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歌声也暂时归于宁静,那小孩躺在火堆旁迷糊得睡过去了,一觉天明,睁眼看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碎了一地,晶莹璀璨的颤动着,如同异世之花瓣。
那小孩怔了怔,四周一片静谧,那些人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了影迹,还有那一堆一堆已经烧黑,烧碎了的枯木还可以来诉说:“确实昨晚有的。”“果儿!”
那妇人推门慌张的四处寻找,那孩子摇摇头心里说:“还这么慌里慌急的!”本不想答言,又心疼他母亲,就不急不慌的沉声叫道:“还要怎样才行?我有自己的脑袋可以思考的,你干嘛这样发神经啊?”那妇人听得这一声,慌得回头乱看,一眼看见了,跑过来抱着就大哭。那果儿摇着头,不想让他弄乱了自己头发,那妇人见果儿厌烦的神态,又开始气恼的大叫大骂,一边随手从灰烬里划拉出一只木棒,就抡过来。
那果儿烦的不行,一咕噜站起什么来,撤身出来,鄙视的回头说道:“撒泼跟你男人去撒。疯婆娘!”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到树林里去了。
那妇人还在后面乱骂:“你跑,跑折了你的腿。跟你那个穷鬼爹一个样。早点滚,滚了我好省心__”嘴巴不停得骂,鼻涕眼泪弄得衣服上一块干净的地方找不到。
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在挖一个坑,他因为素日受不了这婆娘的撒泼就跑了来这林子,躲着清净。谁知那婆娘倒追着来。这坑昨挖了一天,这回已经差不多有一米宽,六米深了。
男人又拾了些树叶干草松松的垫在洞上面。男人搓了搓手,爬到树上,冲那妇人喊:“回去把网子拿出来。”那妇人刚住了声,听见上面自己男人的声音,抬头眯着眼寻找:“我当是谁呢?哪里来的大爷呀?”那男人不耐烦,从怀里掏出一条蛇来,做出要扔下来的样子,那妇人跑回去将门紧紧关上。接着又打开窗子,探出头来骂:“死下,你这烂鸭子,吓你老娘——”那男人吼道:“网子拿出来,不然老子就把你喂了这蛇!”
那妇人气呼呼的回身抓下来一个大网子回到窗口,歪着脑袋看他。那男人将一根绳子射到房后的大树上,小腹一用力,两脚就荡到了绳子上,顺势盘在上面,两手两脚配合着下到窗口,两脚交叉倒挂着,两手松开绳子,倒吊着,来拿网子。那男人的头正在窗前,看着那妇人也不说话,只伸着手。那妇人摇了摇头,另一只手伸出去捏那男人的鼻子,那男人抓住她的手腕,那妇人哭道:“疼!疼!”
那男人满不在乎的笑道:“你先松开!”那妇人瞪着他,并不松。那男人又加了力道。那妇人便冷笑着松了手,待那男人松了手,她手里早多了一把勺子,往那男人身上一顿乱打。
那男人气得脚松了劲,一头栽下来,倒在那里咋哇乱叫动弹不得。那妇人笑着用夹子夹了蛇放在锅子,下面生了火。又用几块石头压了锅盖子。然后拍拍手走到男人面前,骂道:“你是真的狠啊,是不是?你有力气就可以来欺负我是不是?好,我也不留情面了。”说完拿出一捆绳子将男人手绑了,又拎着男人衣领,拖到树旁,再拿着绳子绕着树,困了起来。
那男人气得大吼:“不是闹着玩的!”那妇人这回捏着男人鼻子问道:“这回服不服?啊?说啊?乖了就放你!”那男人咬牙切齿,那女人道:“宝贝,拜拜。”然后就扭着屁股自己走了。
话说果儿自己在树林里采了些蘑菇回来,见地上有一个金灿灿的玩意,就捡起来,啧啧的赞叹,忙收了起来。隐约听见他父亲大吼,他回身闷闷的走,到了门口,见父亲狼狈的绑在树上,又觉得好笑,自己忍住了走过来说道:“你怎么在树上啊?哈哈!”
