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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穷的叮当响

啊!!!!!

梦里失重感、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把紫苏拉回了现实。她猛然的坐起来,捂着心口大喘气,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下来,落在了盖在身上的粗布棉被上。

这是……哪里?

紫苏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又变了。

上次醒来在树林,这次,却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

紫苏惊得摸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来,呼,还好,是和衣而睡的,看样子没有遭遇什么。

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自己坐在了一个破旧却颇有古风的床上,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张依旧破旧的桌子和几张看起来有年头的凳子,桌子的那一边,就是一张木门,木门的两边,有两张破旧不堪,窗户纸都不全,落满了蜘蛛网的木窗,木窗外面的天色,告诉紫苏现在大概是午时。环视整个屋子,除了这床这桌子这凳子外,就剩下一个被虫子蛀得差不多的柜子了。

呃……敢成自己是掉到平民窟里去了。

紫苏打量屋子罢了,就挣扎着要下床,谁知道还没走几步,便要被地上的尘土呛死了。

“这家主人是谁啊?怎么这么懒!”紫苏埋怨道。

嘭!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掌推开了。

这一掌的主人,左手端着一个粗瓷碗,右手嫌弃地来回扇动,好拂去从屋子里飞扬出来的灰尘。

口里还不忘说话:“主人便是在下,找我何事?”

紫苏逃一样的从屋子里窜出来,站在门口好一顿的咳嗽。

待自己咳嗽罢了,也喘匀了气,便问向身边的男人:“这是哪儿?”

“我的医馆。”

“你的医馆?!”紫苏惊讶道:“这也太破了吧?”

难怪紫苏反应如此之大,前世她去过大大小小的医馆,那些医馆不是装修得富丽堂皇,就是典雅精致,最次最次,也是那种简约大方型的,没有哪个医馆,会像她眼前这破门烂窗样儿的。

“确实是我的医馆……”声音的主人越说越没有底气。

这要他怎么说,难道,说自己经营不善?

从他买下这座院子,到医馆开张,再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可每个月来这里诊病的妇人,屈指可数。后来为了拉病人,他自己站在门口做小厮,倒是真有妇女看他长得俊,正好也有难言之隐,进了他的医馆。可进门之后发现,自己就是大夫,大多就不干了。

几个月下来,身上的积蓄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不得不把原来行头当了,勉强维持生活。

然而,他越想越不明白,明明在京城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得红,多少达官贵人的女眷,都争着抢着让自己看病,可到了这里,自己像是被扔了很多天的冷馒头,连畜生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灰心丧气起来。

“喂,你这经营得也太差劲了吧?”紫苏一边打量着这叫“医馆”的地方,一边向男人说道。

男人一下子就被戳到了痛处,看着眼前这张原本很熟悉,可近几天觉得她越来越陌生的脸,不由的火大:“紫苏,我不叫“喂”!”

紫苏一愣:“哦,对,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也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叫……”紫苏努力的想着,但是心里有一种纠结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既想提起他的名字,又想把那两个字永远地埋藏。

“哦,对,你叫陆商。”终于还是记起来了。

陆商不由得心中一窒,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还是那样的语调,那样的音节,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们整天整天在桃树林玩耍的日子。

可后来……

陆商又猛然记起,那天接着给她理顺手掌的时候,对她施了催眠术,发现已经不记得从前的种种。从医学的角度上讲,受到重大刺激的患者,在一场大病或者脑部受到创伤以后,会有选择性的失忆,那么,她,大概就是这种的情况吧?

那些事,真得给她带来了很多痛苦。

然而,陆商不知道,她真正的痛苦,来自于哪里。

紫苏看着发愣的商陆,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陆商兄,不要这么沮丧嘛。既然你救了我,那我就要帮你搞好医馆,看我的吧!”

陆商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隐隐有些郁闷:她今年也就十三岁吧?之前紫苏的生活,陆商是一清二楚的,让她败掉一个医馆,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让她搞好一个医馆?天大的笑话!

