷顾的人儿,只是未曾料到,他所拥有的尊崇,地位一并随着燕国的覆亡而消失。
就连他的容貌也成了他的催命符,灭掉燕国的敌军首领苻坚贪恋他绝美的姿容,竟然要他以男子之身进入秦宫,如同妇人一般委身侍人。他并不是董贤,龙阳之流,起身于微末间,为了名利权贵可以舍掉自尊,但他却不同从小出身高贵,手握权柄。王子沦为娈童,身份转变如此之大,他无法做到不恨。但为了保全自己的族人,为了以后匡扶燕国的期望,他忍辱接受。为期三年的秦宫生活,其中的曲折史书上并无任何提及。只知他十二年后化身修罗,将苻坚亲手建立的前秦王国葬送,将苻坚耗费二十年重现的长安繁华,悉数毁灭。
这是苻坚欠他的,有些恨太过深沉,无法做到遗忘。唯一能让这切入肌骨的恨意消除唯一的方法便是报仇,用仇人的鲜血来洗刷掉加之在他身上的耻辱。
这样的恨意太过浓烈,浓烈到了看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他的一生都是依靠仇恨支持着,当仇恨消失他也一并消失。
沈羽记得当她看完这段话之时,她心底便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意愿,她想去救他,她不愿见他被恨意蒙蔽双眼,不愿见到在他韶华正盛的时候死去。
宋祁看见沈羽眼中迸发出他熟悉的坚决,淡然一笑,伸手递给她一粒褐色丹药,“把它吃下去。”
沈羽接过他夹在指尖的丹药,没有犹豫,仰头吞下。
等她再次张开双眼之时,已是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