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斗,又有许多弟子受了伤。害怕魔道的人再杀个回马枪,大家路上不再逗留,抓紧赶路。所幸剩下的路程并没有遇到埋伏,很快地,到达了洵浈派。
洵浈派的入口被茫茫的云雾笼罩,这是一个结界,凡人没有法术是找不到这个入口的。大师兄将白霓从背上扶下,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身前划了一道,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眼前的迷雾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向上的蜿蜒的石板路。
白霓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记下了大师兄所念的口诀。
大家互相搀扶着沿路走去,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尽头。一行人穿过前殿,来到集众的广场。门派里的众弟子事前已经得到大师兄千里传音回程的消息,早已在此等候,一看见他们,便都激动关切地迎了上来,一阵的嘘寒问暖。
“修旋!”
广场尽头通往正殿的台阶下方站着一位神清气爽的白须老者,他正微笑地看向大师兄一行人。
听到老者的呼唤,大师兄忙带着众人上前行礼。
“徒儿拜见师傅。”众人跟着大师兄一起跪下。
老者微笑地扶起众人,道:“能回来就好,快起来吧。”
白钰想起白霓已经失去记忆,忙悄声给她介绍:“这是从小带我们修炼的师父,子逍真人。”
白霓点头。
子逍真人对大师兄笑道:“修旋,你们师尊和掌门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了,快带师弟师妹们前去正殿拜见吧。”
“是,弟子们这就前去。”
大师兄引领众人进到正殿,只见殿中坐着三人,左边是一位黝黑的中年男子,他神情严肃,气势威严;右边是一位年长的清瘦男子,他面色温润,气质温和,倒像是一个儒雅的书生;中间坐着的男子比其他二人略微年轻些,却比二人更加仙风道骨、神采奕奕。
白霓从三人的形容和座位上猜出,中间之人应该是掌门,左右二人应是两位师尊。
白钰再次体贴地向她小声介绍道:“左边是掌管门派赏罚戒律的师尊子正真人,右边是掌管门派弟子大小事务的子朴真人,坐在上座的就是掌门善渊真人了。”
大师兄上前一步,双手作揖道:“弟子林修旋带师弟师妹们拜见掌门和二位师尊。”
语毕,一众人齐齐跪下:“拜见掌门和二位师尊!”
善渊真人的目光从众弟子身上扫过,道:“看来这次下山,你们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下山,不管怎么样,相信这一次历练,你们一定会有不少收获。”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在外面这些时日,可有发现一些不寻常之处?且将整个过程说来听听吧,修璇。”
“是,掌门。”大师兄林修旋回道,“弟子们这次下山,途中听说浅鸿村有魔道的踪迹,便去了那里查探,听当地的村民们说,村里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们怀疑这跟魔道有关,于是设下埋伏打算引出魔道的人。果不其然,有天夜里,有一伙血魔潜到了村里正在抓人,我们趁他们不备,擒了个正着。谁知,他们人比我们想象的多,我们与他们厮杀了一番,结果不敌,让他们跑了,而自己这边的弟子却死了多半。”
林修旋说到这里,惭愧地低下了头。
善渊真人平静地安慰道:“魔道的人本来就凶残,何况你们当中很多人又没有经验,初次相遇,不敌也是情有可原。你继续说下去吧。”
林修旋继续道:“由于元气大伤,我们与其他门派的弟子商量后,决定先到浅鸿村附近的赤鹄镇休整,一边找寻幸存弟子,一边打探魔道和失踪村民的下落。可是,自从血魔的人逃走后,不知都藏在了哪里,不论我们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更别说失踪村民的下落,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善渊真人和子正、子朴两位真人互看了一眼,子正真人疑惑地道:“血魔以嗜血来提升自己的道行,杀人那是常有的事。可是若他们只是为了吸血,将那些村民杀掉就是了,为何要掳走他们呢?”
子朴真人点头道:“是啊,我想他们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
善渊真人沉默半晌,问道:“你们看到的只有血魔的人吗?”
林修旋点点头:“在浅鸿村只发现了血魔的踪迹。”
三位真人又是一阵眼神交流,善渊真人道:“继续说吧。”
林修旋道:“弟子们在赤鹄镇待了好些日子,一直没再得到魔道的消息,又因为很多弟子受了重伤,不能再拖延,于是和其他门派商量后,大家决定先回门派将此事告知掌门和师尊。不料,在回程的路上,我们又遭到了血魔的埋伏,所幸这次没有人死伤。”
子正真人皱眉问道:“他们在哪里埋伏你们的?”
林修旋道:“就在翎羽山界内。”
三位真人皆吃了一惊,子正真人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他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洵浈派门口埋伏!”
