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郊外,群山包围的宁家庄前空地中央,跪着两名男子,一青衫一白衫,二人手脚被缚,狼狈不堪,灼热的阳光刺得二人不敢抬头,只能低头显得身形更加伛偻。
二人身前十米处有一高台,台上坐着数名大汉,正中的是一名胡髯粗汉,只见他胡髯微动,张嘴冲台下喊道:“台下二厮,死前还有何话要说?”
当下有人上前将堵住二人嘴巴的布条拿掉,二人忙大口喘息片刻,白衫男子抢先答道:“你们好大胆子,竟敢私设牢狱刑罚,还敢斩杀朝廷中人,就不怕朝廷围剿吗?”。
“哈哈哈哈……”胡髯粗汉放声狂笑:“我宁家庄,天不怕地不怕。朝廷若能围剿我宁家庄,何必派你二人来向我宁家庄借兵!”
白衫男子嘴硬道:“向宁家庄借兵是朝廷看得起你们,你们若不听服,我堂堂大魏国要灭你小小宁家庄又有何难?”
“哈哈哈哈,黄口小儿,勿需嘴硬。临死前,我宁某就纵容你过过口瘾!”粗汉豪爽大笑道,台上台下众人亦哈哈大笑。
白衫男子脸色阴沉,目光扫过四周众人,心道:难道我真的要命绝于此吗?都怪那夜的黑衣女子,若不是她用调虎离山之计,信物也不会弄丢,我也不会强闯宁家庄,更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心里暗自发誓,若是此次能够逃得一劫,哪怕是翻遍洛阳城也定要把她给挖出来!但是四周的嘲讽笑声却清晰的提醒他,今日这一劫只怕是逃不过了!眼中骤现出绝望的悲伤,却一闪而逝,埋藏起来。
身旁青衫男子却及时地捕捉到了那一丝绝望与悲伤,抬头看向台上,高喊道:“宁庄主,我二人强闯宁家庄确实是做的不对,可是事出有因,只怪我二人拜见贵庄的信物在洛阳城被盗,还请宁庄主见谅!但是我们确实能够代表朝廷希望能与宁家庄合作,如果宁庄主有何要求,大可提出来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讨一番!”
“哈哈哈哈,你这小儿倒是会说话!”话音一转,道:“可你们凭什么代表朝廷?不过是区区两个信使罢了!我若要求魏国半壁江山,你二人也能做主?”
青衫男子还未说话,白衫男子便愤怒喊道:“痴人说梦,我大魏国江山岂是你一介匪帮所能觊觎的!”
青衫男子心里大叫不好,正要说话挽回,却又听的胡髯粗汉那标志性的哈哈大笑:“不错,我宁家庄是一个匪帮,当然也不用顾及不斩来使的那些个破规矩,来人啊,午时已到,斩了!”显是已经不耐烦了。
青衫男子正要再辩解拖延两句,却被来人重又堵上嘴,也堵上了一旁白衫男子还未来得及吐出口的大骂。
空地附近山上,树影摩挲间,一片片人头攒动,为首的两人正紧紧关注空地上的动向,见胡髯粗汉发令斩人,一人忙道:“不好,他们要动手了!快下令救人吧!”
另一人正要点头挥手下令,突听得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忙向山下看去。只见空地不远处奔来了十数匹马,马匹上是十数位蒙面粗衫汉子,为首的粗衫汉子面上有亦蒙有一块黑巾,但那眉眼及眉眼上隐约的疤痕看上去极其面熟,却苦思不得其解。
随即放下准备下令的手,声音低沉道:“事情有变,先静观其变吧!”
蒙面汉子骑着一匹骏健黑马抢先身后众人数丈远,来到空地上一个纵越到空地中央,又及时勒住黑马停在二人身旁,马鞭飞舞两下甩开正要下斩的大刀,救下已然绝望的二人。
二人见此忙抬起头,见是一名陌生蒙面汉子救下他们,对视一眼,尽是疑惑,只因口被塞住,只得以眼神向蒙面汉子表达疑问。
蒙面汉子只扫了他二人一眼,无视二人眼中的疑问,转过身向台上嘶哑喊道:“宁庄主,可否饶了他二人?”
胡髯粗汉从蒙面汉子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迫感,当下浑身紧绷,心神警惕道:“阁下何人?我宁家庄与阁下当无恩仇,为何要管我宁家庄闲事?”
蒙面汉子直视胡髯粗汉,目光深邃,嘶哑道:“我受人之托,要保下他二人性命,还请宁庄主,行个方便!”
台上一人拍案而起,指着蒙面汉子怒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
话还未说完,便被宁庄主打断:“阁下今日,是必定要保他二人性命吗?”
说着,扫了一眼蒙面汉子身后跟上来的十数位蒙面粗汉,心下更是惊讶无比,若只有为首的蒙面汉子一人也就罢了,可他身后这些人竟然个个都给人一种嗜血的压迫感,彷佛是经历了千万人生命沸血的洗礼磨练才有了这一群人,当下心中一个冷噤。
要说他宁家庄,也算得上是个个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可是跟这些人身周释放出来的气势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蒙面汉子又扫了眼身旁跪着的二人,转回头坚定道:“不错,还请宁庄主行个方便!”这次的‘行个方便’声音要比上次嘶哑许多,却充满狼豹的魄力和侵略。
胡髯粗汉闭上眼,思绪飞转,今日就算是拼全庄之力能够杀了那俩厮,也只怕会伤亡惨重,但若是任由他们就走那俩厮,那么答应那人的事情就失信了!
权衡半天,终于一横心,心道:失信便失信,总比失了性命强!况且那人也不是啥好东西,大不了就是与那人谈崩了,生意泡汤罢了!
当下睁开眼,哈哈大笑道:“若是就这么让你们救走那俩厮,我宁家庄今后在江湖中岂不是毫无颜面?”
蒙面汉子听了亦哈哈大笑,才嘶哑道:“宁庄主过虑了,今日这事本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今日匆忙赶来此地也不过是想要告知宁庄主这个误会罢了!现在误会已解,我兄弟众人也不舔着脸跟宁庄主讨茶喝了!就此作别!”
当下冲台上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众蒙面汉子纵马飞驰而去。
而地上跪着的二人却目瞪口呆,不知眼前究竟是发生何事了,那些蒙面汉子不是来救他们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看着众蒙面汉子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胡髯粗汉面色阴沉,头一次没有哈哈大笑,只狠狠地瞪了空地上二人一眼,才甩了甩手道:“一场误会,放人吧!”说完转身大踏步走进了庄!
身后众人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听令给那二人松了绑,陆陆续续也跟着进了庄内。
只留下逃过一劫却满心疑惑的青白衫男子二人在空地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