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白霓……白霓……”
她听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在呼唤她。那好像是，好像是……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男人的脸，像流星划过天际，来不及捕捉，就只剩下一抹模糊的残影。
他是谁？是谁？是谁？
白霓努力地想要抓回那张脸，可越是拼命地想，他溜得就越快。
很久都没有复发的头痛又一次出现了，她用力抱紧头部，手指恨不能直接扣进脑壳里去。
一道白光在眼前炸开，白霓一阵眩晕，头重重地往下，摔在了地上。
陷入黑暗之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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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了一条直线，重重地刺穿黑暗，像针刺穿丝绸一样，打在白霓的眼皮上。
耳边传来白钰和白瑛焦急的声音：“师姐……师姐！”
还有一个男子安抚的声音：“不要急，她就快醒来了。”
是林修旋。
白霓的头重重的，痛感虽然已经消失了，但脑袋里还是像塞满了石头一样。如果可以，她好想沉沉地睡去，但那样会让白钰和白瑛更焦急。
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三人紧张地盯着她。
见她的眼神是清明的，三人这才轻吐了一口气。
白钰在一旁的水盆里拧干了一条布巾，上前轻轻地擦拭着白霓的脸庞，道：“师姐，感觉好点了吗？”
白霓虚弱地笑笑。
白瑛紧抓着白霓的手道：“师姐，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样子好可怕。睡着睡着突然睁开眼睛瞪着我们，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眼神就像要将我们都撕碎了一样。还好有大师兄赶紧将你按住，否则你真的有可能从床上扑过来。”
白霓心里一跳，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修旋，对方还是面无表情。
“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她道，心里却想着，那真的是个噩梦吗？
白钰将布巾放回盆里，柔声道：“早上我们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你，心想你可能随处逛逛就回来了。可是等到中午吃饭时还不见你的人影。那时，刚好有一名无茫派弟子正从彩云镇回来，在路上看见了你，就急忙赶来告诉了我们。”
白钰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继续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当时，那名无茫派弟子也把这事告诉了大师兄，大师兄闻讯赶来，才把你背回这里。然后，你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白霓无奈地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林修旋定是看见她倒在了通往禁地的那个路口了，他会在这里一直等她醒来，一定是想问个清楚吧。
正这么想着，就听白瑛问道：“师姐，你怎么会晕倒在去禁地的那个路口呢？”
白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果她还有力气的话。这丫头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知道躲不过，白霓开口道：“我也是随处走走，碰巧走到那里时，头就开始痛了，然后就昏倒了。”
此时便听到林修旋冰冷的声音：“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点事想要和白霓说。”
白瑛不满地问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和师姐关系这么好了，都可以说悄悄话了？”
林修旋不回答，耐心地等着二人离开。
白霓是知道他的执拗的，不问清楚绝不会离开。她对着正一脸担忧望着她的白钰，微微一笑道：“你们就先去休息一下吧，照顾我这么久，又一直替我担着心，恐怕也很累了。”
白钰看了看林修旋，又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白瑛离开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白霓突然觉得，她躺着，他站着，这种感觉有些别扭，于是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看见她的动作，林修旋很自然地把枕头调整好垫在她的背后，让她坐得舒服点儿。
这一举动让白霓多多少少有些吃惊。记忆中，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拿好脸色对她过，想不到，还有如此细致的一面。
林修旋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并不怎么在意，他还是冷着一张脸问道：“你去禁地干什么？”
白霓道：“我没想去禁地。”
“那你去那儿做什么？”
“说了只是随意逛逛。”
“你明知道那里禁止人靠近，你还去那逛逛？”
“我……”白霓一时语塞，恼羞成怒地瞪着林修旋。
林修旋怎会怕她，冷冷地瞪回去。
“我很好奇，好奇也不可以吗？”白霓吼道。
林修旋也有些气急：“你不长脑子的吗？”
“你……你……”白霓气结，为什么每次遇见他，她都会有一种吃瘪的感觉。
林修旋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缓和了语调，又问：“那你又是怎么晕倒在那儿的？”
白霓见他有所缓和，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道：“真的是因为头痛。我之前也有几次类似的情况，头痛到昏厥。”
林修旋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白霓摇头：“不知道。”
见她突然又低沉下去，林修旋也有些不舒服，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起身道：“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不要再去那里！”说完便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清静下来，白霓疲惫地躺回床上。刚才一直想睡，现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想起早上从昏迷前就一直浮现在脑海里的那个片段。
一个红衣女子，手持剑，指着站在她对面的男子。二人的面容是模糊的，看不清楚，唯一清晰的是她们的声音。
“拔剑吧，你不是要杀我吗？”女子的声音是冰冷彻骨的。
男子沉默着不说话，但也没有拔剑。
等了一会儿，女子似是不耐烦了，冷冷地喝道：“拔剑！”
男子碎玉般的声音平静地传来：“我杀不了你。要么，你杀了我吧。”
“哼。”女子冷笑出声，“你怎会杀不了我，现在唯一能杀我的人就是你。杀了我，天下就太平了；杀了我，仙道就不用再背负着一条耻辱了；杀了我，你就可以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成为人界的第一仙尊。”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些。”男子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哈哈哈哈。”女子仰头狂笑道，“到了现在，你还要沽名钓誉到什么时候？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要做给我看吗？”
“既然如此，”男子的声音回复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你动手吧！”
女子似是被他的冷淡刺伤了自尊心，怒极反笑道：“你不杀我，是怕脏了你的手吗？”
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我下不了手！”
女子终于愤怒地喊道：“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杀死我们的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有说你下不了手？”
“不是这样的……”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女子根本听不进男子说的话，她几近疯狂地喊道：“不是这样是哪样？我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是你把我和孩子丢在山谷里，是你让仙道的人前来追杀我们，是你亲眼看着他们将我的孩子打到魂飞魄散。你对我做了这一切，现在却说你下不了手？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男子不再说话了，不知是默认还是无可奈何。
“魏无梦！”女子咬牙切齿地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拔骨，将你千刀万剐，将你挫骨扬灰！今天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世世代代都不能与你共存于天地！我要让你也尝尝被日日冰封的滋味！”
女子一剑插入了男子的胸膛，鲜血溅了她一脸，而男子没有去躲，只是当剑刺穿身体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又马上压制住。
画面到这里时突然一转，女子变成了白霓，男子变成了方淳平。白霓疯狂地将剑从方淳平的身体里拔出来。方淳平缓缓坠地，眼里是说不出的悲凉和怜悯。
“白霓……”他说，“你喊得，不是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