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秦楚见我说话不着边际,赶紧岔开了话题,说自己从小就信佛,很挚诚的那种。长大以后她把佛教四大名山都跑遍了,什么普陀山、武夷山、五台山、峨眉山,而且请来了不少开过光的镇物。如今她的每一处住宅里都供奉着菩萨像。
我说如来佛祖来头是不小,只可惜他老人家把根据地建在了印度,现在的印度人有几个信佛。
冯秦楚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提醒我说:“你对菩萨这么不尊重,不怕得报应吗?”
报应?我从来没想过,不过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过分了,想起最近的古怪遭遇,心说佛祖是不是在惩罚我啊。不过转念一想,佛祖日理万机、宽宏大量,断然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我又打开一瓶饮料。
冯秦楚领着我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遭,让我先在卧室里休息一会儿,她收拾完餐桌上的东西就过来。最后一句话令人浮想联翩,她过来,过来干嘛?卧室里一张双人床,软绵绵的令人看着就舒服。我实在困极了,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松软的床面特别舒服,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好像要把这几天亏欠的睡眠都补回来。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在身边,我睁开眼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冯秦楚竟然躺在身边,穿着一身蓬松的睡衣。我的头有些大,血液流速陡然加快,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冯秦楚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和拘谨,翻个身仰躺在床上,朦胧的眼神洒向我的全身。作为一个很正常的男人,此时此刻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上帝都不会原谅。既然上帝造出男人和女人,那么自然有其用意。我不想违背上帝的旨意,当面对近在咫尺的诱惑的时候,大多数男人的意志力是脆弱的。
冯秦楚把散在脸上的发丝理向脑后,投来一缕令人无法抗拒的秋波。勾引我,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想干什么,我有哪一样值得她这么做。除了帅气之外我真的一无所有,更比不上光头老蔡有钱。想到老蔡我突然联想到他曾经就在这张床上,不止一次被冯秦楚勾引。我的出现或许就是冯秦楚的一剂调味品,或者老蔡的一个替身。总而言之吧,对方就是在玩儿,我还傻呵呵自我感觉良好呢。
激动的情绪陡然冷静下来,浑身如同敷上了一团冰,燥热的身体瞬间冷下来。我腾一下从床上起来,很麻利地整理好衣服。窗户上只拉着一层纱帘,外面的景色依稀可见,万家灯火、星斗满天,天竟然黑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一边说一边朝外走,不管冯秦楚同不同意,我必须要离开。
冯秦楚从床上坐起来,用朦胧的眼神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我假装没看见,简短的告别之后转身往外走。这时候楼道里响起脚步声,随即进户门发出咔咔的声音,有人在用钥匙开门。冯秦楚急忙把我拉进卧室,低声说道:“老蔡回来啦,你得赶紧躲一躲。”
“躲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脱口说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跟他解释。”冯秦楚说着让我看看表,午夜十二点。
我彻底傻了,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我说跟冯秦楚只是在一个床上睡觉,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关系,我们之间是绝对纯洁的,别人会相信吗?如果换成我,我肯定不信,我想老蔡也不信。
房门打开,重重的脚步声传进客厅。冯秦楚也变得焦急起来,她指了指挂在窗户旁边的窗帘,示意我先避一避。我别无选择,快速躲到窗帘后面。窗帘的布料很高档,是那种很厚很柔软的类型,说实话确实适合藏人什么的。
沉重的脚步声走进卧室,我躲在窗帘里什么也看不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安出去。心里不停地做着一个假设:如果被对方发现了,我该如何解释。实话实说?我靠,人家信吗……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回来这么晚,多教人担心啊。”窗帘外面传出冯秦楚埋怨的声音。
随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大叫,声音含糊不清,不知道在喊什么,看样子真的喝醉了。从声音上能判断出来,果然是老蔡。我的心脏承受着巨大压力,随时会停止跳动,老蔡……他还活着……
冯秦楚的埋怨声还在持续,老蔡似乎不买她的账,依旧大喊大叫。我躲在窗帘里一动不敢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尴尬的情况。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老蔡赶紧睡觉,我好趁机溜出去。奶奶的,明明没有偷情,却要受偷情的这份罪,吃亏吃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蔡一点要睡觉的意思也没有。后来床上传出一些撕撕扯扯的声音,还夹杂着冯秦楚挣扎和反抗的叫声,另外就是席梦思床不堪重负的声音。此情此景我尴尬的要命,一点发挥丰富的想象力的心思也没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走,赶紧走,越快越好。
冯秦楚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即一条人影跑到窗台边,“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跳下去!”一个急切的声音说道。是冯秦楚,显然她被老蔡逼急了。我暗暗纳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他们即便不是夫妻,至少也是长期的同居关系吧,私生活会这么不和谐?
