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从天地教回来之后,白蝶总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默默修习御玥之法。
“小姐,福瑞轩的师傅又送来几款花样,请您过目。”
听到福瑞轩,白蝶立刻心生怒气。她取出扔在箱底的那款凤尾金钗,打发雨婵给福瑞轩的老板送过去,并吩咐道:“告诉他们,以后不必再送这些粗制滥造的花样过来了,免得污了我的眼。还有,我的首饰也不再用他家的工匠了。”
下午,福瑞轩的老板亲自造访白家,他可不想失去这个客户。
白蝶在水榭里养金鱼,见老板来了,故意别过脸去。那老板立刻千言万语赔不是,道:“那支钗子实在是八星王子强逼所致,姑娘您体恤下人,知道我们小本生意不敢得罪天地教的。”
白蝶轻嗤一声,道:“强逼?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讨好别人,如果你不把那样图拿给他看,他又如何知道有这个款式的?”
老板闻之立刻俯身跪下,道:“这可真是冤枉小人了,那八星王子亲点您的工匠师傅来打造,小人说师傅忙,腾不开手,他因看到师傅手中的模子,喜欢那个花样,故而吩咐也打造一支。小人原想告诉姑娘,后来想着离您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怕换旁的花样来不及,而且这支又无法超越,故而就瞒下了这件事。不想,竟让姑娘亲眼看到了那一支。小人该死,小人实在不敢故意欺骗姑娘。”
白蝶见他语句诚恳,故而生了恻隐之心,这件事也就此罢了。
又过了几日,那老板又亲自登门,送给白蝶一只红木盒子,道:“王子知道当日的轻率之举冒犯了姑娘,特意亲自绘制花样,叫工匠做了这个簪子,权当给姑娘赔不是。”
白蝶接过,打开盒子,看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支金镶玉芙蓉花珠簪。
“王子说姑娘超凡脱俗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个季节正是芙蓉花茂,国色天香,故而送姑娘这个钗子,还望姑娘领下这份心意。”
白蝶小心的捧着簪子,心头涌上一番甜蜜。
晚云收,淡天一片琉璃。
独倚危楼,白蝶凝神远眺,眼底尽是苍茫大地。轻呷一口香茗,脸颊渐现微微酡红,她的手中,小心的捧着那支芙蓉花簪。
一霎微雨洒庭轩。
白蝶半夜被雨唤醒,下床关上窗子,帘外淅淅沥沥吵得她消了睡意。挑灯,她又忍不住翻开箱底的那巻画。
他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来到了她的身边,不知走了多远的路,仿佛只为那突然的邂逅。
她习惯了站在他面前,痴痴地回味,享受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她突然想起了一首诗,不禁自语道:“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印。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夏意微消,空气中飘着微凉的秋味,明朗的天空放佛比别时更广阔,倚在朱窗旁看着外面的瑟瑟明镜,白蝶的心放佛又回到了长城之上的豁达自由。往事不堪回首,一股淡淡的伤感悄悄的爬上她心头,她不觉微叹,不忍再享受这样的广阔人间。
雨婵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记忆保留在开心的时刻,她的善于选择让自己早已忘记了这些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不悦。听到白蝶的叹息,她忍不住走过来,牵着白蝶的手一同到榻上坐下,道:“小姐近些日子心事很多,经常看到你独自伤神,雨婵是个粗人,不能为小姐解忧,不过就算终日忧心忡忡也于事无补不是?你看外面秋高气爽的,竟让你这一声叹气白白糟蹋了美景。不如,趁着天气尚晴,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白蝶看着雨婵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头的阴霾总算散去些许。
主仆二人乘了画舫荡漾湖中。
“小姐,尝尝这个菊花酥,这是今年的新菊呢!”雨婵小心端上一小碟酥糕,白蝶轻夹一块放入口中,赞道:“果然鲜香无比,眼下时节尚未到菊花盛开,也算你有心思,竟能找到这般新鲜的早菊。”雨婵闻之,嘿嘿笑道:“只要小姐您不再愁眉不展,雨婵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呢!对了,我还约了江南馆的蒋玉卿姑娘,小姐您喜欢听曲儿,不如叫她过来给您唱几段?”
弦琶琮铮,吴侬软语,莺莺燕燕,余音绕梁。蒋玉卿自弹自唱,一串串软润甜腻的江南方言如珠般从她玫瑰朱唇中吐出来,诉说着水乡柔情。
“敢问那画舫里的可是白小姐?”
