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半个月,何月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后背留了一条淡淡的疤痕。
在这半个月里,程焕完全是个新好男人的形象,不仅对何月的起居住行照顾的妥妥当当,连那三从四德也是克尽遵守。何月心底暗暗给他加了分。
歧河的水患已经大致缓解了,剩下的功夫,就要靠当地的官员按部就班的执行了。何月花了两天的时间,细细地向曹林讲述了护河计划的重要性,具体步骤和要注意的事项。更是叮嘱他,万事不能操之过急。
之后,萧漓一行人整装,启程回京都述职。何月当然跟着一起回京。连带的,还有那两个被擒的黑衣人。
到了京都,萧漓先是上了一封奏折,等待第二日再向皇帝详细说明。
萧漓本是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回到的庆王府。他心心念念的刚出生的孩子,马上就能相见了。当他没有看见柳欣如出门迎接他回府的时候,他还没有多加怀疑,直到王妃宋颍芝先是将他请到了东苑,还遣走了下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禀报,他才觉得有些怪异。
“王妃,你究竟有何事这么急着要对本王说?”萧漓坐在圆桌旁,看着一脸惊讶的宋颍芝,问到。颍芝今日的表情很是奇怪。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然后是语重心长的劝慰自己凡事看开一点。难道她也知道此次徽南之行,太子派人多加阻挠的事了吗?是丞相告诉她的吗?为何丞相会知道。
顶着王爷的位分,萧漓不得不一下子将事情联想到朝堂之上。如今,太子对自己的忌惮越发明显,对自己的阴谋出招也越来越频繁。自己是否该像骆先生提议的,进行反击?就算不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尊位,自己也要替自己府中上下几百条性命,以及一直跟随自己的属下和支持自己的势力周旋、保全。
宋颍芝今日一见到萧漓,发觉他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悲痛,甚至还带着一些激动和欣悦。她不明白,难道王爷不替柳侧妃和那刚出世的孩子难过伤心吗?还是说,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吗?
她思绪转的很快,认定了,王爷此刻或许还不知情。依然等着见他刚出世的第一个孩子。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王爷,臣妾是想问王爷一路上都可好?”宋颍芝整理了一下情绪,微微笑脸的说。
“总算是不负父皇的所托。这次的任务,多亏有贵人相助,也算是圆满顺利了。”萧漓答道。
“王爷离府月余多,臣妾让人送了两封家书给王爷,不知王爷可有收到啊?”
“有,家书我都收到了。欣如替本王生下了孩子。当日也多亏你从丞相府借来了经验的接生婶婆,他们母子还能安然无恙啊。”萧漓笑意全开,自然的牵过宋颍芝的手,心表感谢之情。
“只是,臣妾无能,还是不能保得柳妹妹母子二人周全。请王爷降罪。”说罢,宋颍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而一旁的萧漓却被她的话语和行为,弄得一头雾水。
“颍芝,什么是不能保得他们母子二人周全?发生了什么事!”萧漓意识到不安,急忙问道。
“柳妹妹和那刚出生的孩子,受火困而死啊。。。可怜的柳妹妹,可怜那孩子,还那么小。。。”说着,宋颍芝立马眼泪直流,连绢帕都沾湿了。
这样的话,对萧漓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母子怎么了?受火困死了?
“是何时的事,为何没有向本王禀报?是谁害死了他们母子的,你说!”萧漓此时情绪激动,用力拉起跪在地上的宋颍芝,丝毫没有注意到将她拉起的时候,她的腰部狠狠的撞到了硬桌。
宋颍芝忍住腰部的疼痛,说,“那夜里的火,起得有些古怪。我派人去查了,可惜的是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只是,只是无意间,查到了柳侧妃提前生产,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本王详细的说。”萧漓压制住心底的愤怒,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要对他庆王府不利!宋颍芝将萧漓离府半月后,柳欣如提前生产,生产过程痛苦万分,显现难产而死,都一一告诉了萧漓。而后,那日夜里,西苑突然起火,火势很大,下人们急忙救火,却最终没有救出柳侧妃和那个孩子。皇上知晓了此事后,下令以正妃的规制下葬了柳欣如,追封她为平妃。而一直伺候柳欣如的绿荷也在她下葬后,变得疯癫,至今仍关在西苑内,不得出府。
萧漓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宋颍芝讲得很详细,从中看不出一点可疑之处,出了那场火,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说,“那你所说的古怪,是什么事?”
