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姐妹
舍丽亚猛地回过头，与她对视的是名穿白甲的女人，微黄的长直发在月光中泛出诡异的银色，狭长的双眼肃杀，冷酷。
“……啊……”舍丽亚惊喜交加，不由向那女人跑近两步，伸出手向唤她，可嗓子里只挤出几个单音。
姐姐？原来舍丽亚有个妹妹，但为什么之前从没听她说起？
布兰特抓抓脑袋，借明朗的月光打量女人。
（两个人……有些不像呢。）
“玛利亚……是你？”舍丽亚还伸着手，眼中闪出点点泪光，但她的表情不是喜欢反而是惋惜。
那是种绝望似的惋惜。
“怎么，我亲爱的姐姐？咱们分别十多年了吧，为什么不来拥抱我？”穿白甲的女人将手中的头盔丢到一旁，展开双臂。
舍丽亚反而后退了两步，手也虚弱的垂下来：“你……当了魔猎？”
“哦，是的，”玛利亚扫了眼自己魔猎袖章，“高级的……净身祭总指挥官也是我，看到火烧不死那些魔女就猜到是你了。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啊！”
就在她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一把细长的像细棍似的绿剑从她腰间弹出，直刺向玛利亚。
几乎是刹那间发生的，舍丽亚敏捷的躲开剑击快的连布兰特都没看清她的动作，然而体力还没恢复的女游书在这一躲后又吐出一大口血，不支倒地。
“舍丽亚！”布兰特拔出了身后的黑色巨剑挡在舍丽亚身前。
玛利亚的目光几乎结冰：“亲爱的姐姐，你很狼狈呢。”
她将剑横刀面前，笑起来：“狼狈的死去……很适合你呢！”
细剑挥出十字状光影，毫不留情的袭向不支倒地的舍丽亚，然而一股黑风逼退了玛利亚的斩击，是布兰特保护在舍丽亚身前。
虽然弄不懂舍丽亚与妹妹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值得反目的事，但布兰特还似乎极力的保护自己的爱人。
他逼退玛利亚，黑剑沉稳的平伸在面前。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玛利亚一手拄地，剑护在脸前。
（啊咧？原来她从刚才就忽略我的存在吗？）
布兰特觉得自己有种过分渺小的趋势。
“为什么要保护我姐姐？”玛利亚问，目光滑过他的剑，“你是冒险家？”
“我是她的同伴。”
玛利亚轻蔑的笑了，她站起身摆好架势双手持剑平举过头，身体扭成好看的“Ｓ”型，冰蓝色的目光格着长而密的睫毛也依然尖锐。
“那就连你一起杀好了。”
她曼妙的扭身挥剑，直发翻飞中剑光逼上布兰特的喉咙，整套动作流畅利落而她自始至终都闭着眼，带有冰一样的王者之气。
布兰特偏过头，他有很多攻击的选择可毕竟对手是心上人的妹妹，抬起的黑剑只是挑开了绿剑并没攻击。
“喂，不能停下来好好商量吗？！”他大叫
然而玛利亚像把他当作杀父仇人一样，剑剑毒辣，招招致命。被挑开的剑沿黑剑剑刃直向剑柄划去，擦出一路火花。
“小心，那把，那把不是普通的剑……是四芒！”舍丽亚支起身提醒，可因为透支了精神力，她才略微动一下脑筋颅骨就会传来剧痛，使她呻吟着躬起身，满头的冷汗。
布兰特也注意到了玛利亚的剑非同一般，那剑的横截面分明是颗四角星，这种设计不止奇特而且每两个角之间的凹槽又是放血的血槽，如果被刺中那可不是好玩的。
想到这儿，剑已经滑到面前，布兰特见她下手完全不留情面又是个不弱的主，只要放弃自己秉持的绅士原则，黑剑以四芒剑为轴旋转了９０度高高竖起拍向玛利亚的右肩。
玛利亚不可能承受黑剑的拍击，不得不回头掠开两米，但她一躲过拍击又立刻俯下身点地蹿向布兰特，动作如猫一样敏捷。布兰特这剑刚拍下，来不及收回，当的一声被玛利亚踩住，竟成了条道路让玛利亚接力奔到了他面前！！！
“布兰特……”舍丽亚捂住嘴，脸上写满惊慌。
电光火石之间，布兰特伸出左手图懒得去挡剑刺，嚓的一声，剑穿透了他的手掌又直刺他的胸口。
布兰特要的就是这样，他的左手肉串死的穿在剑上直伸着抓住了玛利亚的手，一声暴喝将她硬抡到地上，随即转右手，黑剑已斜在了玛利亚脖子上。