窗外突然有人问话,听着是个江浙口音的女子。白蝶打发雨婵出去探个究竟,只听见外面的女子道:“我家主人见这船气势不凡,精工细琢,料想定是白小姐才这般讲究。”
“你家主人是哪位?不知与我家小姐可否相识?”
“我家主人向小姐问好,说‘岚泉台一别已有些日子,不知小姐身子可好了些?’”
白蝶一听便知那外面问话的是何等人物了,她心头突然一悸,忙用帕子掩着绯红的脸,对着窗子柔声道:“雨婵,快请公子进来小坐。”
李少卿带着侍女缈儿进了船舱,看到白蝶,他浅浅笑道:“这支珠花跟你的气质很般配。”
白蝶又是绯红了脸,微微低着头,头上那只金镶玉芙蓉钗熠熠生辉。
二人坐下,侍女看茶,雨婵歪着头思索半天,突然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呢?”
“八星王子名震江湖,你若有缘与他一见也是你的福分。”白蝶浅笑道。
“八星王子?哦,小姐,莫非是在扬州……”“雨婵!休得乱讲!”雨婵本是恍然大悟,想起在扬州的武林大会上曾见过他,可是话说了一半却被白蝶硬生生的打断,于是她只得住口。
李少卿耳朵很灵,当然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于是顺势问道:“扬州?在下倒是前段日子去过扬州,莫非那时小姐也在?”
白蝶脸色稍变,道:“我进宫途径扬州,不过一日便走了,估计没机会跟王子碰面。这丫头平日就口无遮拦,王子不要听她瞎说。”
李少卿呷口热茶,笑道:“哦,如果能有缘和小姐在扬州碰面,倒也是在下的福分,只可惜天意弄人,竟是这样擦肩而过。”
白蝶闻之,不免心花怒放。
黄昏。
红日西沉,湖面上波光粼粼尽是金黄。
几人相互告别,白蝶的眼中格外闪烁光芒,微红的脸上不知是阳光的印记还是微醺的醉态。
回家的路上,白蝶还是一脸幸福的笑容。到了家,白夫人看到女儿这般,叫来雨婵一问,才知下午她们和李少卿呆在一起。
晚饭过后,白夫人打发了下人,独自上了女儿的闺阁。母亲的突然造访,让沉浸在画像中的白蝶措手不及,她忙收了画像,还未放好,却被白夫人看的清清楚楚。白夫人脸上一点笑意也没了,夺过画卷一看,质问道:“这是什么?别跟我说这是你随便画的,他是谁你知道不知道?!”
白蝶紧张的杵在那里,埋着头,一句也不敢答。
“你不在意徐辉是因为这个人是不是?我说你痴心妄想过分不过分?!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是不是!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是不是!女不必贵种,但要其贞好,你居然,居然对这样一个人有这种心思,你……”白夫人一时急火攻心,言语不畅,颤抖着身子,一把将那画卷撕个粉碎!
白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顷刻间的爆发,像头狮子般咆哮着粉碎了她所有的春梦。
白蝶畏畏缩缩的想要伸手去拦下母亲的愤怒,却终究没有勇气。对于这段感情,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信心。
“这个也是他哄你的吧?”黑火燕粗暴的从白蝶发髻上夺扯下那个芙蓉金钗,紧紧握在手里,怒不可遏地看着白蝶失色的花容沾着无助的清泪,道:“从小到大,白家没有亏待过你吧?也从没让你在银子上发过一丁点愁吧?我本以为你是见过世面的,却不想他一个这样拙劣的便宜货就把你的心收买了!”
恶毒的言语显然已不能平息白夫人心中的怒火,她一边推搡着毫不反抗的女儿,一边重重将簪子摔在地上,不顾散落的玉片,狠狠地踩在上面发泄!
“母亲……”白蝶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乞求母亲高抬贵脚,不料却被黑火燕厉声呵斥道:“不许捡!我警告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如果你想把天下百姓的性命拱手献给那个魔头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
黑火燕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凌乱和破碎了一地的希望。
白蝶颤抖地捡起那支散碎的珠钗,咬破嘴唇却不敢哭出声音。
次日。
白蝶小心的用冰块敷着发肿的脸,厚厚的施了脂粉掩盖,换了衣服悄悄出门。不料,刚刚打开房门,却被守卫硬生生的拦下。
她被母亲软禁了。
雨婵过来送早点,看着红着眼的白蝶,不免也伤心起来,劝道:“我就道那八星王子眼熟,却不料小姐画像中的竟然是他。小姐一向聪明,为何在此事上竟犯起了糊涂?”
