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孟水兰走得极快,若是被银铃追上想必耳朵就要遭罪了,一时也就忘了惦记体内那只妖孽了,等她回到自己宅院方才惊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热汗,汗水都快力透锦缎的外袍了,不过并无感到不适,反而浑身上下爽利不少,倒有些蒸桑拿的感觉。
“欸,我说,住在我肋排二又二分之一处的爷儿,您嚎一嗓子行吗?”她扶着榻缘坐下,抬手解开领扣前问道,这玩意就是个祸害,不知道还好,可知道了,再做些会露肉的动作时就不得不防他一下了,毕竟这是女人的本能。
“嗯哼,闭关苦修呐,别打扰我,就你那状似挨了平底锅无数下的可怜身材,倒贴我两个林:林黛玉、林志玲我都狠不下心来伤了自己的眼。”他话说得够绝,可实际情况却是,名义上他是住在她的体内,可寻根究底他的容身之处只有他所创造出来的梵想空间,一旦出了空间,很有可能就会魂飞魄散,就算他的法力恢复到百分之百,顶多也就是透过孟水兰的眼睛看看外面,所以,除非孟水兰脱光光后照镜子,否则他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做贼的机会。
“子不嫌母丑,你这个不孝子。”她歪着脑袋,扯开衣领透风,越来越热了,“我会不会烧死啊?”她现在很怀疑他是不是会将她直接升华了然后取而代之?!
“别叨叨了,我滴娘,放心,你的这条烂命还是我帮着捡回来的呐,我可没你舍得糟践。”空间在魂力的影响下逐渐向四周延展,他这会儿都能盘膝打坐慢慢入定了。
这个梵想空间是他修为两百年时,运用玄道一宗的秘术「玄冥神功」并结合天界十大至宝之一的「冰金玉珏」所练成的,平实他就将它收纳在自己的第二跟第三根肋骨之间,无论它内部容量有多大天地有多广阔,它的外形状态永远是一粒虚幻的桃核,可以任意纳入主人想得到的所有地方,就像融化进去一样,不会对物体人体造成任何影响。
它就是一个独立空间,绝对是厌世隐居、清静修行、休闲娱乐、躲避仇家……的好去处。
“我气短心宽。”她也不再做矜持状,褪下缎袄,只着一袭轻薄的纱裙,姿态慵懒地往浴室走去,这时候又不禁想到,她要是也能有一只魂守就好了,至少可以帮她烧洗澡水,帮她搓背,帮她跑腿办事,就能让她彻底免于银铃那张大嘴巴的荼害了。
烧水的灶里倒还燃着炭,她将门锁好了,就又往锅里添了水,往灶里添了柴将火烧旺了,没一会儿,她刚凉快一些的身子就又被闷热逼得出了好些的汗,水的滋润下皮肤的状态倒是越来越剔透可爱了,吹弹可破似的晶莹粉嫩。
在她觉得水温差不多时,忙舀了热水灌进浴桶,再兑上适当的凉水,然后又把锅里的水加满继续用炭火烧着,等会儿洗澡水凉了也好再加,一切准比就绪,她除了衣物泡进了浴桶,她不爱香花,便只有清水,又因为屏风后头就是厨房,便又能闻着一股香樟树的香味儿,只因那炭是樟树烧制的。
她深呼吸了几次,将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想象着自己是团棉花,没有骨头,没有神经,没有知觉,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闭着眼睛,所以她不知道,微微荡漾的水纹下,她的身体正透出一波波的金粉色光晕,肌肤呈半透明状,由上至下,可清楚地看到红蓝血管的纵横流通,细胞极其快速地新陈代谢着,大幅度地为她的身体减着龄,直逼二九年华而去。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她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
银铃被蕫翩影气坏了,回来寻了孟水兰一圈,最后锁定了浴室,举起拳头便砸起了门:“小姐,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这个做奴婢真是想替你挽救都无处使力了!”
“阿兰,红袖都把阿铃给掐了呢?”小钗也参合了进来,有奥虎那家伙挡着,她根本就保护不了银铃,面对那两方的夹击,可想而知,她们输得有多惨烈了。
“男人的心,他肯给时,你不必要,他整个都是你的,呵护你温暖你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他不肯给时,任你百般讨好千般可怜,最后也不过是自取其辱万劫不复罢了。”孟水兰喃喃自语,她看透了莫鏊的心,他的心,不会为她所动。
“小姐,你吱声!”银铃再次加了劲,一来心头有火,二来怕主子再次犯傻轻生。
“在呐!”她大声地应了声,却始终阖眼享受着水的温暖包裹。
“小姐,我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能想想怎么帮我出这口恶气吗?”
“跟天斗跟地斗,都不如跟人心斗来得惨烈,何必自寻不快?”她淡淡然地回道。
“小姐,你是没听到那狐媚子的话,那难听得都要叫菩萨连跌十八个跟头了。”
“那就自有菩萨会替你惩罚她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小姐你!”银铃气急,可面对这样窝囊的主子终究是无计可施。
“等会儿你跟小钗也泡个澡吧,这真的好舒服呐!”她喟叹着,既然可以这么舒服地活着,那干吗还要去那边找不快呐。
“泡,泡到蜕皮好了!”银铃鼓着腮帮去榻子上坐,干瞪眼,没招使。
半个时辰后,孟水兰宛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于银铃面前时,惊得银铃与小钗一起找不到舌头讲不出话了,天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老树回春锦上又添花的?!
“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摸着脸颊,多少也察觉了一些不同,皮肤好像更紧绷了呐。
银铃忙将镜子递给她,然后圆瞪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她。
“嗯,咦……”她看着两颊生花的自己,惊讶之情一点不亚于旁观者,“好像变妖精了似的,粉嫩Q弹,青春无敌小清新小萝莉啊!”
“小……小姐,你还是我家那个小姐吗?”银铃终于找回舌头质问道,“小姐,你不会真的修习了什么邪术吧?”
她嘴咧向一边,将镜子塞回到银铃手上,恢复镇定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了莫鏊这个包袱,自然就什么都好了,所以,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了,洗洗睡吧。”
说完,她径直朝里屋走去,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好不惬意的样子。
想也知道,一切都跟奉轻魂力的重新凝聚有关,都是托了他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