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回龙椅上,就等着将目击者押上审讯。
即刻的,一名身着宫服的女子被请上高台来,相信她就是宦官口中那名“知情者”。
“奴婢参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那名宫婢恭敬地跪在地上,磕头施礼。
“平身吧,你知道刺客是何人,还不速速道来!”皇帝大声喝问着那宫婢。
“谢陛下。”那宫婢谢过皇帝,这才抬起了头。
可就在她抬头直起身子那一瞬间,蝶千寻惊异地发现,那名宫婢竟然是白梨花!
“你不是……”皇帝见到白梨花面容那一刻似乎也唤起了一些印象。
“奴婢玉梨,是国师大人的侍婢。”白梨花轻笑回答。
“哦,对对,你就是那琴技极好的侍婢。”皇帝想起来了,他之前好一段时间都有传召她为自己奏曲呢。
“奴婢知道谁是毒害太子妃的凶手!”白梨花忽然言辞犀利起来,眼睛闪着不明的精光。
“是谁!?”祁皇后红着一双眼睛,瞪着白梨花。
“就是她!”白梨花干脆利落一个转身,手指向了站在台下一旁角落的蝶千寻!
“就是她!就是那个人毒害了太子妃!”白梨花说完,马上有侍卫上前擒住了蝶千寻。
蝶千寻猝不及防,原本见到白梨花就非常惊讶了,现在突然之间却被白梨花指认是毒害祁婉嬗的凶手,更是惊得她脑袋发白,什么也不晓得了。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押上了高台,跪在了皇帝皇后面前。
“玉梨,你!”蝶千寻跪下的一瞬间终于反应过来,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白梨花,想不通为何她会这么做!
“你就是毒害太子妃的凶手,你就束手就擒吧!”白梨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阴寒不已,让蝶千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蝶千寻知道,想必白梨花是蛊毒再次发作了,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她的这种行为呢?她又想再度杀了自己!
“是你!”祁皇后一见是蝶千寻,顿时柳眉倒竖,指着蝶千寻说不出话来。
“陛下、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杀人!”蝶千寻于是大声为自己辩护,她怎能白白地再次无故被陷害,虽然陷害她的是自己视同亲姐妹的人!
“陛下千万别给她蒙骗了。奴婢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她将毒药放入太子妃的珠玉银耳羹内!”白梨花说得字字铿锵,仿佛她真的看见了一般。
“梨花,你快醒醒啊!”蝶千寻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悄声在旁想唤醒被蛊毒迷了心智的白梨花。
“你有何解释?”皇帝看向蝶千寻,希望蝶千寻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陛下,奴婢是被冤枉的,虽然我不明白玉梨这么做的意图,但奴婢没有毒害任何人,也没有必要毒害太子妃。”蝶千寻暗暗使自己冷静下来,从容地回答着皇帝的话。
“你当然有毒害太子妃的动机,那就是你的妒忌,因为你不能成为太子妃,所以才想将当选的太子妃除去!”白梨花又再度出言刁难。
“奴婢与太子妃无冤无仇,何来的毒害一说?再者奴婢只是一介奴婢,就算毒害了太子妃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太子妃的不是吗?”蝶千寻字字珠玑,她觉得白梨花的指证根本就是苍白无力的。
“奴婢曾见你在清河园与太子妃有争执,难道就不会是是你毒害她的契机吗?”白梨花咄咄逼人,就是要置蝶千寻于死地。
“奴婢与太子妃何来的争执?那日不过是出了点小误会,后来都解决了,相安无事。”蝶千寻看着白梨花,眼中满是失望与难过的神情。
“这个我可以作证。”一直在台下关注事态发展的宁彩云,这时上了高台。
“彩云可以为这位姑姑作证,那日在清河园与太子妃并不是争执,只是与太子妃之间有些误会,当时还是我出面解决了的。”宁彩云对皇帝说道。
蝶千寻对宁彩云投去一记感谢的目光,宁彩云也对她回以一记浅笑。
“但是太子妃已殁是不争的事实,方才只有你接触过那些汤羹,除了你还会有谁?”白梨花又发难了。
“奴婢真的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如有说谎即刻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蝶千寻也忍不住有些怒意,白梨花的蛊毒一天不清除,她一天都会针对自己。如果让她找出是何人毒害的白梨花,她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这个贱婢,本宫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从一开始便知道!只可惜你一直如同泥巴一般顽强,真真是低贱得很!”祁皇后痛失最爱的侄女,此刻见嫌犯竟是蝶千寻,自然怒火烧个不停,一副想吃了蝶千寻的模样。
“母后息怒,儿臣认为此事不会是玉瑾所为。只因玉瑾乃儿臣的侍婢,又怎会有下毒一说?再者之前儿臣曾想纳玉瑾为妃她都不答应,又何苦到今时今日才来毒害嬗儿?”奕繁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一下跪在皇帝面前,替蝶千寻求饶。
“你的心智是彻底被这个贱婢迷住了!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有个法子来治治!”祁皇后气得脑门生烟,指着奕繁的鼻子就是一通痛骂。
“母后息怒!”奕繁低着头,不去看祁皇后。
“殿下想来也真是傻,玉瑾乃是平民之身,就算殿下纳为妃,也永远是侧位,到不了正位。毒杀了太子妃那就不一样了,起码她能保住这位子不给人夺了。”白梨花说出的话很是尖酸刻薄,一字一句都如同锥子一般,狠狠划过蝶千寻的心。
“本太子敢以性命担保,玉瑾不是这样的人!”奕繁也被白梨花轻蔑的语气激怒了,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还不确定凶手到底是谁,多说无用。让机要处去查清吧!”皇帝被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头脑发胀,于是大手一挥表示押后再审。
“陛下也不想想太子妃才刚新晋,就遭遇暴死,如不擒获凶手,难定人心啊!”白梨花见皇帝意欲不追究下去,只好再发狠话,间接刺激一下祁皇后敏感的神经。
果然,祁皇后听了白梨花的话,很是认同,她接着说道:
“陛下,念在你我夫妻一场,嬗儿死得太冤!这事得严惩凶手啊!”祁皇后说着一下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后你这是何苦呢,朕又没说不严查。”皇帝见祁皇后跪倒在自己面前,急忙躬身去扶。
“陛下又何必顾忌什么呢,奴婢有证据证明,就算她玉瑾不是凶手,也犯了欺君大罪!”白梨花再发一句,犹如惊雷一般轰炸着众人的耳朵。
“什么意思?”祁皇后止住哭声,扭头瞪着白梨花。
白梨花抿着唇,一言不发。下一刻却是拎起摆在小茶几上的青玉鱼缸,走到蝶千寻面前一把扯下了她罩着脸的面纱!
