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大将军一路高歌的出了京城,众人马浩浩荡荡的像西方行进。贾兰等在前面的领袖都是骑着高头大马,装饰着金灿灿的马嚼子和五彩金丝绣花镶朱玉的马,他身上那件衣衫也是30来斤重,刚才显摆威风时不觉得怎嘛坠得慌,这回出来了,全军默默地走了大半天,正值中午,白日耀眼,后面的士兵一路走着,风尘仆仆的,汗和了尘土,都脏兮兮的。
贾兰忽觉得腹中一阵咕噜噜的响,又忍耐了一会。想自己是大将,第一个就说饿,怎么好呢,就忍了半日。阳光又晒得身上的甲片明晃晃的如同刀子割人的心肉。况且这甲片吸热,这回已经烫人了,贾兰就像是个裹着铁板的烤肉,耳边似乎有“嘶嘶,咝咝的声音。”贾兰道:“娘了个屎,仗没打,先烤个死呀!”
那边的谋士也是西王爷的人,此时不知何时手里折来一片巨大的叶子遮在头上的纶巾上,此时也是晕头转向,忽听得大将军如此说,便道:“将军,那边有一处山坡,我们去那边休军整顿一下如何?”贾兰巴不得这一句,忙接过话来说道:“甚好,快过去了吧!”话音未落,马鞭子抽了马屁股,那马扬起烟尘,直奔山脚下。那谋士摇摇头,回头命令道:“全军到前面山坡休整一个半个时辰再赶路!”下面的队长便一个个传下去,众人小跑着到了那边,每个小队在山下,树旁扎起来临时的小帐篷,后面运粮的队伍五千人马也到了,负责炊事的几个兵厨将那几十口大锅支起来,拿出一袋子米,几个小兵去找水,还好山边有一条很浅但是还透亮的小溪,几个人将桶放倒,将石块做成了一道小坝子,两留出中间一个空来,坝子下面掏出一个凹地,将桶移到那凹地,集了几十桶水倒了锅里烧起来。
那边的士兵先不等吃饭,跑过来捧了水来喝,贾兰的一个副将名安六的,拿了大缸子,接了一缸送去给贾兰和西王爷用。
煮了几大锅的粥,那边又有士兵抓到蛇,鱼,虾,捕到鸟雀的,挖来野菜,摘来野果等物的,都交予厨子。那厨子就拿来都剁了细碎,加了一大把盐,做成个咸菜就着粥给众人分了吃。贾兰等自然比士兵多分了几块肉吃。吃过饭,那边贾兰眼睛迷迷糊糊的犯困,就脱了甲衣,跟侍卫说:“我睡一会,一刻钟叫我。”说完就合了眼打起呼了。
醒来,去见谋士和军师,一起看地图,重新确定了进军路线,还有一个风沙区,一个沼泽地,最后是大雪山。
贾兰传命叫继续行进,那边的士兵打着盹,解手的,蹲着便秘的,都忙忙的随手抓起树叶子蹭干净了,提上裤子找着了队伍。大军又顶着烈日走了。众人走了不多久,就汗流浃背了,也有窃窃私语,低声呻吟的。忽的那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一排排快速压上来,如同幕布瞬间遮上了大半个天空,所到之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众人一时没准备,大队人马都淋在雨里,所有士兵反倒松了一口气,淋雨总比被太阳晒的好。
那雨如同瀑布从天上泼洒下来,那贾兰和王爷也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也禁不住雨淋,那贾兰要下令速速进城休整,张开嘴巴,那雨就灌进嘴巴,贾兰不妨,呛住了,还没咳,刚一吸气,那雨水又从鼻眼里面吸进去了,贾兰只觉鼻腔一阵酸痛,又疼又气的贾兰大哭大嚎起来,捶那大马,那马眼里进了雨水,正看不清路,走走停停,那马正气着,又被这么一锤就一抬头晃了晃身,那贾兰手里没抓住那辔头,鞍鞯,就给摘下去。后面的将士只听得贾兰一声嚎叫,再注意看他时,只见他从马上滚落到下马泥地里,那马落蹄一脚踩了他屁股,那贾兰本跌了一身泥,又加这一踩,一时没起来,趴在那里不动。
西王爷和几个副将都没反应过来,看了他趴在那里,等他又不起来,不知怎么情况,就都下马来,拉起来,见那贾兰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就命几个士兵上来扶着。那边西王爷传令下面的队长,命快快进城。众人就跑起来,前面高楼城门的瞭望台上的士兵一见到远处一对人马早就报了下面守门将士知道,那边的将士派出一队人马过去截了,问了回来报到:“是贾兰大将军的队伍,此时刚走到这里,碰上大雨,少不得要休息一阵了。”那边就开了城门,让队伍进去。
这边的小城叫贵城,守城将领知道贾兰大将军要来,忙命收拾了几处房舍,又在空旷处搭盖了大片的帐篷,命下人们去城里售卖衣物的地方,贱价收了大批军物,有衣服,铺盖,粮食等。
西王爷领先进了城,守门大将命人接进来,准备了汤水,几个下人服侍西王爷,贾兰,安六等人沐浴干净。几个人穿戴整齐出来,被几个侍女领着到了守将内房,几个人行礼客套了一番,将领命人上来酒菜。那贾兰之前很是狼狈,心中叫苦不迭,下人服侍着洗好了身上,又换上了干净衣服,眉目稍舒。那守将道:“将军在这里休整好了,再上路,我看将军脸上似乎有些不爽的神情,一定是旅途劳累。这边的天气三天五天的就尘土喧天,飞沙走石,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前几年还好,这一两年很是严重,多因人口增涨,退林耕田,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那贾兰说道:“臣蒙皇恩,万死不辞。怎奈山高路远,天气不如人意,士兵劳渴。刚刚我被雨水呛到,从马上跌下来,所以心情很糟。不说这个,前面的城镇是怎样的情形?”
