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在皇城中查看了几日的蝶千寻,几乎将每个宫人侍婢的手都看过了,除了一些有受伤的外,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银光反射。
她觉得有些懊恼与沮丧,难不成那个黑衣人不是宫里的人?又或者说自己的小把戏被他识破了,先一步将粉末用特殊方法洗了去。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结果就是她没有找到那个黑衣人。那些粉末的有效期只有两天,现在都第三天了,估计再找下去也是毫无所获,蝶千寻于是决定去找八仁紫商量对策。
城外·木府
蝶千寻风风火火地赶到木府,碰巧八仁紫不在,于是她自己进了里屋,一边饮茶一边等八仁紫回来。
过了两个时辰八仁紫才回来,见到蝶千寻来,似乎很高兴。
“你过来了。”八仁紫放下手中的竹篮,只见里边买了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货物。
蝶千寻走上前,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只见有银针彩线、各色碎布以及一些调料蔬菜等。
“姑姑今日买了好多东西。”蝶千寻帮她将篮子放到一旁,还挺沉甸甸的。
“呵呵,一不小心就买多了,有些日子没外出,身子骨都脆了,出去走走。”八仁紫开心地说道。
“今日有墟集吗?看起来东西都很不错。”蝶千寻坐回桌旁,为八仁紫倒了一杯茶。
“是的,热闹得很,人很多,走着也热。”八仁紫用绢布抹了抹汗,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对了,你脸上的疤痕怎么样?”八仁紫喝完茶,想起来问蝶千寻脸上的“伤疤”。
“还好,打算今日换一次,怕用久了会掉下来,穿帮就糟糕了。”蝶千寻摸着脸上的疤痕说道。
“是该换换,不然就不真实了。皇帝那边有什么回应没有?”八仁紫也着急想知道皇帝的反应。
蝶千寻于是将回宫后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八仁紫越听下去,脸色则由原来的红润变得铁青。
“哼!没用的男人!”八仁紫听完,手握成拳狠狠敲了一下桌面。
“姑姑别生气了罢,不值得。”蝶千寻劝慰着八仁紫。
“是啊,气来何用!”八仁紫说完,就起身去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来。
她将水盆放在桌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瓶‘赤毒’来。
“来来,将脸上的泡一泡,卸了换新的吧。”八仁紫示意蝶千寻将脸上的旧伤疤用水卸去,以便换上新的。
蝶千寻依言做了,随后八仁紫小心地为她卸去旧的‘赤毒’,再换上新的,不过用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蝶千寻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脸上新换上的伤疤,心下感叹,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做回自己呢?
“祁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八仁紫将水倒掉,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
“祁皇后那边倒还好,除了初回宫那天在皇帝面前大闹一番之后,好像就沉寂下来了,暂时还没有太大的举动。”蝶千寻说道。
“哼,估计是那老妖婆见你失去了花容,以为对她的威胁已经解除了吧。”八仁紫一脸不屑地说道。
“也许吧,不过就连皇帝也不忍看我的样貌,更何况是祁皇后。”蝶千寻摸着脸上新换的伤疤,全仰赖‘赤毒’,可以暂时让祁皇后停手。
“皇帝就更不用说了,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八仁紫啐了一口,满眼都是鄙视的神色。
“皇帝那日倒是给我了这个。”蝶千寻从怀中掏出那日皇帝赠予她的那枚玉佩。
八仁紫接过玉佩,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看来皇帝对你,还是有那么些许怜惜的。”八仁紫说完,将玉佩递回给蝶千寻。
“怜惜?姑姑何以见得?”蝶千寻收回玉佩,放在手上把玩起来。
“这块玉佩我见过,是皇帝随身佩戴的饰物之一,也是他最珍爱的宝物。”八仁紫顿了一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还记得当年我与主子初入中原的时候,皇帝亲自驾车来接,当时快接近边关的时候却刮起了一阵不寻常的风沙,然后一队人马忽然横空杀出,想要刺杀皇帝。”八仁紫滔滔不绝开始述说。
“各随行的将领侍卫都在拼命护驾,而皇帝却冲到主子的马车上保护主子,这时有人想暗中射冷箭置皇帝于死地,谁料他腰间的这块玉佩却突然放光,反射出了强光让那名刺客的眼睛根本都张不开,最后被赶到的侍卫杀了,皇帝才保住了一条命。”八仁紫双拳紧握,就像这件事发生在眼前一般。
“居然这么神奇?”蝶千寻听了,再次拿起玉佩仔仔细细地看着。
“是啊……尔后皇帝便视这枚玉佩为奇珍,一直钟爱有加,就算是多么有功的臣子他都不会轻易赏赐这枚玉佩出去,这玉佩可是救过他的命啊!”八仁紫也盯着那枚玉佩看。
“这就奇怪了,照理说如此珍贵的玉佩,为何却愿意赠予给我呢?”蝶千寻想不通,她的脸现在如此的惨不忍睹,而之前也没给过好脸色给皇帝看,怎么……
“算了,既然皇帝赠予了你,你就好好保管吧。说不定哪天,这块玉佩也能救你一命。”八仁紫似笑非笑地说着。
“也罢。”蝶千寻听了也觉有理,好说这块也是面免死金牌呢。
“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咱们来弹奏一曲吧。”八仁紫不知何时已将马头琴取了出来。