他父亲气得直跳脚,骂道:“小兔崽子,你跟你娘一条心的,来取笑我是不是?”伸了拳头就要打。果儿边跑边说:“你们斗气都拿我来撒气!我去死了算了!”说完就爬到树上,大喊道:
“你们在这样那我解气,我就去参军打仗,你们在别想看见我,你们省心了,我也死得干净!”他父亲听他如此说,站住脚,想了一回。叹口气,拾起网子去了。
这家人这么闹着,那边的队伍已经走得很远了。贾兰一大早在马上面打瞌睡,那西王爷看着树林的空旷幽静,难得一个好地方。美滋滋的想诌几句,转头见那贾兰趴在马背上,口水流到马身上,就撇撇嘴巴摇摇头:“真是个俗人啊。就知道拉屎放屁,追名逐利!”正鄙视着忽的见前面略过一个人影,西王爷留心,那个是女子的身影,紫衣青裙。怎的不见了,那西王爷打马慢慢行来,道:“敢是庞大的队伍吓到了她不成?”便慢慢的偏了队伍,自己走到一边,瞅别人不注意,自己就出来队,去寻那惊鸿。
听见前面水叮叮咚咚。一阵兰花的幽香飘过来,西王爷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意味深长的笑。他整了整已经不是很干净的衣衫,扶了扶头上的镶朱玉的仿宋纶巾。继续寻觅芳踪。
其实他难得出来一趟,此次为着打仗的名,实际也想学父王出去风流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不是?
正走着,一眼见到那一个仙鹤在水边吃鱼,旁边一个女子坐在那石头上,乌发及踝,鲜花戴在头上,面如朝霞之炫目,色若夜空月之皎美。那女子见有人来也不躲闪,只是挑衅似的看着马上之人。
西王爷觉得这女子看上去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那女子站起身来,西王爷赶紧赔笑下马,慢慢走到那女子面前,说道:“姑娘,就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莞尔一笑:“看公子这通身的气质不像是平凡人,手指上的几颗玛瑙戒指价值连城,您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呢?”那西王爷点头笑道:“不错,小王冒昧,刚刚惊鸿一瞥,心里不由得不来寻姑娘,待我们打完了这场,小王定来娶你回去做福晋,你喜欢吗?”说着,将手上的一颗红玛瑙戒指摘下来托于掌上,伸到女子面前,那女子淡淡的一笑,自己靠着石头,坐了下来,说道:“你喜欢我?”
那西王爷怔怔的答道:“啊,恩,是。姑娘灵秀,小王实在爱慕。”那女子笑道:“你没有胆量喜欢我。”那西王爷看着她,觉得不像是玩笑,但又觉得奇怪,便大笑道:“怎么讲?”那女子幽幽地盯着他,看了半天道:“和我在一起,会没命。”那西王爷上上下下的大量,心想:“这姑娘芳华绝代,气质非凡,不知有什么经历。”那姑娘勾起他的手,西王爷迷离如梦的随了她,进到一处鲜草,花瓣铺就的床上,那姑娘自减了衣衫,西王爷见她款款更衣,早痴迷了,但只是握着她纤纤细腰道:“呵呵。姑娘。”
那女子只剩一件单衣,那西王爷问道:“姑娘不问问我是睡么?”西王爷的手指轻轻的在女子的背上按着,那女子看着他,肩膀微微的颤动。西王爷轻拾衣衫,披在女子身上,女子笑了一下,拾起一片花瓣,用唇吟着,那西王爷过来衔了。西王爷笑道:“完了,走不成了。舍不得你了。”那女子唇上一丝如有如无的笑。
西王爷觉得从未有过的感觉此刻,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其他人都那么不真实,只有这女子,恨不得今生今世都不离开。
西王爷掉下泪来,那女子眼中亦有泪。
第二日,西王爷留下了一枚戒指,上路了。他赶上了队伍,那贾兰笑道:“军师!忽的一日没有见到你,什么时候又出现的?幽灵么你是?”那西王爷定定的看着他,贾兰被盯得莫名其妙,问道:“不认识了?”那西王爷道:“如梦如幻。”低头伸出手指,见四根修长的手指,第四根上面是空的。西王爷放下心来。
