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去沧澜界?”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询问,攸酒暖却从中听出了宛灵芝的郑重与认真,他沉默了一瞬,眼底腾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却还是只能摇头道:“此时事关重大,要与师父好好商量一下。”
“理当如此。”宛灵芝笑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她做了她应当做的努力,也就不必言悔。
“现在程禾禾与伍陵都是筑基初期,他们两个此次是定要进入洞天福地的。干妈和程伯伯的修为还差着些,恐怕还要在昆仑宫多住些日子,他们最近过的好么?”夜晚寒风吹过碧落阁的纱帐,一阵阵的在室内吹拂,烛火摇曳。宛灵芝扯过了被子披在肩上挡挡突如其来的寒意,整个人靠在枕头上随口问道。
“他们过的不错,程伯伯经常与门派内资深弟子们讨教经典,王伯母则在绿水谷种了一块灵田,每天侍花弄草很是自在。我问过,他们说现在的生活既有趣又养生,再好不过了。”攸酒暖伸手给宛灵芝拉了拉衣襟,顺手挥挥衣袖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山间的寒气。
“不会感到寂寞无聊就好,毕竟是我将他们强扯入了修真界。”宛灵芝眼里有一丝落寞,程家二老对她再好,毕竟是隔了一层。她始终不能如对亲生父母般将孝心表现的理所当然,即使想要报答他们对自己的恩情,都要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生怕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
她真正的父母,现在在何处,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小时候经常问自己的这个问题突然又跑进了宛灵芝的脑海,她不由笑了,带着些自嘲。仿佛是一时兴起,突然转向攸酒暖问道:“小暖,你是怎么长大的呢?……我是说,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宛灵芝对自己如此称呼,攸酒暖愣了一瞬,眼里也透出了些回忆的色彩。“好久都没有人叫过我……小暖,这是我的乳名。”攸酒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的父母一直对我很好,小时候我是大家眼中奇怪的孩子,没有孩子愿意跟我一块玩,但父母一直都尽他们的所有力量来保护我,给我一个与正常孩子一样的成长环境。严父慈母,如任何一个家庭一般,很幸福。”
攸酒暖说的平淡,但宛灵芝却从中察觉出一丝奇怪来。“你小时候不讨人喜欢?为什么?”宛灵芝是真的有些吃惊,像攸酒暖这样长得又好看,性格又温顺的孩子,人缘向来是极好的。难不成他小时候是个淘气鬼?或者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遭到嫉妒?
攸酒暖摇摇头,道:“说来也奇怪……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家里,因为怕医院里太嘈杂,所以爷爷奶奶请了医生来家里接生的。那天原本下着雨的,可我出生的那一刹那,整个大院却突然着起了火。那火势很大,雨都浇不灭,消防队来之后灭火灭了两个小时才把火势浇下去,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危险。但从此之后外面就有传说,说我是不祥的孩子。”
“后来,父母去世了……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出车祸,双双死亡。爷爷奶奶伤心极了,可能是听信了说我上克父母下克亲友的说法,也不像以前那般疼爱我,叔叔便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把我抱回了家。后来他调任特殊人才事务所,我跟他去单位玩的时候机缘巧合见到了师父,师父说我骨骼清奇,就收我于门下了。那年我不过才7岁而已。”
天生孤煞,幼丧双亲,宛灵芝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让攸酒暖回忆起了他颇有些不堪回首的童年。看着攸酒暖眉间微微蹙起却还带着笑意,宛灵芝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宛灵芝的心中有些揪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弥补自己的过失,而攸酒暖却只是温和一笑,抬手揉了揉宛灵芝的头顶。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相比起来,我还享受过父母亲情,而你……每次思及此处,我都想着要对你再好一点,但却绝不是出于同情。”
感受着攸酒暖掌心的温度,熨帖的让人几乎要流泪。宛灵芝闭上眼睛,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郑重:“攸酒暖,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习惯的。”
而习惯之后若是再失去,必定如同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痛苦。
“夜深了,你睡吧。我去静室,有事就叫我。”攸酒暖起身向外走去,掩了偏殿大门,也隔断了宛灵芝望向他的眼神。轻轻舒了口气,攸酒暖自嘲一笑,刚才若是再待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将宛灵芝拥入怀中。她的表情,太让人心疼。
夜未央,宛灵芝披衣而起,走下木榻,至窗边仰头望着暗蓝色的天幕之上那轨迹复杂的繁星。半晌她开口,自言自语的问自己道:“有那么多的事情还要去做,还立志要追寻无上的天道,本以为无欲无求是自己优势的你——宛灵芝,谈情说爱真的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么?”
“只是贪恋温暖而已,有资格说爱么?”
“那么你喜欢他么?”
轻轻的疑问飘散在夜风之中,久久没有传来回答。她问的那个人,还没有想到最好的回答。
岁月流逝的飞快,转眼宛灵芝来昆仑宫已不少时间。她花了大部分的时间陪程家二老修炼,顺便逗逗程禾禾,日子平静而让人心中温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昆仑宫门人还在四处寻找洞天福地的入口,虽说入口处随机而定,但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提前知晓大致方位,比如说入口处的灵气会比平时浓郁一些。洞天福地只开启一个月,所有人当然是都想在刚开启的那一刻就进去,提前进入一秒种都是站了先机。
宛灵芝一点都不着急,她手中拿着古画地图,那幅地图会在洞天福地开启前三天告诉她具体地点。只是这个秘密她不便向任何人透露,于是只能坐看昆仑宫弟子如大海捞针一般到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