“呵呵,看来姑姑很喜欢弹奏这个琴。”蝶千寻忍不住莞尔一笑,看着八仁紫。
“当然。不过弹琴还是次要的,还记得上回那种感觉吗?”八仁紫又流露出一种神秘的神色。
“上回……”蝶千寻忍不住回想起上回自己闻曲起舞的事情来。
“如何?上回你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这回咱们就认真地开始吧。”八仁紫说着站了起来,一脸的严肃认真。
“上回不是只学了弹奏马头琴吗?还学了什么?”蝶千寻被说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呵呵,过来吧。”八仁紫也不多加解释,让蝶千寻随她一起出到园子里。
八仁紫盘腿坐在地上,抱起马头琴。然后蝶千寻本想坐下,却被她制止了。
“你站着,就站那儿。”八仁紫指指前面不远处的空地,让蝶千寻站在那里。
“玉瑾,你听好了,无论你之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这些我都通通不想知道。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必须传授你我的独门武功,你可愿意?”八仁紫异常严肃,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弄得蝶千寻一时糊涂了。
“姑姑你……”蝶千寻讷讷地说道。
“没错,我会武功,若不是被人毒害,也不致于在牢狱中被折磨十数年。”八仁紫眼睛闪着精光,强大的内力隐隐透现了出来。
蝶千寻内心惊讶不已,她惊的不是八仁紫会武功的事实,而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内功气力,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不必惊讶,我现在身子骨远不如从前了,否则,祁皇后还会有命活那么久么!”八仁紫眯着眼,满脸杀气。
“姑姑你……”蝶千寻惊讶得美眸圆睁,八仁紫此番模样当真是第一回见到。
“呵呵,吓着你了吧。”八仁紫见蝶千寻脸色有些不对,才突然想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吓到她了,于是赶紧卸下杀气腾腾的脸面。
“姑姑方才说要教我什么?”蝶千寻虽然讶异,但还是不忘谨慎起来。八仁紫能有如此的内力修为,想怕是个暗藏的世外高人也说不定,自己可不能轻易地被操纵了。
“今日教授你的,乃是我毕生所学,你若学成,日后定大有用处。”八仁紫说完,不管蝶千寻是否有疑问,径直用马头琴弹奏起了曲子。
蝶千寻只好认真地听起曲子来,只听曲调柔婉平和,但节拍感强烈,让人忍不住就想手舞足蹈起来。
蝶千寻原想忍住身体的不自觉舞动,谁知到了最后,身心都算是融入了曲调中,只好随着曲调的高低动势起舞。
而坐着弹琴的八仁紫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但却让人感觉包含无限寓意,捉摸不透。
“如何?”一曲弹毕,八仁紫笑着招呼蝶千寻到自己身旁坐下。
“很奇妙的感觉。”蝶千寻说。
“哦?如何奇妙?”八仁紫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就是身子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随着乐声起舞了。”蝶千寻看着八仁紫,想知道是什么回事。
“呵呵,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八仁紫说完,将琴轻放在地面,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记录曲谱的小书来。
“知道这叫什么吗?”八仁紫在蝶千寻眼前晃了晃那本小书。
“你上次说是赤狼国的狼头琴曲谱,难道不是么?”蝶千寻还记得。
“当然是,但那只是面上的说法,面下的说法你又可知?”八仁紫轻轻笑道。
蝶千寻自然是摇了摇头。
“这本曲谱还有另一个名称,叫音魔。凡是听了音魔曲的人,非死即伤,是赤狼国的秘术之一。”八仁紫徐徐说道。
“音魔?难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曲谱?”蝶千寻看着眼前这本有些破旧,毫不起眼的小书,能有什么多大的奇妙之处。
“这你就不懂了,既然是秘术,自然不能为人所知。”说完八仁紫打开那本小书,展示给蝶千寻看。
“这本曲谱共有五十八节,十六章曲,全部皆由狼头琴演奏。”八仁紫解说着,一边翻动小书。
“只要你记住曲谱的节拍与音调,便能如跳舞一般,瞬间置人于死地!”八仁紫眼神放光,一脸得意。
“这也算是武功?”蝶千寻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解。
曲谱可以成为武功用以杀人,这一点也不稀奇,看自己使用‘冰魄’便知道。但曲谱里的曲子不是依靠琴具发音来散发威力,而是靠人去记曲谱来学武功,这当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见蝶千寻半信半疑的模样,八仁紫也不恼怒。她将小书递给蝶千寻,说:
“你好好看,好好记着,三天后你再来,我再告诉你这门功夫的厉害。”八仁紫说完,抱起放在地上的马头琴,站了起身。
“这……”蝶千寻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当真要学这门武功吗?八仁紫又会不会有些什么目的?
“哦,对了,这把琴你是借的吧?”八仁紫忽然问起琴来。
“是的,怎么了?”蝶千寻也站了起身。
“没,恐怕你要跟借琴的那个人说一下,琴还要再借一段时间。”八仁紫抚摸着琴身说道。
“姑姑就放心用吧,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蝶千寻还以为什么事,于是微笑地回了八仁紫一句。
“那便好。”八仁紫微笑着走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