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哭完了,就跑了出去,惜春和潘密再追也追不上他。不知去了哪里。
话说过了一个月到了清明是秦钟的祭日,柳湘莲和智能儿在坟前祭奠。忽看见远处破衣脏身的一个人捧着什么东西大哭。其情状甚悲。柳湘莲慢慢走近,辨认出是冯紫英,大惊失色。忙走上前拍着他肩膀说:“你怎么这幅模样?”
冯紫英转身看见柳湘莲,愣了一下,恍惚看见妙玉站在眼前,就没有多想,冲上来抱着大哭:“你还在?你还在?”柳湘莲挣脱不出只等任他哭够,只将衣服都弄得满是鼻涕眼泪,肮脏不堪。
冯紫英哭累了,倒在地上睡过去了。柳湘莲将他背起来,对吓得够呛的智能儿说:“走——”两个人就回家安置冯紫英。智能儿在后面托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山后的小瓦房里。智能儿铺了床,柳湘莲说:“先烧水给他洗一下再躺。”说完就放在桌旁的椅子上。智能儿忙去烧水,柳湘莲抱着他进去,智能儿从外面关了门。柳湘莲扒了他的衣服,直摇头。拍拍冯紫英的脸,叫道:“紫英!紫英!”那冯紫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人正扒自己的衣服,旁边还一大缸水,就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要跑。柳湘莲忙一把拉住说:“紫英,是我!”冯紫英听得声音好耳熟就回头看。
见是柳湘莲,就问道:“这是哪里?”湘莲说:“我家里,洗个澡吧。”冯紫英低头看看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湘莲说:“我出去做饭,你洗好了来吃。”柳湘莲出去带上了门。
智能儿已经在煮饭了,柳湘莲对能儿说:“我去买酒。”能儿答应着,看着他出去了。
冯紫英泡在水里,因为累了,又睡过去。忽然梦见自己被半浮半沉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醒来,原来自己滑进水里了。
外面柳湘莲喊:“紫英!好了没?吃饭了。”
紫英答应了,连忙起身穿上架子上柳湘莲的衣服。
饭桌上,紫英看看柳湘莲和智能儿,智能儿低下头。湘莲对紫英说:“
自那日智能儿被赶走后,四处打听秦钟的消息,想到宝玉,就偷偷找到茗烟央求见宝玉。那茗烟带了宝玉出来,智能儿才知秦钟已去,在葬礼上,智能儿偷偷在后面跟着,等到人们走散了,她才过去在坟前哭得死去活来。宝玉安排她住到锄药家里。到了第二年清明,她跑到秦钟的坟前要自杀。匕首刚要刺,我刚好经过,拿出鸳鸯剑打落了她的匕首。她要跟着我一路飘荡流浪。
后来那薛蟠要打智能儿的主意,被我挂到树上,两天没吃没喝的下不来。后来薛蟠因为要抢傅秋芳,那傅秋芳已被纳为忠顺王的妾,只等着吉日成婚,这还得了,薛蟠被忠顺王府的人拖了去就再不见踪影。”
冯紫英听了感慨万分。喝了酒冯紫英就告辞了,柳湘莲送出很远才回来。冯紫英走了几个月后就听说柳湘莲加入了一个光复社,是一个反清复明的团体。在一次反清复明的斗争中与贾兰指挥的清军杀在一处。贾兰落马被杀,柳湘莲也因寡不敌众,死在乱军中。贾兰被朝廷封了爵禄,封他的母亲为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那个李纨得到这个消息,便从紫禁城里面跑出来,穿了那衣服打开贾兰的棺椁,喝了毒酒躺在贾兰的身边一起去了。
冯紫英又不免悲伤一场。听说宝玉在京都城西住着就去看宝玉。在宝玉家里见到了薛小妹,惊羡小妹的品貌才华,又想起妙玉,三个人又伤感了半日。
原来薛小妹因为家里由富转穷,况且自身被追查,身份变成可以被自由买卖的贱籍。梅翰林家自然不肯接纳,便退了婚。薛虬带着薛小妹出了京城后碰到了宝玉。薛虬就让蒋玉菡做媒,将小妹许给了宝玉,两个人就住到袭人家里。
宝玉已经着手写文章,想着自己的姐妹都零落飘散的,那些青春年华都匆匆而过,太过可惜,于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几个姐妹写进自己的小说。
宝玉时常这样跟人说:“我家的几个姐妹都是少有的,竟比庸常男子强百倍不止,世上都是男子的书,写女子的不是奇淫巧计就是青楼侠女,竟无一寻常女子如那史传别记。诗经中上还有歌颂女子的篇章,怎的到了如今,女子反倒都被看做下流卑贱之人,与猪狗同类,更有甚者,那书上如《水浒》之流,男人杀妻如杀鸡,世上还要大赞真男人,这才是可怖之事,倒成了可敬之人了。长此以往,世风日下,悲哉,悲哉!”
