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两天两夜,第三日清晨,终于到达了翎羽山脚下。洵浈派位于翎羽山深处,离此地还有一段路程。大家歇息了片刻,便又向山上出发。
一行人御剑飞行,脚下是缭绕的云雾,翎羽山主峰挺拔地直插云霄,峰顶在云雾中隐隐绰绰。
白霓仔细观察着四周,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行了这么久,山中始终一片寂静,连一只鸟叫声都没有。按道理,如此灵气逼人的山林,当有许多虫禽鸟兽,而此刻却无半点踪影,仿佛都藏在某处不敢出来,很不寻常。
带队的大师兄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命令众人停下飞行。
就在此时,一声诡异的冷笑从背后传来。众人大惊,纷纷转身。
只见云雾中突然泛出几团血雾,从血雾中钻出数十个身着血红色斗篷的人。
众人纷纷拿出武器,全神戒备,却又听到脚下的山林中响起一阵呼啸,数道红色身影从林中钻出,飞上云端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师兄喊道:“大家小心!”随即挺身将众师弟师妹护在身后。
为首的红衣人冷哼一声,抬起头露出了藏在帽檐下的脸。只见那人肤色白到发紫,五官深邃,最惹眼的是他那一张刚嗜过血似的红唇。
白霓侧头小声对白瑛问道:“他们是魔道的人吧?”
白瑛沉重地点点头:“他们是血魔。”
白霓:“血魔?”
白瑛:“是魔道的一个分支。以嗜人血来提升自己的道行。”
正说话间,为首那名红衣人突然冷笑道:“你们大多已经受伤,现在根本不是我等的对手。不如现在束手就擒,我还可以给尔等留下一魂三魄去鬼道报道。”
大师兄喝道:“少在这大放厥词了,有本事就来吧!”与此同时,他暗中给师弟师妹们传音道:“一会儿一有机会就跑,切勿恋战。”
红衣人不屑地摇摇头:“真不识相!”话音刚落,他突然又释放出一团血雾,一股粘稠的血腥味立即扑面而来,血雾聚集组成一个血骷髅头,凶神恶煞地便朝众人飞来。得到他的命令,周围的血魔立即像贪婪的恶鬼一样飞身向洵浈派弟子扑去。
两方立刻混作一团厮杀起来。
大师兄迎向为首的红衣人,一剑砍下对方放出的血骷髅头,释放出五道剑气,狠狠地扎入血雾中,与红衣人缠斗起来。
这边,白霓正躲过一个血魔的攻击。本不想出招引人怀疑,但对方来势汹汹,再不还手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已无暇顾及身份是否会被揭穿。回身念诀,长剑摆动,剑光一闪霎时分出十数道剑影,利刃飞速旋转着朝对方围刺上去。对方被围困在剑网中,应接不暇,慌乱起来。白霓立即补上一招,释放出另一把剑气,剑身突然变成三倍大,迅速而有力地猛刺入剑网中。一声惨叫,对方重重从云端跌摔至山下。
解决掉一个,白霓转身,见白瑛和白钰正与一名血魔缠斗,正要上前帮忙,转眼又被另外两名血魔围住。二人放出血雾将她困在其中,她立即施法给自己上了一层护甲,转手又幻化出一张剑网抵挡住二人的攻击,但浓稠的血腥味让她再次犯呕。耐住身体的不适,她迅速念诀,收起剑网化作一道刺眼的剑光,奋力突出血团,朝远处飞去。两个血魔却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白霓飞至一处小峰顶,两个血魔随后追来。不知是不是受刚才打斗的影响,小腹处隐隐作痛。二人见她似有不适,抓住机会轮番放出几轮攻击,她虽堪堪挡住,但也应付得有些吃力,而腹部的疼痛愈发强烈。
就在她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一道黑影霎时间从山下冲出,在两个血魔身前一晃,只听“啊”“啊”两声惨叫,血魔应声倒地。而黑影绕着她转了一圈,停在了她的身前。
原来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全身都被黑衣紧紧地裹着,只露出两只黑洞般的眼睛和一双枯枝般的手。和那些血魔一样,他手上的皮肤也是异常的白,不过他的肤色是灰白。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腐尸的味道。
白霓手抚着疼痛的小腹,警惕地盯着那人。那人不理会她的戒备,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而双眼却紧紧盯着她的腹部,露出极大的兴趣。
她本能地为自己施放了一层护甲,想到刚才那两个血魔在眨眼间便被他杀死,于是不放心地又连放了两层防护。这一举动引起了那人的不悦,他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一弹,一个石子大小的黑团从手中掷出,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的三层防护。
恐惧迅速从背脊蔓延至全身,她向后连退了几步,却被那人一掌挥倒在地上,不得动弹。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回答,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慢慢地向她腹部靠近。他的手越接近,她的腹部就越痛,似乎里面的胚胎受到那人的牵引就要将她撕裂而出。她害怕地闭上眼睛,痛得呻吟出声。
