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毕生修为,封你魔族根骨;以我永恒寿元,封你逆天灵根……”
丫头眨眨眼醒了过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话,说了什么?不,不记得了……
耳边静悄悄的,没有鸟鸣,也没有树叶的响声;鼻端缭绕着好闻的淡淡草药香,许久没进食的胃里一阵抽搐;身子好像躺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面非常舒服,伸手摸了摸,触手是柔软的皮毛。这是什么地方?
丫头坐起身,摸了摸胳膊,咦,被嫂子打伤的地方不疼了?
惊讶之中,丫头没有听到由远及近的轻巧脚步声,直到一声轻唤传来:
“你醒了?”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轻缓动听,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丫头闻言转过头,下意识地面向说话人,怔愣着没有开口。
“咦,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何昨日查探你身体时并未察觉不妥?”女子冷淡的声音略微带上些疑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丫头遭逢巨变,又突然转换环境,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还是愣愣地没有开口。
女子也不以为意,淡淡道:“昨日清晨,鳞儿在树林里发现你昏迷不醒,便把你背了回来,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我,我没有家。”丫头怔愣了一会,才轻声道。
女子正要再开口,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男童声音:“娘,她醒了?”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冲到丫头床前,不管不顾地叫唤起来:“喂,我叫江寒鳞,是我背你回来的,看不出你个子小小的,那么重,昨天可累死我了,你要好好谢谢我才行。我八岁了,应该比你大,我娘唤我鳞儿。你就叫我鳞儿哥哥吧。你叫什么?住在哪?你身上太脏了,我看不出你是男是女,你究竟是男是女呀?”
“我饿了。”丫头短短一句话,打断了男孩的聒噪。
男孩立马一蹦三丈高:“哎呀我忘了,我给你熬了粥,我娘做饭的手艺太差了,所以是我给你熬的,你等着啊,我马上去给你端来。”说着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女子站在一旁一头黑线,做饭手艺太差了吗……
不过片刻功夫,男孩又一阵风似地冲了回来,手上还端着一口大砂锅。
丫头翕动小巧的鼻子,嗅着久违的食物香味,立刻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已经放凉了,现在吃刚刚好。我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哈哈。咦,你看不见的么?要不要我喂你啊?”男孩说着已经把分量十足的砂锅放到了丫头盘坐的腿上,一手轻巧地掀开锅盖,一手得意洋洋地挥舞着长柄木勺。
丫头深吸一口气,满意地闭了闭眼睛,开口道:“不用。”,侧耳听了听,然后探手,准确无误地抓住男孩手中舞成一朵花的长柄木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男孩微微愣了愣,复又开口道:“你不是看不见么?怎么抓得这么准?啊,你一定也是习武的吧!……巴拉巴拉……”
丫头只是埋头苦吃,对男孩的问话兼自言自语充耳不闻。
女子站在一旁,又一次满头黑线,心中暗道:鳞儿这孩子,何时变得这么多话……哎,这些年,这孩子跟着我颠沛流离,东躲西藏,除了我没见过生人,更是从未跟同龄孩子玩耍过,怕是太孤单了吧……想到这,女子望向两个孩子的目光露出些许温柔。
一大锅白粥,足够三四个成年人吃饱,丫头居然一口气吃完了,虽然淡而无味,火候也稍欠一些,更没有佐餐小菜,但丫头只觉这生平第一顿饱饭,是至高无上的人间美味。而这远超常人的惊人食量,居然也没让那母子俩感到一丝惊讶。
“我娘很少吃饭,你倒是跟我一样胃口好,怎么样,我熬的粥好喝吧?你运气真好,我娘前些日子刚刚下山去带回些白米,否则你就只能吃兽肉了,天天吃烤肉,我都吃腻了……巴拉巴拉……”
丫头填饱了肚子,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麻木迟钝了许久的小脑瓜,开始运转起来。已逝父母并非亲生的震惊感已经过去,将被卖去窑子的命运也已经逃脱,浑身伤痛已经神奇地被治愈了,最关键的是,终于吃了顿饱饭啊!生活真是美好!
