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一行少女在嬷嬷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角落一处屋子,只见屋子里地上有一大块明显的木板,上边还落着一把大锁,嬷嬷们中为首的年纪稍大的熟练地拿出串钥匙,开了锁,掀开木板,便带着少女们进了地下室。
这地下室倒也宽大,里边分东西两片区域来回也有五六十个铺位,只见东面区域已经有着一群少女,许是先到的,见她们进来便都打量地看着她们。
嬷嬷们倒是无视这些打量眼光直接带着少女们走向了西面区域,为首的眉目较严厉的嬷嬷道:“我是王嬷嬷,日后就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
又指着那二三十个铺位道:“这些铺位就是你们以后歇息的地儿了。每个铺位旁边都有一个箱子,箱子内是给你们备的衣物鞋袜,还有些头饰脂粉,供你们使用。待会儿,你们每人选一个铺位,收拾一下就歇息吧。”
顿了顿,又道:“记住,不管你们之前是从哪里来的,既然来了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不要妄想逃走,也不要想着闹事。”
说罢,眼睛微眯,缓缓扫视少女们一圈后,道:“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少女群众响起。
“大声点!”王嬷嬷瞪视一群少女。
“听清楚了!”虽然夹杂着各种口音,此刻却听起来格外的一致。
嬷嬷这才点点头,吩咐其它嬷嬷帮忙众少女分好铺位。
不一会儿,少女们已然在嬷嬷们的引导下自觉分好了铺位,没有任何争执,许是方才王嬷嬷的气势震住了少女们,故而不敢有丝毫放肆。
见众少女分好铺位后,王嬷嬷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便带着嬷嬷们离开了,当然也没忘了盖上木板落下锁。
少女们纷纷解下包袱,打开木箱开始整理。不一会儿,一阵阵惊叹声便出来了,原因在于木箱中的衣物和首饰,虽然都是统一的普通布衣布裙布鞋素簪脂粉,但对于一些农村少女而言已是新奇无比。当下便有人试了起来,有当场大胆不害臊换衣服的,有胡乱扑粉的,还有将口脂用来抹脸的,把脸顿时抹得跟猴屁股似的,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就这样,少女们渐渐安顿了下来,气氛也渐渐安静下来,没了初时的惊喜欢笑声,顿时,一片寂静。寂静得没有边际,只有莫名的哀伤在扩散……
突然,一声轻轻地啜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哭声,此起彼伏,其中,便有与迢絮同车的双胞胎小红和小绿,二人头一回离家,又在周围的氛围影响下,原本的嘻哈性子,却也因为想家而大哭起来。
见此,迢絮和兰沁都在旁好生一顿安慰,二人才渐渐止了哭声,依旧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儿里直打圈儿,几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聊。
聊得正宽心时,突然,一声怒斥声传来:“喂喂喂,你们几个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姐妹几个抬头抬头一看,只见几名少女正叉腰横眉瞪着她们,为首的一名少女生的极其窈窕妩媚,一双丹凤眼写满了嘲讽之意。
小红小绿二人一听,更觉委屈,再次大哭起来。
兰沁看不过眼,但碍于好性子,便回言:“她们第一次离家到陌生的地方,心情自是有些不适,还请各位姐姐包容一二。”
“包容?我们为什么要包容?就凭你这个狐媚子两句话?哼,吵着我们凤歌姐,你们还有理了!”左边一名大嘴少女开口大骂,然后谄媚地看着为首的少女,她口中的凤歌姐。
兰沁被大嘴少女说的小脸微红,却依旧据理力争:“可是,难道你们到这里头一晚没有思念家人,没有因为思念家人而伤心流泪吗?”