此时他左手将玛利亚的武器按在地上，右手用剑刃压住她脖子让她无法起来，身体也随刚刚的动作跪在地上，离玛利亚很近。
他算得不错，四芒剑穿透性极佳，割开他的手却及不容易，这一下走了险招但好歹算是赢了。
（好强悍的女人，不亏死后舍丽亚的妹妹）
几下交锋已经令布兰特喘起气来，他现在正对着舍丽亚，抬头看她是否关切自己，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只落在玛利亚身上。
担心吗？布兰特将黑剑竖起２，突然玛利亚眼中闪过丝嘲笑，四芒剑划向他。
按不住？！布兰特发力却发现左手没了知觉！！！
“唰！！！”尖锐的剑尖在布兰特胸口上划出一个从左至右的大口子，血流出染红了冒险家的衣襟。
“布兰特！！！”舍丽亚失声尖叫，强撑着想站起身但都被剧痛压在了地上。
玛利亚起身，把布兰特踢倒在地，冷笑着踩住他鲜血淋漓的胸口：“对我手软？……愚蠢！”她吹开四芒上沾着的血珠，一剑划下，沿着筋络从他右肩划至手腕。
“四芒是可以隔断神经的毒箭，小小的一个伤口就能让你再也无法动弹，”玛利亚说着举起剑直刺向布兰特，“你很强，可惜你是那个女人的同伴。”
突然，一块黑色的东西飞过来撞在四芒上，夹带的力道不但止住剑势，还令玛利亚握不住剑柄。
飞过来的是个酒壶，已经撞变了形。玛利亚转向姐姐，偏着头借月光看她，像好奇的孩子。
“你想救他……嗯？”
“舍丽亚，快跑啊！”布兰特喊。
但舍丽亚趴在地上摇了摇头：“……那样你……你会死……”她看向妹妹没说：“你想杀的只有我而已，……来吧。”
“又在装好人……你这个伪善的女人，”玛利亚看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圣人？……哈，你个蝼蚁一样肮脏的灭族者！”
灭族？！布兰特惊呆了，他拼命扭过头看舍丽亚，发现她竟然默认的垂下头。
“最该参加净身祭的应该是你，我的姐姐，”玛利亚蹲下身，厌恶的捏起舍丽亚的下巴，“你之所以怜悯魔女，只不过是在赎罪吧？”
她回头看了眼拼命想爬起的布兰特，眼底流露出疯狂。
唰的一声，她削下了舍丽亚背后的衣物。
展露在月光下的并不是平滑的肌肤，衣料片片飞落，而舍丽亚的背就仿佛是用这些碎布拙劣的拼接出的。
“天……天呐……”布兰特微微一怔，又发了疯的般想挣扎站起，可他能动的只有头而已。
四芒的剑尖在舍丽亚背上游走，沿着她遍布整个背脊的伤疤轻轻划动，却没割破她的肌肤。
“多伟大的姐姐，不是吗？”玛利亚说，“一个人呆着拖油瓶妹妹居然从极北的雪原逃回来。”
她闭了下眼，回忆着说：“这个女人不是Atlantic大陆的人，她是雪族的人，十九年前我们的国家被消灭，她带我逃了出来，我们还有我们早就失踪的混账父亲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雪族人。”
“当时，当时你几岁来着？我的姐姐，你那是有八岁吧？不，也许是十岁……你告诉过你这位同伴你是如何穿过那片没有草木兽类的雪原的吗？对了，你告诉过他是你亲手杀死母亲的吗？”
“不，不，不，不……不要说了……”舍丽亚捂住脸。
“那就求我啊！”玛利亚粗暴的拉来她的手，“哈哈，不敢告诉别人吗？我来替你说吧……你一路都在吃自己母亲的肉！为了活下来，你割了妈妈的肉，亲手割的。”
玛利亚崩溃了一样，脸白的像雪，木然无神：“玛……玛利亚……”
“为了赎罪，你用自己的肉喂我，所以才在背上留下了这么多疤……你只会这样，做错了在用自残的方法赎罪……可你赎的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嚓的一声布兰特押起黑剑斩开玛利亚的剑，一把将舍丽亚抱入怀里另一手抓住了行李。
他怎么能动了？！
布兰特身上起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红发从发根起变成了黑色，脸上出现了青色的诡异图腾而且他的脸有些狐的特征。
“舍丽亚！”他叫了一声，身体四周突然腾起圈黑色烈焰，等火焰散去时他与舍丽亚都消失了。
