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一直抱膝在床上呆坐着,思绪纷飞,直到晚上掌灯的时候,白薇的情绪才恢复正常,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一定要把它走好。现在郝云谦纳妃,并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与其每天以泪洗面,不如好好生活,为了自己,也是白家。
锦儿见她想通了,也松了一大口气,小心翼翼的劝道:“
娘娘,你这是何苦,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你的一切都得以大周、以皇上为重。现在皇上虽然迫于压力,纳了妃子,可是他对娘娘的宠爱却一直都在,娘娘是这不可撼动的六宫之主,一定能恩宠不竭、福泽绵延的!”白薇仰起脑袋,苦笑道:“恩宠不竭、福泽绵延……锦儿你放心吧,我定会活得很好的”。说完便坐到铜镜边,细细为自己画眉。
拾掇妥当,白薇来到小厨房亲自下厨,郝云谦来到凤藻宫时已经月亮悬空了,本以为会吃一个闭门羹,亦或是收到了冷落,却没想,白薇做了一桌子的菜,像往常一样等着他。
皇上您来了”,白薇笑着帮郝云谦换上常服,又拿脸盆给他净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郝云谦一看,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红肉锅子、石鱼、盐水肘花儿、炒虾仁儿、什锦葛仙米、清蒸翅子……郝云谦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白薇,只见她面色正常,并不见愠怒,和他有说有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有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能看出哭过的迹象,但也被粉很好的遮住了。
郝云谦心里虽觉得对不起白薇,可是很欣喜白薇的宽容懂事,不过他只要细心点就能发现,白薇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从前无人之时,白薇总是一口一个“谦”,现在却换成的恭敬生疏的“皇上”。
这边,白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如此大度,刚刚还要死要活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现在却能没有一丝埋怨的为郝云谦下厨,给他布菜,当时觉得自己也许是爱郝云谦爱的太深,所以不在乎这些,直到来世,她才明白,其实答案恰恰相反,如此洒脱的原因只有一个——是爱的不够深。
……
罗筱晚等一众妃嫔进宫的那一天,白薇陪着郝云谦一同接受众妃嫔的跪拜,这次选进宫的大小妃嫔共九人,都是前朝重臣之女,当天,除了册封罗筱晚为晚贵妃外,封了两个妃子,两个嫔,两个贵人,两个答应,一下子**充实了不少。白薇坐在皇上身边,笑容满面,雍容华贵,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一如当年坐在郝云隆身边的慈祥的皇后,白薇才知道,处在这高处不甚寒的位置上,心中是何等的苦涩,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一堆莺莺燕燕之中,自己却只能和蔼的笑,这恐怕比牢狱的滋味都难受吧。
册封当天,是自郝云谦登基以来,第一次没有宿在凤藻宫,太监来报说是去了晚贵妃的咸福宫,听到这个消息,白薇打赏了前来禀报的太监,并叮嘱他好好侍奉皇上。像往常一样,白薇和锦儿有说有笑,沐浴、更衣、熄灯……可是灯灭了以后,白薇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想到郝云谦现在躺在罗筱晚的枕边,与别的女人说着甜蜜的情话,白薇的心就像是被车子碾过一般,哭了好久,白薇才止住哭,躺在凤塌上盯着头顶上绣着金凤的帷帐,一夜未眠。
一大早,白薇便起身收拾,按照惯例,早上所有的妃子要来凤藻宫给她请安。锦儿站在镜边为白薇细细梳妆,陡然看见一头青丝里有一根刺目的白发,锦儿吃惊极了,主子才二十,怎么会长白发,为了不让主子伤心,锦儿悄悄的把那根白发藏了起来。为白薇梳了一个及其繁复的鸾凤凌云髻,配上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显得白薇万分的华贵雍容。