“嘿,你还敢犟嘴!不许哭就是不许哭。”大嘴少女再度怒骂。
“我偏要哭偏要哭……”小绿不甘被骂放大声音嚎啕大哭。
“要哭是吧,可以啊……”为首少女凤歌阴狠狠地说。
“那我就让你们一次性哭个够……”说罢一摆手,身后几名少女顿时冲出来围住小红小绿二人,揪住两人头发就开始又打又掐又踢。
而兰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就被几人按住,只眼睁睁地看着凤歌扭着腰媚笑着走过去,抬起那染了艳红指甲的手猛地甩向兰沁的脸。而预想中的清脆声竟未响起,只见一旁迢絮紧紧抱着兰沁,替她挡了那一巴掌,这一巴掌自然打在了迢絮身上。
那凤歌见没打到兰沁,自不罢休,当下便要扯开迢絮继续打,可是使尽了力气也扯不开,当下招呼一群人对迢絮兰沁拳打脚踢,显然大多数拳头都落在迢絮身上,却不见迢絮痛叫一声。
另一厢,小红小绿与另外几名少女也正打得热闹,身上也都难免挂彩。这边正打得火热,别的少女们都没有胆量上前劝解阻拦,只得默默在旁观着。
倒是眉清冷眼看了一阵后,见迢絮似乎被打伤的实在有些重,便走到出口处去拍打一番,这才唤来王嬷嬷她们。
“都给我住手……”嬷嬷们见下边乱成一团,急冲过来拉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少女们。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嬷嬷怒气冲冲地盘问道。
那动手的几人急忙将罪责往兰沁她们身上推,只是这睁眼说瞎话的举措自是瞒不了成精的嬷嬷们,只稍一恐吓,几人便都将凤歌这一元凶指出,言称凤歌见那兰沁生的美,心里嫉妒才哄了她们来闹事。
凤歌心中暗骂这群人不讲义气,当下却也辩驳不得,只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等待责罚。嬷嬷们正待责罚一众少女,却都突地让道两旁。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慵懒而妖娆的声音传来,只见款款走来一丰腴女子,风姿绰约,妆容精致,眉眼慵懒却平添媚色,绾着涵烟芙蓉髻,着一身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却不似寻常华服,手和脖颈处都比寻常服裳短上一截,点点风光欲待还迎,妖娆至极。
“蕖姐!”只见嬷嬷们齐齐叫道。原来这妖娆女子便是这家青楼的老鸨艳红蕖。
艳红蕖略点头:“王嬷嬷,你来说。”
王嬷嬷走上前,将事情细细禀明,着重提到了迢絮因护着兰沁而被凤歌等人打的全身是伤一事。
听罢,艳红蕖瞥了一眼凤歌等人,凤歌等人皆因心慌急急低头,不敢直视。
艳红蕖倒是并未当场发难,脸上笑容愈是妖娆,款款走向兰沁迢絮二人,一眼便瞅见了迢絮脸上的艳红胎记,眉头微皱了皱,很快恢复风情万种的笑容,走到因受重伤而躺在地上的迢絮跟前,问道:“你为何要拼命护着她?”
“因为,我跟她是姐妹。”迢絮低眼道。
“是吗?”艳红蕖咯咯地笑出声,微蹲下身,用手指抬起迢絮的脸端详起来,略微用劲。
也许是由于吃劲的缘故,又也许是好奇这位妖娆老鸨的模样,迢絮这才抬眼,正对上艳红蕖端详的双眼,一时二人均似呆住,仿佛都透过对方的眼看到了相似的沧桑……
瞬间,艳红蕖松开手,迢絮也急急低下头。
艳红蕖如是若有所思般,又伸出手指抬起一旁兰沁的脸,打量片刻。
尽管此时兰沁正泪流满面,却依旧无法遮盖其美貌光华,且那眼泪更是为其平添一番风情。
“恩,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艳红蕖轻轻点头道。
说罢,艳红蕖款款走回众人之间,脸上笑容依旧,却不怒自威:“凤歌等人违反规定闹事斗殴,罚三日禁闭。凤歌带头闹事,另罚禁闭三日内禁食。日后若有人再犯,决不轻饶。”
“王嬷嬷,给受伤的几人上些药,至于迢絮,伤的严重些,这几日暂时不用分配她做事了。”说罢并不作停留,只款款离开。
几位嬷嬷当即分头做事,一边将凤歌等人押走,一边为迢絮等人上药,收拾停妥后再次对一众少女警告一番,命其早些歇息,勿再惹事。
一番惊吓后,少女们也没了心情聊天,亦不敢再哭泣,兰沁似还未从惊吓中回转过来,倒也停了啜泣声,一时间室内寂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