可看到她自信满满,还未怎么恢复健康颜色的小脸儿上,洋溢着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的神采,不禁答应了她。

唉,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个月如果再没有收入的话,他堂堂陆商只能卖了房子去做悬壶济世的赤脚医生了。

紫苏看陆商答应自己了,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没忍住的就跟陆商拥抱了起来。她能不高兴吗?上辈子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经营一家医馆,为人诊病,帮助穷人,等等等等……呃……想在医馆里做的事情太多了,

现在天上掉下一个医馆馆,她就差亲那医馆的主人陆商一口了。

被八爪鱼紫苏黏住的陆商,现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左手还有一碗……补药那,那是他拿最后积蓄,在集市上从外国商人那里买来的补药。虽然这里加了点儿料,可若是这碗都没了,以他现在赤贫的状态,可就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给做补药了。

“咳咳,你先下来,把药喝了。”陆商尴尬得用右手把紫苏拎下来,他实在是没想到,紫苏失忆了以后,性格都改变了。

咕咚咕咚,紫苏喝完之后,连蹦带跳地出了院子,还不忘跟商陆说一声:“我出去一下,在这里等我回来哦~!”

待紫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破败的院子里,透着昏暗的光亮,紫苏顺着光亮,走进了屋子里。

闪烁的油灯下,陆商抱着一本古书,如饥似渴地看着,像是完全没有受灯火昏暗的影响,更没有发觉,这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紫苏的心脏猛地落了一拍似得,因为,眼前这景这情,似乎,在哪里见过。从心房里涌出的丝丝暖意,还有一种让紫苏肢体不受控制的情感,让她下意识的,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衣,轻柔地披在了陆商的肩上。

陆商感觉肩上微微一沉,这才从书海中醒过来。回头看到熟悉的脸,刹那间,时光仿佛倒退,他和她,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飞舞花瓣的季节。

陆商的脸上出现了温暖的笑容,修长的手指,也搭在了紫苏捏着外衣的小手上,

紫苏猛然甩开了陆商的手!

外衣也随着紫苏的动作,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像陆商此时的心,也像陆商的心天一般,扬起了漫天惹人厌恶的灰尘。

紫苏在灰尘中剧烈地咳嗽,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原本苍白的小脸变得通红。抬眼看到的,却是别有深意看着自己的陆商,紫苏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

说完这句话后,陆商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那么的厌恶她,却在她给自己披上外衣的那霎那,失了神。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他看书,她在一旁红袖添香。

虽然那个时候,紫苏尚小,还有些顽皮,可那个时候,是他们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紫苏,不是那个时候的紫苏。

陆商,亦不是那个时候的陆商……

想到这里,陆商痛苦的心脏猛地一收,握紧了拳头。

那后来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明白。如果说得明白,自己也不用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房子里,靠着医术苟活。

可。。。。

陆商看了眼跑远了,改穿和他一样的粗布素衣的紫苏,心里想的是——

现在的紫苏,还是以前的紫苏吗?

紫苏拍着发烫的脸来到了厨房,果然发现陆商所说的“吃的”。

天啊,这白白绿绿黑黑的黏糊糊的一团,还散发着可疑味道的东西,能吃吗?!

紫苏翻了翻这一团乱七八糟的吃的,就开始翻白眼了。这家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就靠吃这个?果然猪食喂出来的都是人才!

说着就开始满厨房地找食材,紫苏的原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厨房的响动惊来了陆商。

紫苏一回头,看见的便是皱紧眉头,盯着垃圾堆的陆商。

抬手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拎到陆商的眼下:“这里就这三样东西了?”

陆商神色略微抱歉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疑虑的。

“哦,那也好,可是,调料在哪里?”紫苏四处环顾着。

“那里。”陆商微微地挑起下巴,继续抱歉地说。

紫苏看到的是,一个黑不溜秋的木盒子里,放着一丁点的盐巴。

“就是这点儿?”紫苏不禁又翻起了白眼。

“嗯。”陆商顿了顿说:“私盐太贵,公盐又供不应求。。。。”这次轮到陆商脸红了。现在他的的糗境一一的摆在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前,让他一个男人的尊严很受挫折。不过同时,陆商也好奇,这位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紫苏不禁要在心里哀嚎了,她多么想念她那个可以随便抢盐的时代啊!

可眼下,想念也没有回去的办法,只好接受这一切——她和陆商,此时此刻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特别对忙了半天的紫苏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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