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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幸福时光(上)

银石龙神历1615年,李路可的葬礼过后,在银帝李铉的授意下,莲屹带着李夏恩住进了银翼城永华宫,这一住就是五年。

银石龙神历1620年盛夏,女儿节清晨,莲屹象往常一样把李夏恩从床上叫醒,陪伴着她将床单铺得一个褶皱都没有,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洗漱完毕,莲屹要亲自给李夏恩换上女儿节才穿的绣有吉祥纹的深衣。这是上古时代东大陆流传下来的习俗,未出嫁的女孩每年在女儿节这一天穿上这种隆重繁复的礼服,据说可以为全家招福避祸,驱邪增寿。

在银石,这一天也是银帝大赦天下的时候。只要不是忤逆叛国的死罪,如果家有未出嫁的女儿穿着深衣在这天上书银石圣廷请求宽恕,犯人一般都会获得特赦,减免刑罚!

昨天,银帝陛下和千凤院分别差人送来了礼服,一套是碧玉色绣银莲戏彩蝶纹样的蚕丝阔袖宫装礼服深衣,一套是素白云锦绣紫藤飞凤纹镶边的女性军官制式窄袖礼服深衣。两套礼服现今已经由宫女熨烫好挂在起居室的衣架上。

简单的用过早饭,莲屹帮李夏恩穿好阔袖宫装深衣,腰间配上一条考究的金色织锦腰带,翡翠苍龙纹带扣水色润泽凝翠欲滴。腰带左边别着象征苍龙与炎龙两大龙神家族结盟的羊脂白玉龙头匕首,右边缀着表示银石皇家的五彩丝绦结成的墨玉十二瓣凤莲珠穗子,银色的齐肩假发在两鬓结了两根麻花小辫用两只镂空嵌碧玉紫藤盘花金发钗固定在耳后。耳垂上还带着一对龙牙凤莲珠金丝流苏耳环。这一身华丽衣着,贵重的饰物,无不彰显着李夏恩显赫又复杂的双重身份。

绰皇后派来接李夏恩的仪仗已经守候在永华宫外。将李夏恩送入软轿,又交代两位来接李夏恩的嬷嬷几句,目送着软轿离去,莲屹才掉头出了银翼城西角门。一匹白色的骏马早在西角门口等候多时,莲屹翻身上马,轻轻用食指往上托了托鼻梁上的水晶镜片,习惯性的用冰眸扫视四周,最后打马直直往内城东南方向的千凤院去了。

莲屹今天也很忙,除了要给阵亡将士家属中未成年女性发放额外抚恤金,千凤院给今年新进的女性战士办的成人礼他也绝对不能缺席。更重要的是,这两项活动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内务总管莲屹在这时候总是焦头烂额。

希望今天傍晚能及时赶回永华宫陪李夏恩吃饭!莲屹放下手中的账册,双手轻轻抚额,再看了一眼案头上一沓沓码得整整齐齐的账册,每本都有一块砖头那么厚,冰眸一闪,又迅速的投入到工作中。

李夏恩坐在软轿里心里快活极了——这是一年之中她少有的几次能走出永华宫见见外面的世界!虽然永华宫里什么都不缺,吃穿用度已尽奢华,平时银帝爷爷和奶奶也会经常来探望她,可天天呆在同一个地方,除了莲屹又没什么人陪她玩,真的好无聊啊!

在奶奶那儿吃了几块点心,又有女官来报说银石圣廷和宫内女眷齐齐来给皇后请安,为了避免李夏恩与这些陌生人见面,绰皇后吩咐两位嬷嬷匆匆带李夏恩回了永华宫。

李夏恩不情不愿,两位嬷嬷怕惹祸上身,将李夏恩交与永华宫的小宫女,便匆匆离去!

唉!莲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李夏恩倚着窗户看着永华宫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百无聊赖的用小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今天是遥京用手数得着的盛大庆典日,为什么她要被关在这永华宫中见不得人?要是她能出去,肯定先跑到小吃街上大吃一顿,然后去莲华大道看花车大游行……当然,这些都是她刚才路过小厨房听几个年轻的宫女说的!

“啪——”一块小石子从永华宫的外墙飞进院子落在草坪上。

谁?李夏恩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只见宫墙头露出了一个脑袋,年龄跟莲屹差不多,一头跟爷爷一样颜色的火红发披在肩上,远看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李夏恩记得奶奶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普天之下,但凡拥有银发紫眸或者火红发色之人必是至亲!所以她一点都没觉得眼前的陌生人有多可怕,兴奋的跑到院子中央朝火红头发挥了挥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两个小小的笑窝道:“你是谁?”

只听得围墙外边一阵嘈杂:“老七,你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就快点,一会儿人多被发现就不妙了!”

火红头发金眸一亮,灿烂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是小恩么?我是你七皇叔!想不想出去玩?”

李夏恩两眼放光的点点头,兴高采烈的跑到墙根下。一根长约一丈的黑色软鞭像是一条有灵性的黑蛇,迅速的缠绕在李夏恩的腰上,“七皇叔”稍稍一用力便把李夏恩提起越过了永华宫的院墙,直直落在另一个火红长发的青年怀里。

李夏恩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另外两个有着火红头发穿着黑底银莲纹深衣的青年,不由得张大了嘴:“你们是……”

目光最后落在了两人金色腰带右边缀着的和她一样的五彩丝绦结成的墨玉十二瓣凤莲珠穗子上,李夏恩恍然大悟!

