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老鼠们围住了大胡子,龇出牙齿竖起了皮毛,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萧焕辰身上还残留着驱鼠草药的味道,红毛老鼠们不敢靠近萧焕辰,萧焕辰也不愿招惹它们,一个人悄悄躲到了草丛里。大胡子怒气冲冲要追杀萧焕辰,红毛老鼠们发出低沉的吼声,从四面八方向大胡子发起了进攻。
大胡子没见识过这些红毛老鼠的厉害,根本没把它们放在眼里,一群老鼠嘛,能有多大的能耐?大胡子盯着萧焕辰径直往前走,一只红毛老鼠像离弦之箭一样弹射过来,一口咬住了大胡子的脸颊,锋利的牙齿深深嵌进了肉里,想要把大胡子的半张脸都撕扯下来。
大胡子声嘶力竭地惨叫,同时又有几只红毛老鼠扑过来咬住了大胡子。那种钻心的疼痛,痛彻骨髓,痛得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红毛老鼠一只接一只地扑到大胡子的身上,很快就挂满了大胡子全身。萧焕辰在草丛里看见大胡子眼睛都鼓瞪出来,裂出了血丝,须发也炸竖起来,看得萧焕辰冷汗直流,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胡子惨叫着挥起了手里的匕首,将几只红毛老鼠拦腰斩成了两段。被斩成了两段的红毛老鼠拖着血淋淋的肠子,依然死死咬着大胡子,任凭大胡子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松口。很快大胡子就耗尽了体力,跌坐在地上,红毛老鼠们蜂拥而上,爬满了他的全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萧焕辰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感官的刺激,捂着嘴巴逃跑了。
萧焕辰跑出山沟遇见了武警战士,他带着几个持枪的武警战士又返回了山沟。来到山沟,就连那几个身经百战的武警战士都忍不住呕吐起来。萧焕辰离开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在这十几分钟之内,大胡子被红毛老鼠撕咬成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那支炸了膛的双管猎枪还丢在一旁,红毛老鼠却不见了踪影。
武警战士们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萧焕辰被送到了东华村的卫生所,对身上的伤痕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萧焕辰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二驴子死了,谢寡妇疯了,大胡子死了,武警官兵退走了,喧闹的东华岛又沉寂下来。
萧焕辰和秦二狗身上的钱花得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准备再在东华岛住一夜,第二天一早乘坐客船去宁城,然后再由宁城乘车回到大德。晚上,夕阳沉入大海,暮色苍茫,萧焕辰和秦二狗坐在了沙滩上,望着灰黑色的海水一浪接着一浪,节奏分明地拍打着沙滩。
秦二狗说:“老萧,咱们这趟东华岛之行是忧喜参半啊,喜的是这个混元八卦比咱们想象的还要珍贵,竟然能引出神谕,这是用钱无法衡量的。忧的是还缺七个黑色石牌没有找到,而且这七个黑色石牌的下落毫无头绪。”
萧焕辰说:“按照那本古书的记载,七个黑色石牌连同宝玉八卦盘都被青玄子、清静子抱着跳进了龙脉的七寸里,应该就在东山上。”
秦二狗说:“王大福那个藏尸洞可能就是龙脉的七寸,洞里那两个不腐的道士肉身就是青玄子和清静子,和古书记载的一样嘛,洞里还有一个梳着辫子的女真人,就是那个和青玄子、清静子一起跳入龙脉的女真小头领。不过龙脉七寸的洞穴在咱们拿出黑色石牌之后就坍塌了,另外那六个黑色石牌就算在洞里,也埋入地下了。”
萧焕辰坚定地说:“埋入地下了我再把它们抠出来。”
秦二狗问:“神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萧焕辰说:“神谕可能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吧,在没有凑齐混元八卦之前,谁也说不准神谕到底是什么意思。”
“超自然的能力?”秦二狗对这个词很感兴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长生不老,像孙悟空那样,有七十二般变化,与天地同寿。或者我们可以心想事成,金钱、美女、权力,想什么来什么,哇,要真是那样就太爽了。”秦二狗一脸的兴奋,沉浸在幻想之中。
萧焕辰若有所思地说:“或许神谕可以使时光倒流,带着我们回到从前。”
秦二狗看了看萧焕辰,说:“老萧,你真相信时光能倒流吗?”