等等,那个男孩刚刚说什么?“烤肉吃腻了”?丫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肉呢,养父母过世前,吃了什么根本不记得,家中贫寒,想是也难得吃肉的。跟着哥嫂,家里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烧肉吃。每次丫头都只能闻着,那肉香啊,馋得她口水涟涟,嫂嫂心情好了就冷嘲热讽几句,心情不好,直接打进柴房,连肉味也不让闻。现在想想,自己的鼻子比狗还灵,恐怕就是在柴房隔着门,遥遥闻着寡淡的肉味练出来的吧。
在这里有肉吃!我一定要留下来!有肉吃啊!
想到这里,丫头只觉浑身充满力气,好似幻想中的烤肉已吃进了肚里。丫头利落地将吃空的大砂锅端下膝头,放到一边,就地在床上跪坐,向着救了她的那一对母子拜了三拜。她记得父母过世后,村里的老人曾教她在父母坟前这样跪拜,敬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跪拜完毕,丫头开口道:“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丫头,我没有家,也没有地方去,请你们收留我吧。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洗衣做饭我都会做的。”虽然说着求人的话,但丫头脏兮兮的小脸上并没有萎缩自卑的神情。
“娘,留下她吧。”男孩难得地没有聒噪,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的娘。
女子犹豫了一下,但望着儿子充满希冀的目光,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经过一番梳洗,丫头洗净小脸,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服,一头乱发松松地用发带在脑后绑成发髻。只是简简单单的装扮,小小的人儿却似粉雕玉琢一般。摸着石壁,丫头从暂住的石室里往外走。她已经知道,这对母子相依为命,生活在深山中的石洞里,这个石洞有很多间石室,自己暂居的是其中一间。
“哇,原来丫头你是女孩子呀,洗干净了白白净净的嘛。我的旧衣服,你穿得也挺合身。”
刚走进石洞大厅,就听见江寒鳞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丫头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了起来,自己怎么开始觉得这声音顺耳起来了呢?
女子打发了鳞儿去给丫头打扫石室,然后引着丫头坐在石凳上,开口说话了:
“我叫江如雪,你以后便唤我雪姨吧。”
“雪姨。”丫头乖巧地应声。
“嗯。我不会叫你做什么粗重的活计,但是你自己的事情,都要自己做。我体质与你们不同,不需要经常进食,煮食的手艺也不佳,所以你与鳞儿的伙食你们自己解决。我会时不时下山,带一些米面食盐还有衣物回来。”
“我不需要,做些别的么?”丫头迟疑着问道。
“鳞儿从小都是一个人,很孤单,我又时不时地要离开一阵,留你下来,主要是陪伴鳞儿。我们并不需要使唤丫鬟,你就当做,是鳞儿的朋友吧。”
“朋友……么……”丫头脸上渐渐绽开笑容,一张白净的小脸,顿时明艳得耀目。
绝色容颜的江如雪居然也看得一瞬失神,她定了定神,继续道:“还有一些规矩,你需要知道一下。大厅尽头的石室,是我的居室,不允许靠近,连鳞儿也不可以的。我在室内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另外,鳞儿的体质很特殊,一旦他受伤流血,就会有生命危险。我要你随身带着这瓶药,一旦鳞儿流血,就要立刻用药涂抹伤口,鳞儿自己身上也有,你这瓶是为了以防万一。”
丫头伸手接过一个幼儿手掌大小的小瓶,也弄不清是什么材质的,触手清凉。然后郑重地收到贴身衣襟的内袋里。
江如雪暗暗点了点头,继续道:“鳞儿每日都要修习琴棋书画和习武,你就跟他一起学吧。至于你的眼睛,好生奇怪,居然连我都看不出端倪,以后,我会想想办法的,或许能治好你。”
“真的,可以治好么?”丫头震惊地抬头问道。
“或许吧,我只能说尽力一试。去吧,鳞儿也该收拾完了,让他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是,雪姨。”丫头起身,方向感极准地走向刚刚栖身的石室。
江如雪也站起身,步入大厅尽头的石室,一挥手石门落下。周遭一道红光闪了片刻,重又归于平静。
盘膝坐在石室中央的蒲团上,江映雪喃喃自语道:“这个丫头,居然也有四系的伪灵根,凡人中几万人才出一个的有灵根的,居然鳞儿随便就捡了一个回来,真是巧合。不过资质太差,终身也不会有大成就,不如做个凡人来的幸福。”
接着,单手巧妙地一翻,就有一块晶莹润泽的白色玉配出现在江如雪的手中,抚着玉佩,江如雪目光如水,轻声道:“夫君,不让鳞儿修仙,我真的做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