“七皇叔”指着个子较高、身材魁梧的火红短发碧眸青年笑道:“你六皇叔!”说罢又指着坐在轮椅上有着如瀑长发、温和笑容的的银眸青年道:“你二皇叔!”

看着李夏恩吃惊的眼神,二皇子李风准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微笑着说:“天生的,已经习惯了!”

“行了,行了!”六皇叔李故熔瞪了一眼七叔李宇轩道:“快走了,一会儿到车上有的是时间寒暄!”

李宇轩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推上二皇叔李风准的轮椅,四人风似的离开了永华宫。

银翼城西角门外一辆雕有八瓣红莲的双辕银色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驾车的车夫带着黑色斗笠,见四人迟迟才到,站起身来不耐烦的叉腰颐指气使道:“再不快点花车大游行就要散场了!”

他又是谁?李夏恩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大牌车夫,她的叔叔们好歹也是皇子,他竟然敢对着皇子颐指气使,这得是什么身份?

还没等李夏恩回过神来,马车门打开,车上又跳下来一个红发青年,清秀的脸庞和奶奶有七八分相像,棕褐色的眼眸,睫毛象两把小扇子般特别的长。看到李夏恩,他的眼睛一亮,咧嘴笑道:“这就是小恩吧?”

“七皇叔”李宇轩抱着李夏恩得意的朝李嘉元努努嘴说:“叫四皇叔!”

“四皇叔!”李夏恩甜甜的声音叫的响亮,很快引来了其他几个皇叔的羡慕,这一路上都是李宇轩给李夏恩介绍他们,李夏恩还没张口叫过他们叔叔。

四皇子李嘉元知道缘由后笑得更加灿烂:“小恩真乖,四皇叔带你去看花车好不好?”

“好!”李夏恩兴奋的昂起头,暖风和煦,阳光明媚,照得她睁不开眼,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啊!真希望这不是个梦!

“行了,行了,赶快上车吧!”大牌车夫又要发飙了。

“他是谁啊?”李夏恩扯了扯“七叔”李宇轩的红发问道。

“你五皇叔!”李宇轩吐了吐舌头,朝五皇子李凤钰做了个鬼脸,抱着李夏恩率先钻进了车厢。

只听得一声低喝,李风准和轮椅被李嘉元单手举上了马车,看李嘉元那轻松的模样,李夏恩是惊得双眼圆瞪,小嘴张得都可以吞下一枚鸡蛋了!

几个人坐定,两匹枣红的骏马在车夫的吆喝声中迈开了矫健的步伐,马车也渐渐驶离了银翼城直奔连接内城与外城的西城门。

因为是女儿节,今天的内城也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穿着华丽深衣的年轻漂亮女孩,有的是去银石圣廷上书求特赦的,有的是去十方龙神殿祈福的,步行的,侧身骑马骑驴的,驾着马车的……李夏恩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兴奋得又是笑又是叫。几个皇叔也轮流抱她,把内城路边的美景一一指给她看,让她大开眼界!

盛夏正午的太阳尽情地向大地倾洒灼热的光波,热浪甚至使得周围的建筑看起来扭曲变形。饶是兴奋如李夏恩,这会儿也是老老实实的拉上窗帘,躲在李宇轩的阴影底下,然而跟四位炎龙神的子孙待在同一个狭小空间里,显然也不会凉快到哪里去。很快李夏恩就按耐不住,撩开窗帘把小脑袋露出车窗透气。

西城门就在眼前。城门之下,两个守卫正一丝不苟的查看进入内城的人的户籍鉴章。

这辆马车雕有八瓣红莲,但却是重华院里最为普通的公务马车,有几位皇子在,向重华院“借”这么一辆马车并不难。按照惯例,重华院的马车出入内城城是不用检查的!

眼看马车就要驶出了西城门!

“殿下!”守卫们吃了一惊,立正行礼。

坐在驾驶位置的李凤钰身子一僵,今天出城看花车巡游并没有向母后报备,更别提带着李夏恩一起出来!被识破了吗?李凤钰目不斜视,双手紧握着缰绳。一滴汗很不合时宜的从他额上滑落。

只见从长廊的阴影里缓缓步出的年轻人,衣着朴素,相貌冷峻,仿佛眼前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多看他两眼都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唯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头齐腰火红色的长发编成一条粗长的麻花辫搭在胸口,一直垂到了腰间。

低眉瞟了一眼两个守卫,他眺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问道:“马车里真是重华院的人吗?”

两个守卫这才会意他忽然现身的缘故,面面相觑道:“没有。按惯例,重华院的马车进出内城都不需要检查的,更何况刚才那辆车是出城——有什么问题吗,殿下?”

“嗯,大概有。”三皇子李玮秋别有深意的又看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淡淡地道。两名卫兵脸色遽变。

******

李夏恩一手抓着李宇轩的小手指,一手拽着马车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透过窗帘缝隙,那站立在城门口阴暗处的编着粗长麻花辫的红发男子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她心惊胆战!

李宇轩似乎察觉到怀里的李夏恩在颤抖,歪过头朝窗帘缝外瞅了一眼,立马把窗帘拉严实了!

“他是谁?”李夏恩收起了笑容,凑到了李宇轩耳边悄悄的问!

一阵静默之后,回答她的却是二皇叔李风准:“他是你三皇叔,李玮秋!”

三皇叔?李夏恩有点怀疑奶奶说过的话:普天之下,但凡拥有银发紫眸或者火红发色之人必是至亲!为何那城门下的三皇叔看着她们的眼神是那么的阴鸷与不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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