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花听了蝶千寻的话,没出声。蝶千寻于是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捧了一个瓷盆过来,里面还有一条锦鲤鱼。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汤羹,喂给了锦鲤鱼,然后紧张地看着它是否会有变化。
果然,不一会,原本还在水中欢快畅游的鲤鱼,一下就反起了白肚子,死了。
“这汤羹果然有毒!”蝶千寻骤见鲤鱼死去,一把抓过汤碗狠狠甩出了门外,汤碗应声碎裂,汤羹洒了一地。
“没想到真的有毒呢。”白梨花脸色煞白,看着地面的碎片眉头紧皱。
“看,我说得没错,在宫中就是要无时无刻提防着,唉。”蝶千寻也看着那些碎片,无奈地叹气。
“也许你是对的。”白梨花坐回位子上,看着蝶千寻。
“我想,应该是有人妒忌你了,想要你的命。”蝶千寻看着白梨花,心里浮现出了一个人来。
“谁?”白梨花紧张地问道。
“祁皇后。”蝶千寻凑近些轻声说道。
“皇后?为什么?”白梨花一听,眉心好像有些舒展开了。
“你被皇帝传召,虽然不是侍寝,但也会让皇后为之妒忌发狂,这种事我以前也遇到过了。”蝶千寻不禁又想起了惨死的伶春来,她还那么小。
“这般看来,你在皇城的日子也没几日是安稳的,难为你了。”白梨花浅笑,摸摸蝶千寻的头。
“别人对我怎样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我定不会袖手旁观,我要保护你。”蝶千寻看着白梨花,一脸的坚定。
“呵呵……”白梨花听了,脸上仍旧是浅笑。
这晚,蝶千寻整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全部都是今日毒汤羹那件事,让她好生难受,因为有人要伤害白梨花。
还有一个令她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白梨花的态度。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开始,蝶千寻就隐约感觉白梨花好像有些变了,这种感觉居然还愈发明显起来。
像今天的事,如果是以前的白梨花,定不会怀疑自己说的话,居然不相信汤羹有毒,作为杀手来说,这点警惕性是必须得有的。而且在自己摔碎汤碗之后,脸上的表情竟是那么的坦然淡定,没有大的表情变化。这些都让蝶千寻揪心起来,梨花她怎么了?
蝶千寻一直辗转反侧到差不多四更时分才模模糊糊有了睡意,这时突然,有一抹黑影悄悄滑进了她的房间,而蝶千寻却浑然不知。
黑影脚步很轻,很快就摸到了蝶千寻的床头。黑影手中这时亮出了一把细长尖刀,作势就要往蝶千寻身上刺去!
不料蝶千寻刚巧翻了个身,黑影的尖刀刺到一半就停住了,刚要换个位置刺下,蝶千寻却猛然睁开眼睛,闪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原来她本不是睡得很熟,忽然隐约感觉眼前有一丝白光划过,于是睁开眼睛看看,谁知那竟是月光反射在刀子上的射光。
“什么人!”蝶千寻大喝一声,挥掌击向黑影,谁料黑影却趁蝶千寻出掌的当头,转身快速破门而出。
待蝶千寻追至门边的时候,黑影早已消失无踪,无从追查。蝶千寻关上门,点亮烛灯,想查看房间内会否留下些蛛丝马迹,但仔细查看一遍后却一无所获。
正想吹熄烛火时,门外却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蝶千寻警觉起来,这个点数会是谁呢?
“千寻,怎么还没睡?”蝶千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白梨花。
“梨花?你怎会过来了?”蝶千寻有些讶异,侧过身子让白梨花进了房间。
“没,睡不着起来走走,看见你屋里有光,于是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了。”白梨花环顾四周,然后轻轻坐了下来。
“没事,我也不是很睡得着,在床上翻转了很久,咯得身子发疼所以起来走动一下。”蝶千寻也坐了下来,看着白梨花。
“呵呵,你没事就好,那我回去睡了,你也上床眯一会吧,天也快亮了。”白梨花见蝶千寻没什么事,于是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离开了蝶千寻的房间。
白梨花走后,蝶千寻将烛火吹熄,一个人静静坐在了床上。她在想,白梨花这个时候出现,实在有些违和的感觉。
一般说来这个时候,除非是值夜的宫婢才会还有所走动外,其他人应该都沉浸在睡梦中。虽然白梨花是说睡不着起来走走,但她的住所离自己的住所隔了一条小路,她又怎会走那么远出来呢?
想到这儿蝶千寻脑海中划过了方才想刺杀自己的那抹黑影,但随即她便狠狠摇了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白梨花肯定不会是那个刺客!那个黑影明显就是来要自己命的,却不料被自己发现失手了。
蝶千寻想到这,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难道祁皇后要杀的不是白梨花,而是自己?她联想到上午时候的那碗汤羹,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想错了?