一队人马走了数日,傍晚终于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前,贾兰呼出的气都将嘴巴上面的毫毛冻上了一个个小冰碴子,浑身直哆嗦,下面的人忙翻出大氅来给他披上,大队人马都换上了长靴,棉袄,但有的士兵的耳朵已经冻烂了。贾兰道:“原地扎帐篷。”西王爷又命:“支起大锅,马上做焦耳来吃。”那些士兵们马上忙碌起来,用刀切了面袋子,又捧满了几大缸子的雪掺在面里。火堆也升起来了,众人围着火取暖。
贾兰等人喝了一大碗的焦耳,也真是奇怪,耳朵真的不疼了。众人身上都暖和了。
贾兰道:“明日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成败在此一举。”西王爷此时回想自己混沌二十几年,悲哀多,欢乐少。如果同那女子死在一起也不怕什么了。‘那边贾兰看着他心里疑惑,觉得他自那日失踪回来后就一直都很奇怪。
他又想想自己,如今马上就功成名就了,嘻嘻嘻嘻。心里就高兴了起来,也不去深想西王爷到底是从哪里招来了魔了。
第二日,大队人马翻越雪山,那雪山白皑皑的,那雪已经和山上的石头冻成了一体,马和人走在上面都打滑,一不小心就下去了。那贾兰等打着马骂道:“畜生,平日里吃得肚子滚饱,到用到的时候,反倒不顶用。”那马平日里在草原,平地上是纵横千里,在这雪山上就是再努力也使不上劲儿。又听主人不管不顾的乱骂,心里一火,就逞强上去,谁知一脚没踏稳,一声嘶鸣,连人带马滑落下去。众人忙着一顿乱拽,扯衣服的,抓马鬃的,推马屁股的,看着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西王爷下马来说道:“都下马,慢一点,赶着上前面挨炮是怎么的。”贾兰牵着马绳,嗓子里干了,见一处凸起的地方有一团雪,也没顾看仔细,上去抓了一把,塞嘴巴里含着嚼,咯噔咯了牙齿,吐出来一看,原来是本地的藏獒拉的一抔屎,已经结成拳头大小的一块屎石了。把个贾兰气得远远的一扔,不成想打着了别人,原来是匍匐在那边的一个探子,那探子本想忍住不叫,怎奈头上一个红鲜鲜的大疙瘩,疼得要命,禁不住大叫了起来。
这边的众人都往那边一看,原来白皑皑的看不清楚,那边是一个山坳。贾兰忙道:“准备好!弓箭手上来。”自己侧着身子溜过去。
那边的人本也没见到这边的人,那探子一声叫嚷,那些人才四处探头张望,两边猛地见了对方,都唬的魂飞魄散。顿时两边乱作一团,都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搏斗。
众人乱时,贾兰大将军溜到山沟一旁,看那边扎了几顶帐篷,在没有更多的人了,便放了心。贾兰溜回去带了一队人马回去截着,防止通风报信的人跑出去。谁知本地人都是高大彪悍,一个大汉牵着一头雄狮一般大小的藏獒冲了出来,贾兰等先吓得不轻,横下心让士兵上去死拼,那些士兵被那猛兽吓得只顾躲闪,队伍出了口子,那大汉便冲了出去。贾兰忙着骂这些人是饭桶,废物,自己却也只是敢迎上去。
贾兰惊得一身冷汗骂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从没见过!娘了个屎的,好悬没要掉我的命根子!”
西王爷那边上去和那几个小兵厮杀,血染白雪,不一会就伤了几个。那些人急的跑,这边贾兰拦着,众人围起来,绑上困到了一起,一共十个,算上那出去的一共只十一个小兵。
西王爷问道:“有一人逃了,你们有没有栏上?”贾兰道:“他还有一只野兽呢!疯了一样的乱咬,士兵都怕,只得让他走了。”西王爷跌足道:“糟了,待会大军上来,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