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云曼坐在浴桶里,一边泡着药浴,一边感慨,福伯也不怕麻烦,这些日子竟然在她房间的隔壁,专门弄了一个浴室,让她不用走几步,即可泡澡。
“还是喜欢浴室的大浴池。”云曼看着浴汤里漂浮着的药草,不禁想念那个满是温泉的大浴池。
而此刻,大浴池里同样有人,而且整个浴室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许多人,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宋墨玉坐在浴池中央,整个浴池的颜色已经呈现褐色,更衬得他脸色惨白,只见他眉头紧锁,额间的汗水,滚珠一样,一滴滴滚落,滴在褐色的浴池中,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快去烧水,马上换下一池。”福伯此刻急的团团转,却依旧压低声音,吩咐暗卫,加快动作。
暗卫则没有一人回答,只是都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哗哗”的温泉水被立刻放光,新的池水立即进入浴池,宋墨玉全程咬牙盘坐在池底,浑身汗珠涌出,且伴有一丝丝白色的气体,不断从他的体内被排出了。
福伯看到此情形,脸色一变,微微松了口气。
“快把药放进去。”随着福伯的命令,暗卫将一桶桶烧制好的药汤,快速的倒入清泉中。
很快清澈的温泉,便被浓浓的药汤,染成了褐色。
宋墨玉的眉头微微松了松,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平静了些,福伯知道定然是已经好转了,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继续加快速度,将汤药熬制好后送来,估计明天少主就能出来了。”
“是。”与福伯一样,暗卫都低声回答,声音中难掩激动。
这都已经七天七夜了,自从那日送云曼回房后,宋墨玉身上的热毒便开始发作,并且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接连七天七夜,宋墨玉便一直盘坐在浴池中,不停的换着药汤,浸泡在其中,只为逼出体内的热毒。
尤其此次还加上了白貂的貂毒,使得用药的份量比以往足足多了一倍,这让熬制汤药的暗卫也承受了一次考验。
福伯看少爷日日夜夜在此受苦,而云曼却对此一无所知,自然这面色就难看了些,要不是宋墨玉不让他说,他定然已经将云曼拉到此处,让她看看宋墨玉所受的苦楚。
“福伯,她还好吧。”
面色稍稍平静的宋墨玉开口问道。
“少爷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别的。”
“福伯这些年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你还没习惯吗?”
“少爷,这些年苦了你了,要不是您拦着,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些个混蛋碎尸万段。”
福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狠狠的说道。
“这是我的仇,他们欠的是我的债,该由我亲手讨回,别说这些事了,跟我说说她吧!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却未曾想她竟然真的忘了我。”
宋墨玉说起这些,声音不由得暗淡了下去,眉头也紧了一些,似乎身上的痛楚也增加了几分。
福伯看宋墨玉的神情一紧,便知道定是热毒让他更痛苦了,连忙擦了擦脸,小声说道,
“云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还奇怪我怎么在隔壁给弄了个浴室,话语间都是对这个温泉浴池的想念。”
“呵呵,还真是孩子心性,福伯有没有觉得这个月以来,她已经越来越放开了,至少不像刚开始那样处处戒备我了。”
福伯看了看宋墨玉的脸色,不由得接着道,
“是啊,一开始虽然直来直往,但是随时都像只小刺猬,一直紧张的保护着自己,现在还会对老奴撒娇,也会对那只可恶的白貂自说自话,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福伯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宋墨玉似乎想象着云曼与白貂的对话,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是啊,可是你也还是个孩子啊。”这样的话,福伯只能在心里说道,看着宋墨玉愈加惨白的脸色,不由得想起他的年龄,也不过十七罢了。
“福伯,让人换药。”宋墨玉感到浴池中的药力已经不够,体内的热毒便开始横冲直撞,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是,快快!”福伯一看汤池中淡了几分的药汤,不由得暗骂自己粗心,居然忘了换药。
所有人又都麻利的换了药汤,新的药汤一放入,宋墨玉的面色就缓和了几分。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七天七夜,在第八天一早,宋墨玉便又浑身清爽的出现在了书房。
这日福伯面色稍好,告诉云曼可以出门活动了,药也换成了调养的药,武功也可以重新练起来了。
真的被告知可以出去了,云曼反而有些踌躇,那日之后,她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宋墨玉相处,事后想来,总觉得那日的她太孩子气了。
“嗨,不想了,先出去透透气,走带你这个吃货也出去溜达溜达。”
云曼提着白貂的笼子,整了整衣服便出门了,一出院子,便觉得神清气爽,空气中都透着自由的气息。
云曼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看了看远处的书房,脚步一转,走出了山庄。
宋墨玉看着远处出了院子的云曼,拿着书的手不由得一低,眼神暗了暗。
“少爷起风了,老奴还是把窗户关上吧。”福伯看着转身出了院子的云曼,恨不得上前去将她揪过来。
“恩。”宋墨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福伯赶紧上前,将书房的窗户,“吱呀”一声关上了。
云曼提着白貂的笼子,踩在有雪的路上,“咯吱,咯吱。”的,一路上只有这个声音。
山庄虽然建在山顶,但是离真正的山顶其实还有一小段距离,云曼想着要还的人参,脚步便不由得往山顶走去。
“哎都怪你这个贪吃鬼,吃货,你说你这些天都吃了多少人参了,我看我是养不起你了,你呀还是走吧!”
看看离山庄有些距离了,云曼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笼子打开,其实这些天看福伯开笼子,她早就学会了。
笼子门被打开了,但是里头那只白貂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咦?”云曼忍不住晃动了一下笼子,谁知道白貂居然用爪子紧紧的勾住笼子,一副死活都不出来的样子。
“哎,我说你可真是奇怪,这笼子天天关着你,你怎么就不想着出来呢?自由是什么,那是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你怎么就不想要呢?”
云曼看着白貂,好奇的说道,白貂却死命的摇头。
这几天的相处,云曼也知道眼前这只白貂是听得懂的。
“吱吱,吱吱。”白貂看着云曼,死命摇头,心想,傻子才回去,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这笼子里呆在挺好,天天有得吃,看吧,这些天吃得肚子都圆滚滚的了,身上的毛色也隐隐发亮。
而且要是离开了眼前这个女孩,白貂知道,那天的男子定然会找到它的,一想起那天的男子,白貂感觉浑身又是一颤,结果一个不稳,“啪”的一声。
看着呈大字型趴在雪地上的白貂,云曼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云曼趁机将笼子的门迅速关上,扔到一旁。
白貂滚圆的身体在雪地上一个翻滚,随即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女孩,不由得有些恼怒,“嗖嗖”两下,爬上了云曼的肩膀,气呼呼的立在云曼的肩头,一声不吭。
“哎,你怎么还跟着我,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你走吧,我可是真的养不起你,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再来抓你的,你以前吃的那些人参,我会想办法还的,放心好了。”
白貂耳朵动了动,“吱吱,吱吱。”
对着云曼叫唤了几声,两只爪子上下挥动,像是要解释什么,云曼还未反应过来,它便跳下了肩头,朝前面跳去。
“咦,说通了,拜拜!”云曼朝不远处的白貂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吱吱,吱吱!”白貂急得大叫,忍不住埋怨云曼太笨。
“嗯?”云曼回头看着白貂朝她摇了摇爪子,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确信没有看错,脚步便忍不住跟了上去。
白貂在前跳跃前进,还时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云曼有没有跟上。
云曼便忍不住一直跟着白貂,往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