就要昏厥的时候,腹部的牵引突然停止,撕裂般的疼痛也刹那间减轻。腰间被人猛地搂住,感觉身体似乎离开了地面,正在飞行。
她缓缓张开眼睛,身前的人竟然是大师兄。
大师兄一边搂着她快速地御剑飞行,一边向后布下法阵,隐去二人的踪迹。他将她带至一片隐蔽的竹林,在二人周身施放出隐身盾。
白霓正要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不料他却突然用剑抵住她的喉咙,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白霓苦笑一声,片刻后无奈地道:“我是白霓。”
大师兄喝道:“你还要装下去吗?你刚才使用的并非洵浈派的招式。”
白霓挥开他手中的剑,道:“仅凭几个招式就认定我不是洵浈派的弟子,你认为这样的理由充分吗?”
大师兄道:“那刚才的那个鬼魔怎么说?他为什么不杀你?”
白霓皱眉,心想刚才那人一定是发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看情形,他似乎对她的孩子很感兴趣,但这件事却不能对大师兄讲。沉思片刻,她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他显然也是要害我的,否则你刚才也不会从他手上救下我了,不是吗?”
大师兄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充分合理的理由证明她不是白霓,想了想,道:“就算如此,还是不能打消我对你的怀疑。你出现的时间,你的失忆,以及你刚才使用的招式,都让我觉得可疑。”
白霓道:“信不信由你。”反正真正的那个白霓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不愿与他继续纠缠下去,转身要走,忽然眼角瞥到他身后蹿出一道黑影,心下一惊,来不及细想,她挺身来到他身后,聚足全身的法力与黑影迎面相击。
那鬼魔很快追踪到这里,轻松破了大师兄设下的法阵和隐身盾,趁二人不备时打算偷袭大师兄,却被白霓察觉,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身前,不知为什么,鬼魔顿时减去了七成法力,因此,白霓与他相击后,只是向后滑行了几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而大师兄觉察到危险时,白霓已经帮他挡下鬼魔的袭击,因此他并没有看到鬼魔的手下留情。
正在此时,竹林上空传来其他洵浈派弟子的声音。鬼魔本想解决掉二人,但似乎有所顾忌,他犹豫地看了眼白霓,突然转身,眨眼间便消失了。
白霓轻吐一口气,顿觉腹部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抚着肚子跌坐在原地。大师兄连忙上前扶着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半晌,皱眉道:“刚才……谢了。”白霓摇摇头,却没有说话。大师兄以为她被鬼魔打伤了,才会一直抚着小腹。想了想,忽然俯下身将白霓背起。
白霓受宠若惊,挣扎着要下来。大师兄牢牢地抓着她手臂,顿了顿,道:“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必定会还。但是,如若你今后做出任何伤害洵浈派弟子或背叛师门的事,我也会毫不留情。”
白霓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末了,突然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将遇见鬼魔的事告诉师父他们?”若是让几位真人得知鬼魔与她单独接触过,而她却毫发无损,他们不怀疑她才怪,就算她与鬼魔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也无法解释得清楚。
大师兄却坚决地道:“不行。这件事关系到洵浈派乃至整个仙道,你我都不知道鬼魔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何企图,谨慎起见,我必须告知师父和师尊。”
白霓知道和他说不通,只好作罢。心想到时候万一他们问起她,她也只能随机应变了,或许编个其他理由能搪塞过去也说不定。
大师兄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说?”
白霓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这个原因并不是有害于门派和仙道的,你不用担心,不过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大师兄想了想,还是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答应你。”
白霓不再和他谈论此事。二人离开竹林,找到其余弟子,一起向门派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