蝶千寻猝不及防,接着白梨花“哗啦”一下将鱼缸里的水全数泼到了蝶千寻脸上!一下蝶千寻从头到脚全湿了个透,状甚狼狈。
“你做什么!”奕繁反应过来,站起身推了白梨花一把。
“让开!”白梨花丝毫不畏惧奕繁,大声喝斥了一句,然后猛地奔到蝶千寻面前,捏着她脸上赤毒弄成的“伤疤”,狠狠撕了下来!
“啊!”蝶千寻原本被突如其来的水泼得失了反应,这下脸上的赤毒被狠狠撕下,她疼得发出了低喊。
“诸位请看,这就是她欺君的罪证!”白梨花扬着手中的赤毒“伤疤”,向众人展示着。
“拿上来给朕看看!”皇帝大惊,急忙让人呈上来细看。
“你怎么样?”趁此间隙,奕繁急忙蹲下查看蝶千寻的状况。
只见她脸颊上原本贴着赤毒的地方,因为被白梨花的大力撕扯,而红肿一片。奕繁心疼地用手轻抚,而蝶千寻却如一个失了魂的娃娃一般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祁皇后看过那“伤疤”后尖叫了一声,因为那东西太像人皮了。
“玉瑾她用邪术易容,伪造伤疤,目的就是为了让陛下皇后内心不安,从而颠覆朝政。她罪犯欺君,不可饶恕!”白梨花恶狠狠地力指蝶千寻的“罪证”,此刻的她就如同地狱来的恶魔,表情狰狞而恐怖。
蝶千寻慢慢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缓缓抬头看向白梨花,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白梨花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巧笑倩兮,明眸流转的佳人了,而是一个来自阿鼻地狱的勾魂吏。
“岂有此理!陛下,此等贱婢居心叵测,实在是朝廷社稷的毒瘤!陛下,请即刻刺死,好等社稷安宁!”祁皇后听了白梨花所说,想起那时蝶千寻咄咄逼问自己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撕了蝶千寻。
“玉瑾,你可知罪?”皇帝虽也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还是冷静地想听听蝶千寻的解释。
蝶千寻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的脸挂满了泪水。她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眼泪就飚出来了,不为自己现在遭受的委屈,而是为了白梨花。
“奴婢无话可说,但此为无奈之举,还望陛下明鉴。“蝶千寻现在冷静得很,她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好,皇帝都不会相信的了。
“父皇,玉瑾她无意欺君,只是万不得已。”奕繁见蝶千寻一副冷静空洞的表情,心下着急,于是开口向皇帝求情。
“繁儿,这里没你的事!”祁皇后听得奕繁的话,于是大声阻断奕繁接着说。
“母后,这就是我的事!”奕繁沉着脸,隐隐暗酝着怒气。
“陛下,她罪犯欺君,理应当斩!”白梨花早被蛊毒迷惑了心神,蝶千寻不死,她是不会罢休的。
“陛下,嬗儿死得这么惨,这个贱婢必须填命!”祁皇后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蝶千寻。
“够了!!”皇帝突然发起怒来,大喝一声,顿时全部人都静了下来。
“这件事容后再审!会给个公道给嬗儿!都退下吧!”皇帝头痛欲裂,其他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他好生难受。
“陛下!”祁皇后瞪着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难道皇帝打算就这么放过那贱婢?
“都别说了!将嫌犯人押往天牢,等候审讯。”皇帝命令一下,立马有侍卫上前,左右一人一边,将跪在地上的蝶千寻架了起来,带往天牢。
“父皇!”奕繁还想说些什么,奈何皇帝已不会再听,奕繁只好无奈地看着蝶千寻消失的背影,紧紧握住拳头。
另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还有奸计未得逞的白梨花,她见皇帝只是草率将蝶千寻收监,却不下令杀她,这让她原本借刀杀人的计划变成了漏洞百出的笑话。
不过她不着急,只要蝶千寻进了天牢,那最后还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