老蔡马上跟到了窗边,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酒气。
唰……窗户的推拉扇被打开,一股凉风吹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虽然是夏天,晚上的风却异常阴冷。
老蔡对冯秦楚的威胁毫不在意,依旧在她身上纠缠不清,两人在窗台边上撕扯起来。他们距离我不到一米,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双方都使出了最大力气。突然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从窗台上掉下去,噗,随即地面上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我如同被强大的电流激了一下,一个念头迅速在脑海里划过:老蔡跳楼了。我傻了,彻底傻了,他不是已经跳楼了吗,怎么又重来了一次?
唰……冯秦楚把窗帘拉开,我彻底暴露在她面前。她的脸白的如同一张纸,身上的睡衣被撕扯的一条一条的,胳膊上和脸上有几块血瘀。“你还不快走!”她焦急地对我说。
一句话把我从慌乱中拉回现实,我举止无错,想走,却迈不开腿。我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打架不关我的事,死人也不关我的事,所有的事跟我无关,我就是个过路的。我胡乱地迈开腿往外面走,冯秦楚突然把我叫住,告诉我最好避开别人的视线,否则很多事情都说不清。这时候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小区里的灯光也多起来。我非常佩服冯秦楚的冷静,这个女人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还告诫我最好不要马上下楼,可以先步行走下几层,然后再乘坐电梯。我机械性的点点头,快步走下楼梯。这时候小区的保安敲响了冯秦楚家的房门……
当我从楼道里出去的时候,案发现场围着一圈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冯秦楚的哭声撕心裂肺,夜的宁静被撕扯的支离破碎。我背对着人群灰溜溜朝小区外面走去,现场很混乱,没有人注意到我。
走到小区外面的那一刻我顿时放松下来,总算出来了,妈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我快步朝家里走去,夜里的风凉飕飕的,混乱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车辆也比白天少了很多很多。突然意识到后面好像有人尾随,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回头看一眼,却能想象到后面人的身材和动作。对方一直很小心,生怕我发现似的。我浮出一丝冷笑,心说好吧我陪你玩儿玩儿。
跑步一直是我的强项,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得过校运会的长跑第五名。这些年一直没扔下,尤其是经历了湘西和山西之行以后,使我感觉到身体素质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同样的恶劣环境,有的人能生存下来有的人则不能,为什么?身体素质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我特别佩服刘哥的体魄,壮的如同一头牛,每一次危险都是他出手相救。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坚持体育锻炼,即便达不到刘哥的水准,至少比一般人要强壮许多。
我的步伐只能用健步如飞来形容,街道两旁的树木被抛到脑后。令我意外的是后面的家伙也不慢,很长时间没把他甩掉,双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天色渐渐放亮,清洁工开始清理街道上的垃圾,一些晨练的人也开始出现。咦,不对呀,这样的情形好像经历过一次,就在昨天凌晨,同样的情形已经原原本本发生过一次。满以为离开小区以后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看来不是,事情仍在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想到这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么说后面尾随的人就是我自己了!我特别想回头看一眼,搞清楚后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但是又不敢,怕受不了那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