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黑时,龙士煊几人吃些干粮,闭眼休整,静待入夜时分时,能顺利潜进苗疆土司的大寨。龙士煊将身体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双手抱胸,闭眼冥思,江林则精心留意四周风吹草动。茂密的林间,除了树叶飒飒作响之声,异常安静,龙士煊头脑中把此次行动路线又仔细研究一番,没有发现问题,这才放下心来。一旦静下心来,夏倾颜那娇俏的小脸便如约闪现在眼前,龙士煊心下暗叹,此番情景这一个多月以来,不知出现多少次了。那副容颜时而欢笑,时而愤怒,时而娇嗔,甚至就连哭泣的神情都让人怀念不已。龙士煊忍不住蹙眉,平生以来第一次对作战有了厌烦,总觉此次战役打的异常缓慢,也不知那个有着狡黠双眸的女子是否已然把自己忘在脑后,还是亦对自己有此思念?此刻静下心来想想,知她是因为自己要尚公主才逃离而去,虽然当时自己异常愤怒,但是现在想来是否也意味着她对自己也是在乎的?否则又怎会刚刚得知消息便一怒而去呢,以前不是相处的尚算融洽吗?也罢,颜儿,只等此战结束,本王便亲自去中都把你带回来,再不给你溜走的机会。现在看来,这个诡谲狡诈的小女人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劫数吧。以前从不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所左右,却原来是并未遇到对的人,也许,父王那多情又专情的种子也播在了自己身上。以前每次看到父王对着母妃的画像发呆,总是不解,现在好似自己也时时念起那副容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绑在身边。唉,龙士煊忍不住叹口气,既然她不愿本王尚公主,本王就应下便是,一个小小的公主,即便能为自己的大业带来些许助益,但是堂堂南炀王还需靠联姻增加筹码吗?与其功成后让人诟议,还不如全赖自身的拼搏,这些年没有他人的帮助,自己不是照旧打下了一片天地。既然已做决定,等此战结束,就如她所愿,也为自己筹备大婚。想到夏倾颜身穿大红喜袍的模样,龙士煊忍不住嘴角上扬。
“王爷,该准备行动了。”江林在一旁打断龙士煊的沉思。
抬头看看夜空,确实已入深夜,龙士煊朝几人点头致意,众人颔首。几条黑色身影如箭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菡窕亭边各家闺秀围坐在安逸王妃与端瑞长公主两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或赞公主美貌或夸王妃贵气,二人皆微笑不语,远处的凉亭内安逸王爷亦是与众家才子高谈阔论,时近中午,安逸王忍不住问道:“靳国公二公子还未到?”
一旁的内侍急忙回道:“禀王爷,都派去几波人了,都说靳公子一早就出门,至今未归,奴才已经着人在国公府门前候着呢,一看见他的影子,就会把人请到此地的。”
安逸王爷面现不悦,坐在下首左侧的一位年轻公子说道:“王爷莫急,在下听说威武将军不日就要进京献俘,想必靳公子是替国公爷办事去了。如果他早知王爷亲办此宴,定会赶过来的。”众人纷纷附和,安逸王心里这才舒坦些。
其实大家皆心知肚明,先不说这次宴会早就定下,中都各家官员尽知,即便是靳谦凌明知而故意不来,谁又能奈何?只不过这样说是为安逸王留些颜面而已。
安逸王寻回些颜面,心下甚悦,这才叫人过来吩咐道:“去王妃那里问问,就说各家公子想去王妃那里请安,看现在是否得空?”众人一听兴致陡然增加,总算熬到了今日的重头戏,于是对王爷越发恭敬起来。
安逸王妃听到来人的询问,心下了然,笑着对各位佳丽说道:“王爷一会儿要带各位公子前来问安,各位小姐难得出来一趟,就不要计较什么男女有别了,大家一起见见吧。”虽然大家皆知此次出游目的,但是王妃此种说法更为各府小姐留下颜面,让这些大家闺秀心生感激,急忙起身行礼,遵从王妃的提议。
不过一刻钟时间,已过不惑之年的安逸王,腆着肥硕的肚子,满面红光地走在一众人等前面,身后跟随大约二十来个中都的青年才俊。看到王爷前来,众人急忙随着王妃迎接,安逸王上前扶起王妃的手,朝长公主点头致意,这才大踏步向前,坐到主位,王妃和赵晨钰则分坐他的左右手,众人这才重新行礼,纷纷落座。男宾在左,女客在右。毕竟是一年才有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相看机会,所以这些公子哥皆是明目张胆望着对面的姑娘,暗自品评哪家更端庄哪家更漂亮,而这些小女子毕竟脸皮薄,个个低着头红着脸,偶有胆子稍大些的,偷偷瞥一眼另一侧的人,又急忙低下头。
看着眼前正直青春年少的男女,安逸王妃心下感慨,笑着对安逸王说:“王爷,妾身瞧着这些年轻人,心下尤为欢喜,仿佛又年轻几岁,回到从前的时光。依臣妾看,不如办个才艺会,让我们这些才子才女们也大展身手,也让妾身与王爷开开眼,您看如何?”
安逸王望着自己美貌依旧的王妃,心里不断发痒,笑呵呵说道:“王妃提议甚合本王心意。这样吧,本王出个彩头,不拘男女,今日但凡才艺最胜者,本王赏他黄金百两。”
安逸王妃不由暗叹一声,随即补道:“既然王爷都出了彩头,妾身亦不能让这些小辈们笑话,妾身就把这对玉镯当做补头了,与王爷的赏赐一并送与最优者。不过,今日就劳烦王爷和公主陪着妾身来当这个评委了。”
安逸王笑着应下,端瑞公主亦满口答应。众家公子小姐亦是拿出浑身解数,力求能得到王妃的亲睐,要知道赏赐是小,能借着此次宴会挣得更好的声名才是最为关键的。
各家小姐弹琴作画,各家公子吟诗作对,俱都大展才艺,一时让人眼花缭乱,难分伯仲。最后还是御史梁大人家的嫡女梁锦珠凭借一副巧手,弹奏出一首《凤求凰》得了公主法眼,险胜他人一筹。正当大家纷纷向梁姑娘道贺时,听到外边内侍的通传声:“靳公子到。”
本是喧哗嬉笑的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齐齐盯着那姗姗来迟,却让中都无数少女心生爱慕的身影。
赵晨钰听到此消息,本已平静的心又重新泛起涟漪,望着那一身长袍潇洒依如梦中的身影,眼角竟然溢出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