萧焕辰沉默了片刻,说:“我相信,当年希特勒也相信时光可以倒流,二战后期,希特勒为了扭转败局,纠正自己的一些指挥决策的错误,派出了一支秘密队伍进入西藏,想找到地球的轴心,撬动地球轴心使时光倒流,回到进攻苏联之前。”
秦二狗笑了,说:“希特勒是疯子,他的疯狂举动你还信以为真?”
萧焕辰说:“我们站在这里是一个点,这个点由时间和空间组成的,时间是横坐标,空间是纵坐标。空间不变,时间变化,我就可以回到二十年前,重新做我自己。时间不变,空间变化,我们就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比如说同样是西元1945年,我们所在的空间,希特勒自杀了,第三帝国灭亡了,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了,换成另一个空间,可能西元1945年希特勒已经和日本人在伊朗会师了,征服欧亚大陆了,也可能另一个空间里西元1945年根本就不存在希特勒这个人。空间和时间是能够转换的,我觉得神谕可能拥有这样的超能力,我想回到过去。”
“你说的这些太玄了,我听不懂啊,”秦二狗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了,“你想回到过去干什么,记下十年前的彩票中奖号码,再回到十年前中他个亿万大奖?这主意好,我和你一起回到十年前。”
萧焕辰摇了摇头,“我回到过去不是为了钱。”
秦二狗疑惑不解,“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北大?”
萧焕辰说:“都不是,我回到过去是想找回我失去的东西。”
“你什么东西丢了?”秦二狗傻傻地问了一句。
“亲情,”萧焕辰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现出了惆怅的神情,“二狗,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得到了一些东西,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对我来说,我得到的很少,失去的却很多。我一辈子对我最好的有四个人,我爸我妈,我爷我奶,现在我爷我奶都不在了。”
想起了逝去的亲情,范廷亮心里像是堵了一个铁块似的沉重。以前在小区的院子里,看见一个戴着帽子,身材高大的老人在慢慢地踱着步,萧焕辰总会观望一番,看看是不是爷爷,如今在小区里众多散步的老人中,永远不会有爷爷的身影了。以前每逢放假的时候,萧焕辰到爷爷奶奶家,瘦小的奶奶坐在床上,总会露出微笑拉着萧焕辰的手,端详一番,说道:“我的大孙子又回来了。”如今再也听不到那慈祥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那慈祥的面容了。
想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萧焕辰咬着嘴唇眼睛有些湿润了,秦二狗拍了拍萧焕辰的肩膀,说:“老萧,别难过了,生老病死苦,谁也逃脱不了,老人家现在正在天堂享福呢。”
萧焕辰说:“我爷我奶对我这么好,我刚刚能赚钱了,想报答一下他们,他们却不在了,这种滋味,你明白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么能不明白,”秦二狗掸了掸手里的烟灰,“老人家年岁高了,走了,那也算是寿终正寝,没什么遗憾了。你想一想,谁不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如果人都长生不老,那地球上的人越来越多,岂不要爆炸了,自然规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节哀。”
萧焕辰说:“如果爷爷奶奶能再多陪我几年,哪怕是三五年也好,没想到竟然这么匆忙。这样的遗憾是我心里永远消不去的疤,我一定要凑齐混元八卦,得到神谕,让时光倒流,回到二十年前,回到那个带着蓝天白云,满园花草的小院子里。我想变成那个脏兮兮傻乎乎的小孩子,我想那个整天待在院子里围着锅台转的奶奶,我想那个每天蹬着大自行车,不到吃饭时间不回家的爷爷。”
萧焕辰陷入了回忆,回到了十几年前,墙外护城河边的大杨树在午后暖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一只上了岁数的大黄狗眯着眼睛趴在院子里,石阶上、土地里成群的蚂蚁爬来爬去,这就是一个五六岁小孩子的全部世界。那时候虽然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都很贫乏,但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那种天伦之乐是任何事物也无法取代的。萧焕辰现在不想钱不想权,只想回到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童年。
萧焕辰把自己的想法对秦二狗说了一遍,秦二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老萧,你说的我这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冲你对你爷爷奶奶的这份亲情,我陪你去凑齐混元八卦,送你回到二十年前。”萧焕辰伸出手掌和秦二狗用力地握了握。
第二天,萧焕辰和秦二狗收拾行囊离开东华岛,回到了大德,回到了青石村的学校。刚进校门杜疯子就叫住了秦二狗,“狗子,你这些天跑到哪去了,有你的邮件。”
杜疯子把一个邮包递给了秦二狗,秦二狗接过邮包一看,寄出的地址是北京,寄出人正是秦二狗的三叔秦颂古教授。秦二狗举着邮包叫道:“老萧,三叔发来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