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这就是那户人家啊,看这软轿的排场,倒是挺有钱的啊,看不出来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
“哎,大户人家的腌臜事能说得清么?可怜新语那么好的姑娘,咋就这么命苦呢。刚刚守完孝,这爹就找上门了,还真是。”
“大户人家妻妾众多,新语要是真去了,可就难有安生日子过了。”
“哼哼,有这么有钱的爹,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我看你们纯粹是瞎担心。”
“没见识的,只看见有钱。镇上那些有钱的老爷们哪个不是薄情寡性,好日子,呸。”
“好歹是咱们村的,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那是,而且还有第二嫂在呢,怕什么。”
“无知的妇人,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你说的什么话,啊,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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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的从轿外传来,坐在轿子里的路鸿言,握着手中的白玉羊脂,青筋直暴,恨不得马上派人将这些妇人全部都抓起来狠狠的教训一顿。
“老爷,快到了。”您就忍忍吧。跟随着轿子的管家在心里说道。自从进了祥坪村,耳边传来一阵阵的不平声音,路柏的老脸也微微有些发烫。昨天离开,他便觉得周边那些村民的反应有些不妥,然今天才发现似乎有些严重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那位小姐的手笔,若真是的,那自己昨天倒是有些低估她了。然这个想法一出来,便很快被他否决了。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见识有限,而且据说以前也是个傻子,她娘去世那年才恢复过来,这样一个小丫头,又怎么会有这般的心机,必然是这些村民口中的第二嫂了。
路鸿言缓缓的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脑中想着等会儿的见面。自从大女儿和人私奔后,他便决定将这个早就调查到的流落在乡村的私生女替代。
他想着,老天也是向着他的,至少让他早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不必担心去承受将军府的怒火。当年和若云的一段露水姻缘,不过是他旅途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即便当初有过迷恋,然回到雁都后,面对各色的美人,若云那温婉的形象一下子便被抛到了脑后。若不是他习惯给和自己有过姻缘的女人画幅像,他怕是要忘记这个女人了呢。幸好当年和将军府联姻时,没有说明哪个女儿,怪只怪自己的大女儿命薄,没机会享受了。
想到大女儿,路鸿言还是怒气难平。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自降身份来到这,还要受人非议。与将军府的婚事不足两月了,这个女儿必须的带走。路鸿言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即使是抢,也不能耽误了将军府那边的事情,否则怕是…想到那人的手段,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今日之辱,他路鸿言忍下了,待他日,哼!
轿子转过了一个弯,便看见了路新语家的院子。路柏擦擦额头的汗水,在离一丈远的地方连忙对着轿夫喊道:“停轿,快停轿。”看见轿夫稳稳的将轿子停在离院子门口后,路柏便朝着轿帘轻声道:“老爷,奴才这就去敲门,您再忍耐一下。”
“嗯,去吧。”忍住了心里的怒火,路鸿言沉声道。
路柏听后,点点头,在周围迅速围过来的人群八卦的眼神下,镇定地上前,敲了敲远门,口中还喊道:“请问路姑娘在吗?”
周围嗤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喊了好几声后也没有叫开门的路柏,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强力压下额头冒出的青筋,举起手再次敲门。他心里决定了,要是这次还没有人来开门,他…他就闯进去!