白蝶止住了雨婵的劝慰,将那支碎钗子交到她手上,低声嘱咐道:“我心里有分寸,你我姐妹一场,我知道你会帮我的。这支钗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完好如新。”
“还有,”白蝶起身去打开柜子,小心的取出一个小盒子交给雨婵道:“昨日他说我的茶好,这盒是明前龙井,我放了好久舍不得喝。我们本约了今日一起去听曲,你去瑞福轩之后再去一趟蒋玉卿那儿,他定在那里等我,你替我将这茶送与他。切记,只消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赴约了,旁的只字不许提。”
雨婵嘟着嘴哭诉道:“小姐嘴上说有分寸可这还是放他不下,如若旁的,就算刀山火海雨婵也万死不辞,可是只有这桩,是万万使不得的呀!那个李少卿是人尽皆知的大魔头,雨婵再不懂事,也不会帮着小姐往火坑里跳!”
白蝶一听,失魂落魄的游荡到榻上,喃喃自语道:“果真,竟是我命里无福,你且去吧,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罢了,那些饭菜茶水也不必再送来,白蝶怕是从此不再和你姐妹了。”
“小姐!这是何等的人,竟让小姐这般作践自己!罢了罢了,雨婵去就是了。”
雨婵走远了,屋子里又变成空荡荡的寂寞。白蝶抚摸着装着画卷碎片的香囊,喃喃地问道:“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旁的?”
又过了两日,雨婵偷偷交给白蝶一块石头,悄声道:“只因那****问你得了什么病,我随口说气温不定,你略有伤寒。他今日差人送来这个石头,说是天气转凉,小姐体虚怕冷,这块石头是外藩宝物,冬暖夏凉,叫小姐拿在手里既可把玩,也可御寒。”
白蝶接过那奇石捧在手心,心里暖暖的。
月夜。
明月当空,千里寄相思。
李少卿独酌清酒,愁眉深锁。
“事情不顺利吗?”缈儿善解人意,轻轻问道。
“已许久不得相见,这样一来,就无法得知那日那个究竟是不是她了。”李少卿轻叹,愁云难消。
“奴婢倒是有个法子……”
白蝶沐浴斋戒之后,依旧日惯例,每逢初一去潭柘寺上香。
一路上都是雨婵陪着,白蝶祈求佛祖让李少卿可以为了自己而弃暗投明。
“白小姐,这么巧啊!”远处传来缈儿惊喜的声音,白蝶随声看去,只见那缈儿笑盈盈地款款走来,行礼道:“许久不见,倒是想念小姐了呢。”
白蝶四处环望,问道:“你家主人呢?”
缈儿抿嘴笑道:“奴婢每月都过来为主人焚香祈福,主人有大智慧,若存这种小心思,岂不叫人笑话?他一向不喜这些,不过却对奴婢仁慈,随着奴婢的便了。”
“哦,那他最近在做什么呢?”白蝶只想多知道点关于他的消息。
缈儿闻之,故意压低声音道:“听说一个叫柳双双的当上了龙潭宫的宫主,教主准备派人去庆贺,如果是主人去,那他可有段日子不在家了呢。”
“教主”、“柳双双”、“龙潭宫”,这几个敏感的词让白蝶突然很不安,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母亲的动怒,也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痴心妄想。一直以来,她只在她和他两个人的世界里自欺欺人,竟然忘记了自己脚下的路上本该另一番情景。
出了潭柘寺,白蝶似乎冷漠了许多,抑或是心死了。
途径一个偏僻的小巷,白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暗暗准备腕上的金线,以备不时之需。
突然,几只黑影从天而降,瞬间遮住了骄烈的日光,如鬼影般扑向白蝶主仆!雨婵“啊”的一声尖叫,立刻挡在白蝶身前,只见一只飞脚踹来,重重的将雨婵踢飞到空中,又砸落在不远处的墙根!白蝶看见蒙面人的手里白森森的嗜血大刀,微微后退一步,一个旋身放出金线,只闻“铛铛铛”的巨响,大刀刀刃切着金线,擦出火花迸落在地面上。
一番苦斗,那蒙面人有些不敌,逐渐一个个伤在地面上呻吟,白蝶正在得意,只见一道阴冷的银弧飞来,一个躲闪不及,划在她左臂上。血顺着捂着伤口的手指渗出来,白蝶额头冒出细汗,僵直了左臂连连后退。突然,一袭黑衣如电般闪到眼前,白蝶还未反应既被掐了脖子,此时她方看清楚来者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去勾搭李少卿?!”冷剑女如毒妇般死死掐着白蝶的脖子,看着她脸从憋红再到微微发青,冷剑女厉声笑道:“是你自己不检点才害死你的,活该!”