子正真人本就看着十分威严,现在一声怒喝,更是震得在场众弟子鸦雀无声。
子朴真人却笑着安抚他道:“师兄莫要动怒。他们敢这么做一定是事先布置好的,而且……”
不等他说完,子正真人不耐地打断道:“废话,不是事先布置好的能叫埋伏吗?”
子朴真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善渊真人道:“师弟,你根本没听明白三弟的意思。你想想,他们明知道翎羽山是洵浈派的管辖范围,在这里杀死洵浈派的弟子等于公然的挑战,但他们有什么资格挑衅我洵浈派呢?以血魔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我洵浈派的对手,他们自己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他们会这么做,一定是另有目的。”
子正真人想了想,皱眉问道:“那依师兄之见,血魔此举究竟为何?”
善渊真人不急着回答他,继续平静地道:“就算他们是想杀死我们的弟子,可是又为什么要放过我们的弟子呢?他们知道我们的弟子已经都受了伤,又是遭他们暗算,那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何不趁机赶尽杀绝,却白白浪费了机会,非但没有杀掉任何一人,还让他们轻松逃了回来,这又是为什么?”
听到这里,殿前跪着的一干弟子都恍然大悟,林修旋立刻道:“听掌门这么说,弟子想了想当时与那些血魔交手的情景,也觉得有些蹊跷。那些人在与我交手时似乎并没有尽全力。”
另一名女弟子也点头道:“对啊对啊,我也觉得这次的血魔没有我们在浅鸿村遇到的厉害。”
其他弟子也跟着附和着。
善渊真人点头道:“所以说,他们此番的目的不是要杀死这些弟子,更不是故意来挑衅我洵浈派的。”
子朴真人不住地点头道:“师兄所说的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子正真人仍紧皱着眉头:“那究竟是为何啊?”
善渊真人与子朴真人同时摇了摇头,善渊道:“现在还不得知。”
子正真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霓听着众人的对话,心里也有些疑问。回想起与她交手的那几个血魔,非但没有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手下留情,而且还一直对她穷追不舍,一点放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若不是最后出现了那个鬼魔,恐怕自己已经命丧于那两个血魔之手了。难道那些血魔是专门针对她的吗?但怎么可能呢?她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啊。想到这里,白霓心口一跳,莫非像那个鬼魔一样,那些血魔也发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这样,她的孩子又与这些魔道之人有何关系?为什么要追杀她?而他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林修旋道:“对了,掌门、师尊,在遭到血魔埋伏时,我还发现了一个鬼魔。”
白霓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
“什么?鬼魔?”三位真人吃惊不小,一反平日的处变不惊,两位师尊甚至“嗖”地从椅子上站起。这让下面跪着的众弟子都疑惑地面面相觑。
善渊真人最先恢复如常,他淡然地瞟了瞟左右二人。两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冷静下来。
善渊真人平静地道:“鬼魔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你确定看见了?”
林修旋肯定地点头,道:“弟子曾听师父描述过鬼魔,他们都穿着黑袍,肤色灰白,身形枯瘦,浑身还散发着腐尸的味道,且行踪诡秘。这些都与我看到的那人完全相符。”
善渊真人道:“照你这么说,那应该确是鬼魔不假。”
听到掌门的肯定,两位师尊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善渊真人又道:“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白霓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眼前面的林修旋,只见他沉默了几秒,道:“弟子在与两个血魔缠斗时,他突然出现杀了那两个血魔,随后本要向我动手,却听到其他师弟师妹们正往我这赶来,也许是怕寡不敌众,他没来得及出手就逃跑了。”
白霓快要从嘴里跳出的心脏一下子又缩了回去,她又瞟了眼林修旋,那人依然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子朴真人道:“鬼魔杀死了两个血魔,说明他们不是一伙的。”
善渊和子正真人点头,又沉默了良久,末了,善渊真人挥了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好好休息疗伤去吧。”
弟子们行了礼,纷纷退了出去。
白霓正要踏出门槛,却听到掌门喃喃地道:“看来,魔道不知在暗中又开始酝酿着什么计划了。”
子正真人的声音也隐隐传来:“难道,五百年前的咒语真要应验了吗?”
白霓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白瑛和白钰叫她的声音。她赶忙跟上去,一抬眼看到林修旋正走在三人前面,于是转头对二位师妹道:“你们在前面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二人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白霓追上林修旋,道:“大师兄,请留步。”
林修旋转过身,挑眉看着她。
等身边的人都走过了,她压低声音道:“刚才谢谢你。”
林修旋面无表情地道:“我也是看在你为我挡下鬼魔那一掌才帮你的。我愿意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我后悔信任你的事。”语毕,转身走开了。
白霓望着他冷冷的背影,心却流淌着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