她脑中越来越多的疑问,盘旋不定且缠绕纷乱,让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翌日
蝶千寻眼睛布满了血丝,昨夜后来根本无法入睡,只好睁着眼直到太阳升起。她今天负责墨千离的早膳,所以只能顶着困倦在厨房忙碌着。
她脑海中仍旧是回绕着各种问题,以至于为墨千离盛粥的时候还不小心弄洒了一些出来,烫到了自己的手。
“哎!”手上传来的疼意让蝶千寻一下清醒过来,于是赶紧取过帕子将洒出的粥汤擦干。
“你昨晚没睡好?”墨千离明显“看”到了,于是问道。
“哦,是有些。”蝶千寻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失仪了。
“行了,你退下休息一下吧,这里让白药伺候着。”墨千离难得地,说话声音没有那么冰冷。
“谢大人。”蝶千寻听了墨千离的话,于是放下手中的碗,低头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蝶千寻走后,墨千离才低低吩咐了白药一句。
蝶千寻心事重重地慢慢踱着,一直到白梨花的住处,她于是停住了脚步。不知道白梨花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走了进去,想找白梨花谈谈心,谁料进去后却没见到她的人。蝶千寻无奈,只好走了出来。谁曾想才刚走出来,就看见了着简装的皇帝也正巧走到门外。
“参见陛下。”蝶千寻一下反应过来,上前施礼说道。
“不必多礼,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帝见是蝶千寻,于是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奴婢想来看看玉梨活儿做得怎样,有没需要帮助的。”蝶千寻低着头,不去看皇帝。
“朕也是来找玉梨的,呵呵。”皇帝似乎心情不错,笑言道。
“那陛下得失望了,玉梨她并不在房内。”蝶千寻冷冷地说道。
“是吗?难得朕还专门过来找她。”皇帝听了后语气中带着惋惜。
“陛下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永远都只是会考虑自己而已。”蝶千寻冷笑,不屑地说。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皇帝听出了蝶千寻话中的讥讽,当下不解为何她会这么说的意思。
“陛下如果对哪个女人好了,那个女人便会遭遇灭顶之灾,陛下不是为自己又是如何呢?”蝶千寻愈发冷笑起来。
“你好好说话!”皇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没反应过来蝶千寻话中的意思。
“这就要问问您的好皇后了。”蝶千寻毫不畏惧,矛头直指祁皇后。
“皇后?这回又是怎么回事?”皇帝终于听出了些端倪来,但他还是希望蝶千寻加以解释。
于是蝶千寻便将昨日发生的毒汤羹一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听完之后整张脸黑青地如同熟透了的茄子,异常地可笑与难看。
“岂有此理竟有这种事!打着朕的名号,当真是吃了狗胆了!”皇帝气不打一处来,这可就等于是有人在直接挑衅他的君威了。
“陛下何不问一下您的好皇后呢?害奴婢一个还不够,还要继续害人吗?”蝶千寻盯着皇帝看,然后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纱,让伤疤直挺挺地露了出来。
“这……你别急,待朕与你一同前往皇后处,与她对质。若真是皇后做的,朕绝不姑息!”皇帝忽然看见蝶千寻脸上的伤疤,一时心内紧了起来,他真的没想到蝶千寻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只好说让蝶千寻与皇后进行对质。
金僖殿
“笑话!荒谬!本宫是堂堂一介国母,会做出这般下三流的手段吗,你摆明就是诬告!”祁皇后见皇帝带着蝶千寻气势汹汹地进来大殿中,然后再听蝶千寻是来找她对质的,当下就气急攻心发起飙来。
“皇后,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般龌蹉的事!?”皇帝无视祁皇后铁青的脸,手掌拍着椅把,大声地质问着。
“陛下明鉴!臣妾与您这么多年夫妻,您还不清楚臣妾的为人吗?是,没错,臣妾是会妒忌,是会怨恨,可那又如何呢?臣妾早就想通了,那些女人不过都是红颜祸水,只有臣妾才是一国之母,一皇之后,这就足够了!”祁皇后心痛皇帝的态度,却又不愿服输,于是说出了这么一长段的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前车之鉴未曾无忧,你若不是之前有做过,人家需要怀疑你?”皇帝脸色一刻也没有缓和,见到祁皇后就有气。
“陛下,这件事臣妾当真冤枉,天地可鉴,臣妾绝没有差人送去毒汤,若臣妾有一分假话,就让天雷轰,地雷打吧!”祁皇后一下跪在了皇帝面前,举高手发起了毒誓。
皇帝见祁皇后这幅模样,心下也终于有了一些的不忍,他叹口气挥挥手道:
“你先起来吧。”
祁皇后强忍着眼窝中的泪水,慢慢从地上起来,瘫坐在一边。蝶千寻全程留心着祁皇后的所有表情动作甚至是语气,她觉得祁皇后这次倒像真的是没有在撒谎。
蝶千寻眉心紧皱,如果祁皇后没有说谎,那么还会是谁想要毒杀白梨花,又或者是毒杀她?想想在宫里也没有得罪些什么人,为何却又陷杀身之祸呢?
“玉瑾,你说呢,你还是认为是皇后害的你和玉梨吗?”皇帝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转向蝶千寻问道。
“奴婢一时半会也说不准,如若皇后娘娘没有做过,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但请皇后娘娘今后也不要再做这些事,难道你不觉得做完这些事后每当夜深人静,就不怕有冤魂来索命吗?你就不害怕?奴婢告退!”蝶千寻义正词严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僖殿。
“陛下,她,她,她放肆!”祁皇后被蝶千寻的话噎得有些结巴,同时也被她的态度气坏了。
“随她,由她去。朕头很疼,你自己好好反省,好好想想!”皇帝是一刻也不想再在皇后殿里呆着,伸手托着头,也大踏步地走了。
祁皇后呆愣愣地看着远走的蝶千寻与皇帝,过了好一会,才失声痛哭起来。
下回预告
违和的杀意,隐藏的敌人,究竟是蝶千寻自己的错觉还是现实,她总觉得眼前的白梨花并非是她熟悉的白梨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且看下回第四十二乱
错觉·花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