白蝶刚开始还努力挣扎几番,可是毫无一丝奏效,冷剑女的手就像一只大钳子一般死死掐着她,丝毫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渐渐地白蝶眼前昏暗,浑身也没了力气,又渐渐地,思绪也消失了,然后……
等白蝶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稍有意识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贪婪的吞吐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微微张开眼,她看到了李少卿。
李少卿用他的八角星打伤了冷剑女的手腕救下了白蝶,冷剑女不可思议的僵持在不远处,浑身颤抖地握紧了天女剑。
“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伤我!你对她动心了是不是?是不是!”冷剑女歇斯底里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只说一句,以后如果再因为这个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李少卿淡淡地像是在吩咐。
冷剑女如遭了五雷轰顶般,声泪俱下地挥剑砍向李少卿怀里的白蝶!李少卿也是措手不及,只得一个旋身,顺势一掌打落她手中的剑,待到两人站定,只见他一掌掴在冷剑女的脸上,厉声道:“滚!”
冷剑女彻底傻了,红着眼擦干嘴角的血,提了剑失魂落魄的飘走了。
此时白蝶已恢复了气力,回想刚刚所历,不觉浑身冷颤,噙着泪紧紧抱着李少卿,哭道:“少卿,我好怕。”
李少卿轻抚她的肩,道:“我送你回去吧。”
到了马车上,雨婵渐渐苏醒,见到白蝶臂上的伤口已包扎完好,只是脖子上还留着紫青色的手印。雨婵也是啼哭不已,千恩万谢的给李少卿叩头。
“不想竟劳烦你一再救我,白蝶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李少卿淡淡的道:“你受伤也是因我而起,只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冷剑女冒犯了你,我代她向你赔不是。”
“她是你的爱人吗?”白蝶多想这样问一句,可是她不敢,她既期待又害怕他的答案。
“我在潭柘寺碰见缈儿了,听她说你要去龙潭宫?”
“不一定,教主还未最后指派。”李少卿淡淡的道。
白蝶顿了顿,道:“柳双双新任宫主,按说圣教跟她有过节,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少卿看一眼白蝶,道:“小姐可能不知,当日武林大会上柳双双本已不敌,可是关键时刻竟有一位仙姑救了她。教主怀疑那仙姑救下柳双双用的就是玥珠,想必她二人定有来往,故而派人去龙潭宫探个究竟。”他见白蝶不语,又佯装无心道:“哎,只恨那仙人从此再未出现在江湖,倘若她再使用一次玥珠,我教定能寻到那宝物。”
“如何寻得?”
“小姐有所不知,”李少卿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附在她耳边道:“我教玄冥巫女关夫人多年来修得奇功,只要御玥,无论何人何地,关夫人都能感应到信息。上次那女子用的时间较短,关夫人只能感应到珠子在扬州,下次,应该就能看到那女子的样貌了。”
一路上无语,两个人都各怀鬼胎的沉默着。
白蝶到家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刚迈脚进大门,她只是浑身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因为爱情,让她变得忘乎所以。
送走了白蝶,李少卿径直去了冷剑女住处。只是冷剑女闭门谢客,他在门外许久,只得怅然离去。
回到李园,见缈儿笑盈盈的迎上来,李少卿冷冷的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谁叫你擅自做主去找冷剑女的?!”
缈儿满是疑惑,道:“你把她从冷剑女剑下救下,她更倾心主人,这不是很好吗?”
“她的心思在我这里毫无分量!为了她竟害的冷剑女跟我有芥蒂,都是你的自作聪明让我如今得不偿失!”李少卿显然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吵过缈儿。
缈儿也是委屈的道:“不就是一个冷剑女吗,主人至于这样?”
“你懂什么!”
他愤愤离去,害得缈儿伤心许久。
天地教。
柳欣附在宓娘子耳边说了些话。
“李少卿倒是性情大变啊,怎么会突然对一个毛丫头大献殷勤呢?”宓娘子也是不可思议。
柳欣思虑片刻,平静的道:“八星王子不会白白浪费精力在谁身上的,可是若要说是八星王子对那白蝶动了情,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徒弟猜想,那个白蝶或许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可是,李少卿不是已经排除了白蝶就是那个御玥之人的可能性了吗,那她还会有什么价值呢?”