4.决裂
山洞被火光驱走了一部分黑暗，几滴从岩顶滴下的水砸碎在布兰特脸上。
“舍丽亚！”布兰特惊醒，他一下就坐起身但立刻因剧痛蜷起身子。
“我很好……幸亏你突然战神化救了我，”舍丽亚将一块湿毛巾按在他眼上，挡住了他关切的视线，“不要看我……”
“你没事吧？”布兰特被压回地上，紧张的问。
他当时早就失去了神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变身后做了什么。
“没事……你把我带进山东后就昏死了，”舍丽亚轻声说，用手指抚摸布兰特的伤口，指尖闪动着白光，“已经两天没起色了。”
随她的抚摸，剧痛竟开始一点点的消减。
“没想到吧，我是个卑劣的小人。”舍丽亚忽然轻笑一声，“玛利亚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毁了我的族人。”
她自暴自弃的语调把布兰特吓了一跳，他又坐起身，毛巾掉在腿上。
舍丽亚像被抽干了生命，身上没了她平时的耀眼活力，苍白的像鬼。她蓝色的杏眼没了神采，来回打量了下布兰特，苦笑：“看来厦达族的血统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我以为你的伤还要再养几天，但……其实这样也很好。”
她缩回原本发出白光的手，挑眉：“你该滚了，废物。”
“呃？”
“连玛利亚都打不过，谁还要跟你一起旅行？”舍丽亚讥笑“你也看到了，我会点法术，根本不需要你。”
布兰特细细的看他：“你是怕我再受伤吗？”
“怕你受伤？哈哈哈哈哈……别逗了，从开始遇到你，我就把你当成一个工具，”舍丽亚眯起眼，“可你现在没利用价值了，我要找个更强的伙伴。“
“不，不，”布兰特抓住她的手，发现它们不但冰凉而且在微微颤抖，“舍丽亚，你在害怕！”
啪！
狠甩过来的巴掌将布兰特的脸打的偏到一边，一个清晰的掌印出现在布兰特脸上。
舍丽亚把手缩回胸前，似乎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又轻蔑的笑了：“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你？少做梦了……我喜欢的不是你！”最后一句她是吼出来的。
洞里一下就安静了，静的每声呼吸的起伏都清晰异常。
布兰特吐出一小口血痰，用手擦了擦红肿的脸颊。点头，好想认清了什么似的，但皱起的眉又显示出他杂乱的心思。
“好……”他说，声音低哑的像迷失了的孩子。
“好！“他强调似的重复，并且站起身，把腿上的毛巾狠狠摔在洞壁上，发泄心里的怒气。
“好！！！“仿佛还不够，他又大吼了一声，拎起放在火边的巨大黑剑，头也不回的向洞外走去。
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大喊，呼唤那个无情女人，希望她出声留住他。
（阻止我，阻止我！）
“喂，等下。”舍丽亚走到他身后。
迈出洞的脚被硬生生定在半空。
“你头上绑的头巾是我的”舍丽亚伸出手。
布兰特粗暴的扯下头巾，冷笑：“行了吗？”没了头巾，红发垂下盖住了眼睛，一切都模糊了。
“把你的行李拿走。”舍丽亚盯着地上的黑头巾说。
布兰特嗤笑一声：“哼，你自己留着吧。”
舍丽亚却像被人踩到痛处一样抓了行李恨扔向布兰特，把他砸出了洞，大喝：“滚，滚！你给我滚！！！”
直到布兰特消失在视线中，舍丽亚才喘着气捡起头巾跌坐在地，把脸埋在头巾里，哽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闷声自语。
可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像她这样一个肮脏的人怎么有脸继续让布兰特保护她？
（我不配和你一起啊！！）
舍丽亚捂住嘴大哭起来。
－－－－－－－－－－－－clean
end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