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兰沁低落地拉着迢絮问道:“迢絮,我好担心。方才听凤歌说的话,我才恍然意识到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他,必是家世贵重,怎么可能会娶我一个青楼女子?他家中,说不定真有娇妻。以前,听人说书,青楼女子即便真的嫁入世家也不会有好下场。即便他现在真的爱我,娶我回家,我最多是个妾侍,待过两年,我年老色衰时,只怕他早已将我忘到脑后,到时我恐怕会备受欺凌孤独至死。”
“你不相信你们之间的爱情吗?”迢絮凝重问道。
“不是我不信,只是古往今来的种种例子都容不得我不这么想,而且,他必是会三妻四妾的,但我一想到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我便心痛不已。怎么办,迢絮?”兰沁忧伤地拉着迢絮问道。
“你若真的爱他,便该信他!”
“可是,可是我信他现在爱我,却信不过他将来会依旧爱我。而且,我真正担心的不是他日后会三妻四妾,而是他三妻四妾后会不爱我了。我是不是很没用?迢絮,你总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却想只要他能一直爱我,无所谓他是否三妻四妾。”
“你为何就不明白?他若真的一直爱你,便不会三妻四妾!”迢絮无奈道。
“不,迢絮,是你不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你那般定义爱情,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爱情里那般骄傲!一直以来,我都活的很卑微,即便是在这段感情里,我不敢要求他一心一意待我,只要他心里能一直有我,我便心满意足。”兰沁泪流满面。
迢絮见此,只好作罢,只说:“若你不能忍受他日后可能不爱你而带来的伤痛,便像凤歌说的,不要放入真心便是,即便放了,也该及时抽出身来,长痛不如短痛。若你坚持想要与他在一起,便要接受任何可能的伤痛和流言。你自己好好想想!”
顿了顿,迢絮接着说:“又或许,你可以试探一下他的真心!”
“试探真心?”
第二日,花魁房内。
“兰沁,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黄嗣望着前方抚琴的兰沁,诧异道。
“不知黄公子是何意?什么怎么了?奴家这是在为公子抚琴供公子赏乐啊!”兰沁微微一笑,并不停下手中抚琴动作,似是非常疑惑地回道。
黄嗣坐不住了,突地站起来大跨步走到兰沁面前,止住兰沁抚琴,询问道:“那你今日为何不愿意与我一起出外游玩?却要留在这楼里弹琴。”
“奴家乃是一名青楼女子,能够取悦客人的就只有这一手琴艺了,当然竭尽全力弹好琴来让公子高兴啊!莫非公子嫌弃奴家弹得不好?”兰沁依旧装糊涂,只作出伤心模样。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说好定情了,我们昨日也已约好今日一起出外游玩的。若你……”
话还未说完,兰沁便打断了:“公子这话奴家就听不太懂了,奴家何时与公子定情了?再者,奴家一青楼女子如何配与公子您定情呢?”
“可那夜你不是收下了我送与你的定情玉佩吗?”黄嗣微怒。
“什么定情玉佩?”兰沁诧异道,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是那块玉啊!公子的确将它送了我了,可并不代表它就是定情玉啊!难道,公子是想要将那玉佩收回去?若真是,也不必编出这等定情的话啊,奴家还给您就是了。”
说罢,从衣内搜出玉佩便要递回给黄嗣。
听此,黄嗣气急:“那我们那些山盟海誓呢?也都不作数了?”
兰沁以袖掩面咯咯笑了:“黄公子越说奴家越是听不懂了!青楼里这样子的话语时时刻刻在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不过是些调情的话,哪能当真呢?若要当真,恐怕我们众姐妹便要嫁无数次了!”
“你……”黄嗣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仿佛自出生起便没有在言语上如此一败涂地。忽又想起什么,顿时恢复常态,摆出那副风流倜傥的笑容,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那丑丫鬟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兰沁顿时脸色微变,心想他怎么可能知道,又佯装平静说:“公子说笑了,怎的又与我的丫鬟扯上关系了?”
见兰沁脸色微变,黄嗣更加确定心中想法,继续说:“枉你那般信任袒护你那丫鬟,你可知她背着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兰沁紧张道。
“她竟然让杜超劝我离开你,说我不该与你一个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黄嗣说到此,似有些生气般:“可恨杜超竟然真的听了她的话,劝我离开这里,并且百般阻拦我来见你,哼!若不是我对你的情意够坚定,只怕现在早已离开此地了。现在,你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吧,也该知道你那丑丫鬟心地如何恶毒吧。”
见兰沁已变得苍白的脸,黄嗣接着说:“不过,我很好奇,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与我生疏!”说罢,手抚上兰沁苍白的脸庞。
“不会的,不会的,迢絮不会这么做的。”兰沁颤抖道。
黄嗣搂过兰沁颤抖的身子,安抚道:“事到如今,你还是选择相信她吗?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你想想,我如果被杜超劝服离开这里,或者即便是我没有听从杜超的劝服依旧来找你,看到你如此疏离我,伤心之下离开这里,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此生可能就再无机会相伴了。如果今日不是我够机警,想到这一层,我们也许真的就要错过彼此了,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我总还是不愿相信她会这般对我。”兰沁哭哭啼啼道。
“可是事实摆在这里,由不得你不信。”
兰沁这才将昨夜她与迢絮的谈话告诉了黄嗣,并对她今日为了试探他而这般疏离无礼道歉不已,黄嗣自是又一阵安慰。
好一会儿,兰沁情绪稳定后,问:“那,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黄嗣思索一阵,冷笑一声,道:“既然他这么想让我们分开,我们偏要表现的更加亲热密切,看她还要搞出些什么小动作,到时抓她一个现行,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说罢,见兰沁不忍的表情,又加重语气道:“对她这种人,你不必这么善良。要知道,她差点就成了将咱俩拆散。”
兰沁只得点头,更深地依偎在黄嗣怀中,一时君情妾意,绵绵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