自见了宝琴,更加要坚定写这样一部逆书了。“世人都来笑骂,我自一力承担!”他常这样跟宝琴说。
宝琴对宝玉说:“如此,林妹妹也就安心了。”宝玉听得宝琴如此说,心中对宝琴更加钦敬。抱着宝琴大哭,接着竟然洒泪便拜。
宝琴牵他起来,宝玉大笑:“今生得此红颜知己,我死而无憾!”
宝玉便每日里持笔磨砚,呕心沥血全力写书。
这日,宝玉将写好的四五章书稿交给宝琴评阅。
小妹刚看了两章就赞叹不已。但是细心地发现书中有些言论很是古怪,怕会招来祸患,便在书中做些点评,以防书籍一旦遭难,读者还可从这些书评中获取一二线索。小妹和宝玉的朋友也很关心这本书的进展,时常来看望他们。几个人吃酒谈书倒也是苦中一乐事。
这几日,宝琴觉得懒懒的不愿动,以为是身体没有休息好,就没跟宝玉说。宝玉见小妹情绪有些不对,暴躁了些,就搭脉,这一看不要紧,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原来宝玉诊出小妹有孕了。两人匆忙整理房间,小妹也变得开心起来,宝玉情绪上也比任何时候都兴奋,时常和小妹说话,下棋,吟诗写画。小妹也是静等那个重要日子的到来。
第二年二月,宝玉的儿子出世了,宝玉和小妹请来亲朋好友来吃饭喝酒。这是宝玉自家里遭了变故一来第一次这么高兴。这场聚会难得的是湘云也在。湘云这次进京是来看丈夫的,但是心中却有苦衷,说不得,但是大家也明白。
话说湘云与若兰结了婚,两个人很恩爱。湘云每日在卫府看云看花,坐船游园,想着自己幼时受得苦如今终于可以抵消掉了。
但是湘云的婆婆却总是觉得湘云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的,于是每日里言语刻薄,湘云素来爱说笑,但是湘云每每打扮起来和丫头们玩时,婆婆总是让嬷嬷打着湘云,说:“真没规矩,没有父母教养的野人,也配在我家吗?”又对卫若兰说:“冯家的闺女长得很好看,你有时间去看看,她父亲说了,如果你入赘的话,就可以给你一个爵位。”
卫若兰听了皱着眉头抬腿出了门就走了。
他母亲每次见他就大骂他不孝,说湘云是狐媚子,被他的儿子勾的不愿意理她。
湘云苦不堪言,卫若兰便要和湘云搬出去。
谁知,他父亲因为长官冯家要卫若兰做女胥,为了保官就做主答应了这门亲事,将卫若兰摁着头拜了堂。
卫若兰气得跑到御医那里自宫做了太监了。湘云疼不欲生的跑来见他。两个人大哭,湘云直哭得喘不上气来。若兰说:“湘云,我对不住你。但是我心里只有你,再没有别人,湘云抽噎得说:“我知道——”
见了若兰,湘云才知道宝玉就在城西,告别了若兰,湘云就去了宝玉家,正赶上宝玉家为新生儿庆生。湘云本要走,但是被袭人和宝玉死死拉住,只好坐在那里,偷偷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