那守将李维道:“前面的城池离这里一千里地,翻过一道山脉就是了。守将范籍,也是当地的人。你们这一路必要经过那里的。快的话,七天就到,遇到天气不好,半个月也就到了。”
西王爷见李维身材微胖,眼角堆笑,浓眉豹眼,眼明心亮。问道:“李将军身体如何?”李将军笑向西王爷,见是一个白面朱唇,细眼长眉,身材瘦高,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都是儒雅风流的男子。便说道:“为国为家,赢那身前生后名。大小战功十余件,跟随过几位名将,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刀痕箭疮的,这只脚,没到秋冬,雨雪天就要贴膏药。上天留我一条命到今儿,熬着做了将军,如今只是慢慢修养身心,指望儿孙平安渡一生就好。”
西王爷点头感叹道:“李将军肺腑之言,着实让人伤感。今宵有酒今宵醉。来,祝李将军万福康健。”
贾兰道:“将军请。”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李将军道:“诸位将军明日要赶路,早些休息,我已命人铺好了床铺。待众位凯旋归来,那时必一醉方休才罢。”
这样众人吃喝了一阵,回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朦朦黑,西王爷叫醒贾兰道:“将军醒醒,早点出发,免得走不了多久又要暴晒在烈日下,误了行程,那些敌寇如狼似虎的怕会早到。”那贾兰还在梦中,翻个身又想睡,那西王爷在耳边说道:“了不得了,有贼偷袭。”那贾兰正不知谁在吵,忽闻得这一声真切,从头到脚都清醒了,一跃起来,四下里乱走,一面去了刀弓在手,就要光着臂膀冲出去。那边西王爷捂着嘴巴忙一把拉住,那贾兰只顾找人,一刀过来,那西王爷慌得低头,那贾兰定定神,愣了半天道:“贼人在那里?”那西王爷后仰着,爬起来,避着那武器,说道:“将军恕罪,怕误了行期,所以诓骗了将军。”不等说完,就跑了出去。那贾兰听完气得想一刀过去,见他跑了便说:“小崽子,我可记着你了。”自己站在地中央,见外面的士兵帐里都亮了灯。他也换上戎装出去。众人围着大锅吃了米粥,就整装出发了。
就这样行了数日到了下一个城池,歇了一碗,都饱餐一顿,又接着走。走了两个月,到了一处树林,里面不是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叫声,忽的见一颗大树旁一个小小木屋,此时天色渐晚,西王爷骑马过去敲了门,见里面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正在吃晚饭,桌上热气腾腾的一盘野鸭,一盘灵芝。
西王爷行了个礼道:“这位大嫂,我们行军至此,偶见您的屋子,过来问一下路。这片树林要多少时日才能出的去。”那妇人见了抿嘴一笑回头叫小孩子好好吃饭,自己走出来,指着前面一片满结桃子的树说:“那片桃树是我们种的,你们可以摘了吃。这片树林时常有野兽出没,你们晚上休息可以点几堆烟火。我男人今天打猎明天才会回来。走出去要三天。”
王爷行礼回来,向贾兰说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还要走两三天呢。”贾兰传命道:“原地休息!”众人搭起帐篷,升起几堆火,贾兰见天还没全黑下来,就对众人:“就在这附近捕点猎物来,累的睡一觉,分三拨人换班,一个半时辰换一次。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要日夜兼程,务必走出这森林在做休整。”那边的士兵们便大声应了。
那妇人回身,笑着对小孩说:“不要害怕,待会早点睡觉。”
那小孩等妇人睡了,自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阵歌声,便爬起来出去,见那帐篷搭着一个连一个,四周几处火堆,各有一队人守着。
这树林鲜有人来,今天见了这么多人,那小孩喜得不得了,就跑过去和那火堆旁的士兵说话,那些士兵见一个小孩,有的想起自己的孩子就流下来眼泪。那士兵撕了一块兔子肉给他,他摇头,说道:“你们去哪里?”那士兵道:“打仗。”
小孩说道:“我也想去。”那士兵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你以为是玩的吗?”抓了他的手,捏住食指,拿刀割了一刀口子,那小孩叫着,哭起来。那士兵道:“去打仗受伤了,比这还疼。这样就哭还跟我们去呢!”众人也大笑。那小孩听了止住了哭,静静的坐下来问:“你们不怕吗?”众人道:“怎么会不怕。”那小孩又问:“那为什么还去?”
众人说道:“打赢了可以做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辈子荣华富贵,这就是个赌注,几万人里有一个活的就可以衣食无忧,几十万人里一个活的就荣华富贵了。”那小孩很惊骇,坐着不动,不知道这些看上去疲惫不堪但很友好的人们为什么又去参与这样一场屠杀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