好在,门缓缓的从里面打开,但出来的不是他期盼要见到的那个人,而是一个长相粗陋,不,简直是丑到天怨人愤的村妇。路柏后怕的退后一步,哪只,那村妇一个大步跨出来,彪悍的身体便将院门死死的堵住了。
“这位…大姐”饶是见过各色人物的路柏也顶不住这张让人惊恐的脸啊,他吞吞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路姑娘在家吗?我是路府的管家,这次过来……”
还不待他说完,门口的第二嫂立马就咆哮道:“你就是昨天来的那个人,啊,居然敢趁老娘不在就打我们新语的注意,你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告诉你,不要说你是什么劳什子的路府管家,就是路府他老爷来了,只要我第二嫂在,就别想把我家新语带回去。我告诉你,新语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去跳那火坑的,你们就死了那条心吧……”第二嫂滔滔不绝的叉着腰大声说着,路柏再次悄悄的后退几步,顺便拿着帕子擦拭不时飞溅到自己脸上的口水,脸色随着对面这人的话语越来越沉。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紧,他好想上前掐住这人的脖子,让他再也发不出声来,可是,看着那恐怖的脸,他实在没有勇气上前啊,老爷。
“够了…”一声充满怒气的低吼让第二嫂的叫骂声一下子停顿下来吗,但是很快又皱起来,抬头朝着那顶轿子看去。
路柏听见那个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小跑到轿子旁,伸手将轿帘打开。一张国字脸马上从轿中走了出来,浓厚的眉毛,锐利的眼神不断的扫射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脸黑沉的能滴出水来。
看到周围被他镇住不在吵闹的村民,路鸿言心里得意,双手背在后面,迈开脚朝着院门口走去。
“你是何人?”其实他更想让奴才将这个出口粗鄙的村妇抓起来,狠狠的教训一顿,但余光扫向不知何时围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羊脂白玉。若是在此发作,怕是要让人抓住把柄了。
第二嫂本以为这个人是准备教训那个什么管家的,哪只一开口却是比那个人更加的不客气。这可让本对着他们没有好感的第二嫂怒火中烧,这个人居然,居然这样对她说话,可恶。梗着脖子,恶声道:“你又是谁?来我们祥坪村做什么?”第二嫂哼哼两声,“你想干什么,也要看我们村里的人允不允。我可告诉你,新语是我们祥坪村的人,你们可不要来污了她的名声。”
“放肆。”路柏瞧了瞧老爷的脸色,马上就喝道。
“我是她父亲,就凭这一点,我就有资格。”路鸿言气极,眸色发冷。“既然是我的女儿,我自会对她好,就不劳你费心了。若是由你这般教导,我好好的女儿到最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妇人当真大胆,居然敢威胁他,回去后,定然要派人偷偷的将她处理。
第二嫂可不知道路鸿言心中的想法,否则怕是要马上拿扫帚将他们全都赶出祥坪村。此时,听到对面的人这么说,第二嫂冷笑:“父亲?你也好意思说,不怕玷污了这个神圣的词吗?”看到周围村民闪亮亮的眼睛,第二嫂大声说道,“芸娘刚怀孕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她被人嘲笑扔垃圾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新语刚生出来时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新语没有吃食,生命垂危的时候,你在哪个地方?啊,你说啊,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吗,你还有资格说你是她的父亲吗?”第二嫂走下阶梯,来到路鸿言面前,厉声质问。
路鸿言踉跄的后退几步,背后的议论声让他有些恼怒非常,脑海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耳边也似乎传来了女子娇嗔的抱怨声。一向厚脸皮的路鸿言也微微的羞愧起来,但很快一声冷哼就唤醒了那个精明自私的理智。他挺直腰板,眼睛垂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当年是我做错了事情,我已经为我做出的事情后悔不已,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芸娘。就在最近几日,我才听到下面的人前来禀报说是看见了和芸娘相似的人,我这才抱着希望赶了过来。我已经老了,我只是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再尽做一个父亲的责任,让新语丫头过好日子。”
第二嫂冷哼:“你是路府的老爷,也就是说,当年是你为了前程抛弃了芸娘母女俩,是你不要她们。既然你当初能够那般狠心,你以为现在说上两句我就会将新语还给你吗?你简直是在做梦!”
“是啊,当年能做出那样的事,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呢,新语不能跟他回去。”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吼道。
“没错,不能跟他回去。”又有人附和道。
路鸿言冷眼扫过去,那些冒出来的声音马上又降了下去。
“当年的事,我会和新语一一说的,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带新语回去。我会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过上富裕的日子,以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误。但是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这个外人能管的,现在可以先让我见一见新语吗?”耐着性子,路鸿言低声说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新语就呆在这里,哪也不会去。”第二嫂冷冷的看着她,身形一动不动。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路鸿言气极,指着第二嫂怒不可言。
“我们乡下之人,就是这般,路老爷看不下去可以走人,这里不欢迎你。”
“第二嫂……”就在第二嫂准备哄人走的时候,门后面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隐隐还听见和别人说话,“方柔姐姐,你让我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