白薇坐在凤藻宫的主位,看着底下新晋的妃嫔,或娇羞、或可爱、或冷艳、或端庄、或妖娆,真是佳丽三千,各有千秋啊。底下的妃嫔们也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皇后,也都悄悄的打量着这个极得圣宠的皇后,在没摸清皇后脾气的时候,还是好生侍候着吧,先拍马屁应该不会错。一时间凤藻宫的大殿里姐姐长、姐姐短的,都有模有样的与白薇热络了起来。白薇听着妃嫔们阿谀奉承的话语,觉得甚是厌烦,可又不好发作,也只好妹妹长、妹妹短的应付着。
“晚贵妃驾到!”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叫道。
众妃嫔赶紧起身迎接,只见罗筱晚身着桔红的蔷薇流彩暗花宫装,背后纹缝橙色的蔷薇,腰间一条金黄色腰带,缀着紫色钻石,红色珍珠,蓝色宝石各四颗,裙摆是千百条五彩玉线织成的团团丽蝶、又披一层火红色的薄纱、脚踏水红步履,婷婷袅袅的走来,众妃嫔都是满目的羡慕和嫉妒。
罗筱晚冲着白薇微微的抚了抚身,貌似恭敬的说道:“皇后万安”,说着便旁若无人的在白薇右手边首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细的品起茶来。
站在白薇身边的锦儿实在看不惯罗筱晚那张狂样,厉声说道:“晚贵妃,见到皇后娘娘应该行大礼,这是宫里的规矩”。
罗筱晚一脸“惊慌失措”道:“姐姐身边的奴才都好生厉害,这么牙尖嘴利的,只是姐姐都还没发话,这一个奴才却在这里乱吠,不是太没规矩了!”说罢起身给白薇补行了一个大礼。
“你……!”锦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过脸去,不再看罗筱晚。
罗筱晚直接忽视锦儿,一脸“愧疚”又委屈的说道:“姐姐,昨日,我和皇上高兴,多喝了几杯,今日我要早起给姐姐请安,可是皇上偏让我多睡一会儿,这不,睡得有些过了,还请姐姐不要生气,筱晚等等自会到太**中认错的。”
好一个罗筱晚,先是故意姗姗来迟,借故炫耀皇上的宠爱,然后蔑视皇后,斥责锦儿,现在又拿太后做挡箭牌,摆明自己的地位,炫耀自己的恩宠,这是在给所有的妃嫔一个下马威呢。她白薇偏不吃这套!
白薇笑道:“妹妹昨夜服侍皇上想必很累,姐姐怎么会怪你呢,姐姐还望妹妹好好保重身体,好为皇上开枝散叶。下次若是不舒服可以不必来请安,太后那边本宫去解释。妹妹还未出阁时便以懂礼仪、识大体重享誉闺中,太后又是你的亲姑姑,对妹妹更是了解,想必太后是绝对不会以为妹妹是恃宠而骄才不来请安的,只是这圣母皇太后那里,妹妹还得按规矩请安,毕竟圣母皇太后她老人家是前皇后,最讲究礼仪和尊卑。妹妹觉得可好?”
这一席话,白薇说的是及其温婉,尽显仁爱,可是明眼人都听得出,皇后这是在训责贵妃,先是责怪贵妃因为晚上侍寝,竟不能按时请安,可见贵妃与皇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这任由皇上纵欲、危害龙体的罪名可是不小的,就是太后也不会饶了她;其次,白薇免了罗筱晚的请安,看似体贴,其实只是想告诉她,若她真敢这样恃宠而骄,一定会告到太后那里;接着,白薇又夸奖罗筱晚懂礼仪、识大体,讽刺她刚刚目无尊长,桀骜不驯;最后提到,圣母皇太后,告诉罗筱晚,在这个宫中,并不是由她姑姑一个人说了算,别以为有了母后皇太后就可以有恃无恐!
罗筱晚听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的说:“姐姐提醒的极是,妹妹身体无大碍,多谢姐姐挂念,姐姐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妹妹前来请安也借机像姐姐多学习。”
白薇继续笑道:“妹妹真真是懂礼仪、识大体,那怪皇上这样宠爱妹妹。从前宫中只有我一人,如今,一下有了九个妹妹,本宫真是高兴的打紧,本宫福薄,至今未怀上龙裔,以后还望各位妹妹多多努力,争取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子啊。”
这下,底下的那些妃嫔们都有了反应,一个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都想着如何能够吸引皇上,要是能为皇上生下长子,那么光是母凭子贵,也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
看到这些蠢蠢欲动的妃嫔,罗筱晚气的面色铁青。
白薇面上带着笑,心里确是酸酸的,可是,为了遏制罗筱晚,她必须学会用旁的嫔妃来制约她。
妃嫔们跪安后,白薇一下子瘫软在软椅上,今天她战胜了罗筱晚,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开心呢,这样勾心斗角、话里有话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她要这样过完一辈子吗?所谓的荣华富贵,也不过只是漂亮的假象罢了!
现在白薇最想要的莫过于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