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谦凌心情非常好,在四合院里与夏倾颜弹琴品乐,烹茶赏歌,一时忘却世俗纷扰,难得换来耳边清净,全身心彻底放松。最有趣的是夏倾颜竟然唱了一首小调,曲子甚是经典,那首词可就太直白了。当今世道恐怕也只有那些青楼艳妓敢唱的如此明白,哪有闺阁女子亦敢如此大胆对着男子献唱呢,怪不得她扭捏许久,最后经不住丫鬟的撺掇,这才开口。唱完后整张俏脸都如同染上胭脂般娇红一片。想着平日如此淡定的一女子,即便上次谈论军国大事都毫不做作,没想到此刻却如此羞怯,实是还保有少女的自然与天真。
直到胡涂过来通禀,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安逸王组织赏荷宴的日子,虽然自己对这些繁花似锦的宴会一直头痛,不过毕竟安逸王身份贵重,总要给他几分颜面,这才与夏倾颜告辞,意兴阑珊的过来。
入厅后,与安逸王和王妃见礼完毕,自发坐到下首左侧第一位,几名相识的公子纷纷向他致意。靳谦凌皆颔首回礼。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安逸王笑呵呵的对靳谦凌说道:“贤侄,你这贵客晚来,理当受罚呀。”
靳谦凌亦笑着回道:“王爷所言极是,靳某误了大家兴致实是该罚,一会儿王爷摆宴,谦凌自当自罚三杯赔罪。”
安逸王面子做足,哈哈大笑起来。“贤侄爽快,正是本王欣赏之人。正好今日雅兴,刚刚评出本次赏宴最佳,梁姑娘,”安逸王唤道:“靳公子才学乐器无一不精,正好你可以与其切磋一番。”
梁锦珠自靳谦凌入厅开始,双眼就不曾离开过,现在听到安逸王都为她创造机会,心下更是激动,红着娇俏的小脸,一脸爱慕之色,莲步轻移到靳谦凌面前:“小女梁氏锦珠,久闻公子才名,今日得见,劳烦公子指点一二。”
靳谦凌早已习惯周围这些贵女的爱慕神情,亦不言语,仅是点头致意。梁锦珠却心里雀跃,随即让人备好古琴,一首名曲凤求凰再次流出。
相比第一次弹奏,这次梁锦珠可谓拼尽全力,力求在靳谦凌面前留下才艺出众的印象。毕竟,在中都靳谦凌的位置那是无人可比,不说权利滔天,仅是相貌才学亦是人种翘楚。只要能得他的青睐,哪怕为妾也会羡煞旁人。
赵晨钰亦是痴痴地望着那端坐的身影,许久未见,还是丰神俊朗如斯,可是在那双能看透世事,能猜透人心的眼里却没有自己的一丝影子。怎能绝情如此呢,就连自己的身份、相貌都难以入他法眼,试问世间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之匹配?听着梁锦珠弹奏的这首曲子,从心里生出厌恶,尤其看着那副小女人情怀,感觉如此矫揉造作,真想派人把她轰出去,可是鉴于自己的身份,只能继续端庄典雅的坐在高位,装作一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任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用一副如狼似虎的神情盯着自己的心上人。赵晨钰心下凄然,谦凌,为什么你的心里就连一丝为我准备的空隙都没有?
梁锦珠弹奏完毕,众人皆赞,尤其是安逸王妃,不仅把刚才的彩头赏给她,又另外从头上摘下一支金镶玉梅花簪子当做额外的赏赐。梁锦珠越发高兴,接过赏赐谢完恩,又把水汪汪的眼睛挪到了靳谦凌的身上。安逸王一见,心下了然,侧头笑呵呵的问靳谦凌:“贤侄,你看梁姑娘弹奏的这首曲子如何?”
靳谦凌开始时确是细细聆听,谁知不过半段便觉索然无味,只能说是技巧娴熟而已,却不曾领略此曲的本意,于是便开始对比夏倾颜的琴艺,才发现简直天与地,丝毫没有可比性,孰高孰低立见。正恍惚间,听到安逸王的盘问,这才缓过神来,随口说道:“技巧娴熟,尚可。”
众人心下失望,原来不过尚可而已,梁锦珠本是志得意满,以为会得到些许称赞,没想到只落得两个字的评价,顿时眼含泪花,泫然欲泣。
安逸王妃发现气氛冷淡,便即时说道:“在中都城内,论琴艺乐器靳公子确是无人可比,梁小姐能得此评价,亦是琴艺超凡,非一般人可比拟的。”一句话,这才把冷淡的场面稍缓和过来。不过众人一番兴致已然消退,不久即纷纷告辞了,就连参加宴会之人都寥寥无几。
直到众人走了一半左右,靳谦凌这才起身抱拳告退。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赵晨钰终是没有忍住内心的意动,匆匆起身追出去,远远喊住了靳谦凌匆匆离去的身影。
靳谦凌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朝赵晨钰抱拳问道:“公主可有事?”
赵晨钰满腹相思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唯唯诺诺的说道:“靳公子,近日可安好?”
靳谦凌心下疑惑,不知此话何意,只得应道:“臣一切安好,劳烦公主记挂了。”
盯着靳谦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赵晨钰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借此机会表白,如果能如愿,那是上苍怜惜自己,如果被拒,自己也要彻底死心,无论哪种结局,总比现在这刻骨铭心的单相思要好受的多。想到此,赵晨钰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不瞒靳公子,晨钰对公子思慕已久,若公子亦有意,晨钰愿亲自去求皇兄允诺此事,若公子不愿,晨钰亦不强求,只当此生无缘。”赵晨钰此番话语让靳谦凌心惊,他从未想到,不过几面之缘的长公主居然大胆对自己示情,可是自己从未有过此种想法,更何况,长公主与南炀王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怎能让此事毁在自己手上,把大齐的安危至于不顾。
靳谦凌眉头紧锁,赵晨钰的心却变得冰凉,虽然早知结果,只是不撞南墙总不死心,现在终于明白了,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公子态度,本宫明白了。愿靳公子早日寻得良缘,本宫先行一步。”此次表白行为已然让自己毫无尊严,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彻底输的丢盔弃甲,还是算了吧,在尚未听到他明明白白的拒绝之前,为自己留下最后的颜面。想到此处,转身向回走,哪怕转身的瞬间心痛如绞、满脸泪水,也不能再让自己放弃尊严。这是赵家天女与生俱来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