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便是现在一直在锦染身边的孟叔。
孟叔本是个开成衣店的裁缝,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有个发妻,两个人和和满满地过了几年,却发现原来他的发妻不能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抛弃他的发妻,或者是再纳妾。可他的发妻却因为得知自己的不孕,不能为孟家留后,从此落下了心病,几年的时间,便独自去了。
孟叔悲伤欲绝,为了亡妻,他拒绝续弦,每天只一个人默默地做衣。这样的日子,孟叔一过就是十年。
一个偶然,让去逛成衣店的锦染,知道了孟叔的故事。
看尽世间百态,听够了男人花言巧语的锦染,为孟叔对亡妻的深情感动不已。她入烟花之地多年,看尽的都是世间薄凉之情,而这样深入骨髓的感情,是她一直盼望的,却从来没有遇到。也从那时候起,暗地里恋上了已近半百的孟叔。
如此,便用尽自己多年来攒下的私房钱,给自己赎了身,便搬到孟叔住处的附近。锦染竭尽所能地对孟叔好,刚开始孟叔还很抗拒,可扛不住锦染这铜锈一般有韧劲儿,又性子十分温婉的女子,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终于,把孟叔铜铁一般的心,铸上了自己的烙印。
孟叔和锦染在一起的时候,王有富也捐了个官,正好就是这驿马镇的知县。
王有富在得知锦染当年不接受自己,是因为要和孟叔在一起,便一直记恨在心,如今他是知县了,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错处,查封了孟叔的裁缝铺子。孟叔得知事情的原由,也没有怨恨,依旧和锦染恩恩爱爱地过着日子。没有了铺子,手艺还在,孟叔便依旧在家里做裁缝。
可王有富还是觉得孟叔和锦染过得太滋润,便又寻了个理由,把孟叔和已经怀孕了的锦染赶出了镇子,这才消停。
孟叔只好带着锦染住到了镇外,又因镇外人少,找他做衣服的人更少,渐渐的,入不敷出的生活,让他开始像住在镇外的其他人一样,开始种田。
谁知道自王有富上任知县以后,对驿马镇农民的赋税是越来越高,几年下来,孟叔种的田地不但没让他生活富裕起来,反倒是欠下了好多税!
而这时候,依旧不改奸商习性的王有富亲自来催税了,却看见跟锦染当年有七分相像,又是锦染亲女儿的兮儿。当年没有得到锦染的那份愤怒和嫉恨又在王有富心中升起,他告诉孟叔,七天之内,如果还补不上这几年欠下的税,就让他的女儿进王家做他唯一的儿子的媳妇吧!
王有富定下的税奇高,一同种田的百姓们,有多半是被榨干了油水,也交不齐的,那剩下不被追究的农户,大多是把妹妹或者是女儿嫁进了王家,以此来交换高昂的税收。农户们心里都明白,这是王有富在欺压百姓,可不是自古就有句话“民不与官斗”,因为斗也斗不过,就都忍气吞声了。
孟叔处在一群被王有富榨干了,又“忍术”奇高的农户之中,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帮助,可心里不甘心就这么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眼看着七天的时间过去了,王有富带着一群爪牙过来要人的时候,就出现了紫苏在麦田里碰见的那一幕。
“你真要嫁?”听罢三人轮流的陈述,陆商脸色依旧阴郁地问道。
“怎么会?姑娘我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紫苏见陆商如此,神色讪讪地答道。
“缓兵之计?”陆商阴着脸,看着紫苏,显然是不相信地反问。
“恩恩,我都想好了。。。只是,还缺一个能帮得上我的人。”紫苏说到这里,便愁眉苦脸的,坐在桌边儿的凳子上,托着腮,一副不知怎么办好了的模样。
“哎,你想要人帮你什么啊?告诉爷,爷保证能找到让你满意的人!”刚刚在一旁做透明人的烈宇楼,此时突然恢复话唠本质,抢在陆商说话之前发言了。他觉得,紫苏一个小姑娘,能出的一定也和一般女人一样,没什么营养没什么难度的那种。
和紫苏一起经历过红厢院风波的陆商,看紫苏这般模样,又因有烈宇楼这样“不知情人士”的参与,虽然脸上还是刚刚那副郁郁的样子,但却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扇子,在身前轻轻底摇着,人也向后懒懒地靠着,嘴角边,有一丝不容察觉的上挑。
“唔。。。。你确定?”紫苏见烈宇楼如此拿大,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
“爷我确定!”烈宇楼一副大爷我就是万能的样子。
“你保证?”紫苏的表情开始由吃惊变得惊喜了。
“我保证!”烈宇楼一脸不在意地说完,就端起一杯水,喝了起来。
“我要绑架一个人!”紫苏这次是真的兴奋起来了。
“噗——!”烈宇楼刚刚喝进嘴里的水,在紫苏说完那七个字以后,便又被喷了出来。
烈宇楼狼狈地擦了擦嘴,又整理好情绪,确定自己的心脏够坚挺了,才幽幽地问道:“谁?”
“王知县家的傻儿子!”紫苏干脆地答道。
因着孟叔家里的房门,被陆商一掌推报废,又让本不坚固的房子摇摇欲坠,所以,由紫苏做主,把孟叔一家三口都般到了扶花堂。
当天晚上,扶花堂的地上又多了个麻袋,麻袋里,有一个面无表情,动作诡异,说一会儿唱一会儿,让紫苏听了后背发凉的少年。
只听——
“我是奥特曼,我要打小怪兽!”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金糊涂,银糊涂,不如咱家的老糊涂!”
“葫芦娃,葫芦娃。。。。。”
紫苏再也受不了了,便悄悄地伏在少年的耳边,轻轻地唱道:“一棵藤上七朵花。”
“你。。。你。。。你也是。。。。”少年不唱了,坐在地上一脸惊诧地看着紫苏,同时用一根手指指着她,不可置信地说道。
紫苏连忙捂住他的嘴,对一屋子有些惊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人们挤出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笑,说道:“我发现王家的傻儿子神智不清的原因了,现在时辰正好适宜治疗,请大家暂且避一避。”
众人一愣,随即也不说什么,都出去了。
“我也是医生。。我也需避嫌吗?”走在最后的陆商,回过头问道。
“需要。。。。因为我治病的方法,是黄衣仙人所授,这次,黄衣仙人让我不要那么招摇,以免给自己惹下麻烦。”紫苏现在编瞎话很在行,连在陆商面前扯谎也心不跳脸不红的。
陆商听后,深深地看了紫苏一眼,便不说什么地离开了。
紫苏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坐在地上依旧一脸不敢相信的少年,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