“李少卿会有那么忠心吗?如果他一心为师父您,那当年他为何还要与您平起平坐呢?”柳欣满脸鄙夷的道。
宓娘子思索良久,道:“依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一时间也猜测不出,所以一定不能轻举妄动。不过眼下,白蝶的出现倒也对咱们有些益处。徒儿听闻,前些天冷剑女暗杀白蝶,李少卿因此还伤了冷剑女。咱们,倒可以顺水推舟……”柳欣自信的笑了。
白蝶收到一封信,是李少卿约她去城隍庙小聚,说有要事相告。白蝶被软禁,可是为了李少卿她甘愿冒险,于是,趁人不备,她跳窗逃离。
李少卿也收到一封信,说是冷剑女约白蝶在城隍庙相会。李少卿怕出差错,亲自赶到城隍庙,未进庙门就听见白蝶凄厉的呼救声。李少卿迅速赶去,眼前的一幕叫他大吃一惊:
只见三五个粗壮的汉子齐手将白蝶按在地上,她虽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衣服早已被撕得不能蔽体,上身只挂了个红色的肚兜,长发凌乱的包裹着肩膀和Ru房,流不尽的泪水早已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河。
李少卿怒血愤涨,厉声呵斥道:“住手!畜生!”
众人忽被这呵斥惊住,浑身打个寒颤,暂时停下手来,抬头只见“嗖嗖嗖”几道流星闪烁,顿时那大汉鲜血喷出,各自捂着伤口滚落到了一旁!
李少卿怒不可遏,疾步上前,脱下外挂给白蝶披上,转头厉声道:“谁指使你们的?!”
一语未了,却见门外一黑影也是急匆匆赶来,刚迈进来一步就被眼前一幕吓住了,再不敢有一丝惊动。
李少卿看见,此人正是冷剑女。
“是你?又是你!”李少卿怒到极点,一个箭步上去,狠狠掐住冷剑女的脖子,一遍遍重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冷剑女本已惊魂未定,被李少卿这么一掐,一口气也喘不过来,只得酱紫了脸,翻着白眼等死。
白蝶羞不过,含着泪水一头撞在香台上,顷刻间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李少卿见此方松开了冷剑女,抱着白蝶在怀里,拿出随身的创伤药帮助止血。
那些汉子见事已破败,怕是无命苟活,自行了断了。李少卿见此更是认定冷剑女指使,抱着白蝶愤愤离去。擦过冷剑女身边,他冷冷的道:“我对你很失望。”
冷剑女强忍住泪水,她本不是善于说辞的人,故而也不多解释,道:“应该是我对你很失望!”
看着李少卿远去的背影,冷剑女强吞苦泪,拔出天女剑砍断神台!寒风来袭,随着天女剑的无敌剑刃,刺入骨中,冰封天地!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流泪,她不解李少卿究竟从什么时候起,竟离她越来越远。他说他很失望,这许多年来他们相互扶持、荣辱共生,她以为,她的为人李少卿应该明白,可是,他不相信她了!他居然认为她是一个因为吃醋而不惜背叛自己高傲灵魂的愚蠢女人!
她终于,失望了。
李园。
白蝶终于苏醒过来,额上裹了厚厚的纱巾,血还是不可阻止的渗漏出来。
“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白蝶早已垂泪不止。
“你连死都能够面对,为何就不能面对生?”李少卿平静的道。
“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不想背负那么多不属于我的重担!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白蝶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重担?李少卿疑惑了,细细端详眼前被恐惧冲昏头脑的白蝶,然后轻轻托起她满是泪水的脸,温柔的道:“我和你一起扛好不好?”
白蝶显然惊愕了,她迷离的双眼看着这个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的完美男人,情感的底线无论平时掩饰的多么无懈可击,可是面对他主动伸出的手,她还是全线崩溃了!她一把扑进他温暖的怀抱,泪水决堤,道:“你愿意为了我,离开邪教吗?”她噙满泪水的眼里尽是乞求。
“把玥珠给我,我就离开。我知道你有,给我……”
李少卿指尖轻托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睛放佛要把她看穿,白蝶不由打个冷颤,苍白了脸,道:“我没有。”
白蝶感到李少卿温暖的手从她肩膀滑落,她看见他突然变得很陌生很冰冷。
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道:“我会通知你家人过来接你的。”
他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冷漠。
过了很久,白蝶头上的伤好了,那天的不堪记忆也快忘记了,可是,她依然记得李少卿离开那间小屋子时的冷漠。从此之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白蝶突然明白,或许李少卿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等到目的达到了,他毫无疑问会离开的,彻彻底底。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这个人才来的,结果,真的是因为其他……”
因为爱情,人不再无懈可击。
因为爱情,人开始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