宋颍芝站起身,走到衣柜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交给萧漓。
萧漓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柄玉如意。应该就是颍芝所说的,送给柳欣如安胎保平安的那柄玉如意了。这柄玉如意,颜色呈奶绿色,性温润,触之光滑如绸缎。玉上的雕刻谨遵规制,荷叶莲花的柄首显示的是皇家成婚女眷的尊位。柄身的‘喜禄贵’彰显了女眷母家的家世显赫。虽然受过火烤,但没有遭到任何破坏。看来,玉的主人对它十分珍藏。
萧漓细细看着玉如意,不觉得有古怪。
宋颍芝看到萧漓不明就已的神情,将玉如意接过来,对他说,“王爷,那日大火之后,下人在柳妹妹的房中,拾到了它,并将它交还了臣妾。臣妾让奶娘细心擦拭,不料,奶娘却察觉,玉如意被人抹了药。”
“是什么?”
“奶娘请了大夫来问,说是,被人抹上了麝香粉。奶娘一向嗅觉灵敏,也曾在宫里服侍过,所以,一下子就发现了古怪。所以...”
未等她的话说完。萧漓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凝神思考。
会是谁下如此狠手,要置欣如母子于死地?
他完全相信宋颍芝话,认为是有人将那柄玉如意抹了药。独独没有将怀疑引到她的身上。
“卫峰,你拿了我的令牌,立刻到宫里请位太医来。就说本王长途劳累,身子疲惫不佳,请太医把把脉。”萧漓朝屋外的卫峰吩咐到。
“是。”卫峰领命,结果了令牌,急速朝皇宫而去。
等到他再次转过身的时候,刚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愤怒和冷冽已全无踪影,有的只是沉闷的情绪。
宋颍芝见状,明白自己也无需多说话。只要太医来了,证实玉如意被人抹了药,而且是在火烤钱被抹上的,她就有办法将这件事推脱的昭阳的身上。
思及此,宋颍芝反而松了松心情,一手慢慢的揉摸刚才撞到桌子的腰部,一手将那盒子关上。
许久无话。
直至太医来了,验过了那柄玉如意。瞧见太医紧皱的眉头,萧漓才再次开口。
“太医有话直说,无需任何隐瞒。”
“回王爷。据臣所见,这玉如意上被人抹了麝香粉。而且时日不短,药量也十分厚重。麝香粉是极为伤神的药,有孕女子是千万碰也碰不得,”还没等太医说完,萧漓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摔得粉碎。
太医见状,急忙下跪。他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王爷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和判断呢?
秉着医者的一腔正直。他咬了牙,说道,“老臣行医四十余载,医术绝无差错,老臣是据实直说。若王爷。。”
“有劳太医了,本王明白。你下去吧。”萧漓打断了太医的话。
太医领命,就要离开的时候,一旁的宋颍芝却突然闷哼了一声,瞬间捂住了肚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萧漓紧张的问,“颍芝,你怎么了?”随后让太医为她把脉,看是有什么不妥。
片刻后,太医原先紧张的脸,微微舒张。拱手向萧漓说,“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有喜了。”
“什么?”“真的?”萧漓和宋颍芝同时说话。
“王妃是因为靠的这病玉如意太近了,受了药的影响,才会感觉不适。”太医接着说,“老臣提醒王爷,王妃,日后千万不可碰触这些伤胎的东西了。”
宋颍芝有喜的消息,让萧漓一时措手不及。刚闻得柳欣如跟刚出生的孩子死去的消息,让他的心犹如被人生生绞去了一半,痛苦万分。而王妃有喜了,却实在让他有点不可置信。他是为柳欣如母子伤心,但他也知道,宋颍芝得之有孕后,必定欣喜非常,自己也不能太过无视她的感受了。
因此,萧漓决定,在宋颍芝面前,不再提起柳欣如母子,也不再表现出伤心的样子,以防她多虑,影响了胎气。
“这个本王自己会好生注意。那就有劳太医为王妃开一些安胎的方子吧。”萧漓对太医说到。
“老臣遵命。”太医应下。
待太医离去后,宋颍芝仍然沉浸在欢喜当中。脸上的喜悦,毫无遗漏的展现在萧漓的面前,丝毫没有隐瞒。而萧漓也走到她的身边,拥着她,轻轻的说到,“颍芝,本王谢谢你。”
“王爷。。。”宋颍芝有点哽咽了,竟然说不出话。因为她不知道是要恭喜王爷恭喜自己,还是要继续先前的事情,向王爷说出自己的怀疑。或许一切都不重要了,腹中的孩子,先下是她最有力的保障。至于昭阳,她日后有的是方法处理她。何况,她的手上还握着昭阳一个重要的把柄。
宋颍芝温柔了情绪和眼神,伸手抱住萧漓,头靠在他的左胸,听着他此时砰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