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绘在经过十五岁的成人洗礼后,有着惊人的敏锐,此时在她穿过杂草丛生的荒芜道路上,感觉越是走近天照寺,心中的莫名的颤抖就愈加强烈,同时,低低垂下头看向右手手腕上的银色手镯,正散发着绿色的光芒,似乎在指引着前行的道路,让她暂时忘了自己身处什么环境。
前方的两人停了下来,楼绘的眼睛紧盯着楼梯之上的红漆大门,那隙缝中透出诱惑人的绿色光芒,她越过前方的两人,走过石梯,推开红漆大门,忽然听见身后人的一声大吼:“姑娘,不可推门!”
一下将楼绘惊醒,但一阵怪风将她吸了进去,一把摔在地上,楼绘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手腕上的手镯光芒大作,刺向楼绘的眼睛,令她紧闭上了双眼。
半晌,什么风也没有,什么怪力也消失了,楼绘慢慢睁开双眼,但眼前的情景明显是在夜里,她明明记得外面还是大白天才对。起身环视大院,院内环境狼狈不堪,像是荒废了很久,这的环境很是让楼绘熟悉,让她恍惚回到了灰城外的鬼屋,满园的杂草有一人那么高在夜风中飞舞,一棵大树横倒在院中,叶子已经枯黄,让人顿时觉得这是一个荒凉的国度,但这令楼绘的心渐渐缓了下来。
渐渐的,楼绘看见枯树的树枝上出现一个绿色身影,披着长长的墨色头发,穿着白衣背对着楼绘,身上泛着绿色的光芒,轻柔的声音随风传人楼绘的耳中:“你是谁?阿染的镯子为何在你的手上?”
楼绘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向手镯,清浅的表情犹如一汪冰水,浸个冷透。绿色身影转过头,一下飞在楼绘身前,气势汹汹的厉然道:“莫非你杀了阿染。”
楼绘依旧默言不语,更加惹怒了绿色身影,杨手扇下,没有清脆的声音,只有那白色透明的手穿过楼绘,绿色身影怔然不动,她凄凉的哭了,低音婉转不绝,像是一首小调弹在心上,但楼绘默然不懂,不懂眼前的魅妖为何会哭。
绿色身影逐渐停止了哭泣,面色凄凄然,让人好不生怜,抽抽噎噎望向楼绘,可是又哭了起来,楼绘看见绿色身影的眼泪化为绿色荧光飞向枯萎的菩提树,菩提树又像是活了一样,绿色身影掩面哭诉道:“我的阿染啊,你怎么丢下了我呀!你让我在这世上怎么活呀!都是那群蠢货,什么圣物!什么王位!你去争什么争!”
楼绘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吵,便说:“阿染是谁?”
绿色身影一愣,拿开掩面的衣衫,“就是绿染啊!”
“我不认识。”楼绘脑里没有搜索到此人,只能说健忘的楼绘已经将她救得的那人忘得干干净净。
绿色身影惊道:“你不知道?不知道!那要认主的手镯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楼绘想了想,便将手镯递给绿色身影,“你想要,那就给你。”
哪知,绿色身影突地往后退,一脸的惊惧,就连身形也更加透明了几分,像是要随风消散了似得,“别给我,你要害死我啊!”
忽然,一阵怪风袭来,低涩的梵音夹杂在其中,楼绘看见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什么一人高的杂草,什么枯萎的菩提树,什么魅妖都不在了,眼前是干干净净的庭院,而不远处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和尚,老和尚看着楼绘,楼绘觉得浑身不舒服。
老和尚就是弥言,他一脸高深的摸样,看似慈祥,实则严厉非常,但是,像是有奇怪的魔力一样,让人不禁的去崇拜。事实上,楼绘并非有如此的感觉,只见她将手镯同样的递向老和尚,“你也想要吗?那给你。”
要是死去的绿染知道楼绘会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随意赠送,恐怕会死而复生吧!
弥言慈祥的笑了,手中捏着佛珠,“女施主刚刚是看到什么了吗?”
“你是谁?”楼绘突然发问,收回手镯。
“贫僧法号弥言,施主贵姓?”弥言笑眯眯的,让楼绘一瞬间以为是见到了森林中的老狐狸。
“楼绘。”楼绘看到弥言身后走来的柳青,柳青显然听到了楼绘的话语,咋咋忽忽的上前围着楼绘转了一圈,一边还惊呼道,“楼绘?你是楼绘?天啦,我是救了什么人!传闻中的楼绘,我要死了啦!”
楼绘看见柳青的秀眉皱紧,很是苦恼的样子,便说:“现在后悔救我已经没用了。”
柳青还沦陷在自己的厌烦思绪里,显然不知道楼绘如此说,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难道没人告诉你要懂得礼貌吗?但是真不知她是怎样修仙的,修仙者的性格应该很宁静才对。
弥言和洛言一老一少走近楼绘,对楼绘饶有兴趣的样子,楼绘心中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觉得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而她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让她留下。而弥言听到楼绘报出自己的姓名时,便知道这便是他要找的人。
“那施主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弥言笑问,然而楼绘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原本料定楼绘回答天照寺,接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这是哪里。”楼绘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看见弥言一下瞪向洛言,洛言则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脸上黑了一大片。“我要离开这儿里。”
柳青一下惊醒了,她又惊又呆的拉住楼绘,“你不能走,你要陪我回家,以报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那你要什么?”楼绘还是懂的一些礼尚往来的,但她紧接着又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现在后悔救我也没用了。”
柳青横眉冷肃,但她的圆脸又让她看起来十分可爱,“难道没人告诉你要懂得礼貌吗?要知恩图报,你的家人没教过你吗/”
楼绘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迟疑,半晌,楼绘问道:“家人是什么?”
柳青心里气的吐血,嘴张的像塞了一个鸡蛋。
夜晚的到来,让冷清的天照寺染上了诡色,幸而天上挂了一轮明月,让寂静的光辉洒向寺内,有了一种宁静的氛围,楼绘走到今天遇见绿色身影的地方,树不见,人也不见,身后走来弥言老和尚,弥言同样顺着楼绘的目光,慈祥的笑着说:“这里以前有一棵菩提树,上一任的主持说此树种在此,会给天照寺惹来横祸,便将菩提树移植到后院中,然而菩提树却是要死了,有一天,寺中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说让主持的俗家弟子娶她,便会让那菩提树活下来。”
弥言停住了说话,身形在月光下是多么的不真实,“前世种下的因,今世得到的果,这便是因果循环,那个女人是陶桦,你便是那个因。”
楼绘突然转过头,“你认识我吗?”
“楼施主,你能和我去看一幅画吗?看了你便知道结果。”
弥言转身向后院走去,暗地里跟随的柳青发现弥言的脚步踏步无声,奇怪的是并不像是修仙者,或是修真人,像是鬼魅般飘着,而弥言身后的楼绘更甚一筹,身形无影,明明是鬼魅,但柳青注意到,楼绘有呼吸,有心跳,只是体温冷到了极点,像是吸血鬼一支的,但柳青观察到楼绘根本什么东西也没吃过,怪哉,为何师祖会让座下弟子注意到一个名叫楼绘的人呢?管他的,只要将她带回去,是不是就能逃过历练呢?柳青想着利用修仙术影起身形,悄悄的跟在后面。看见两人进了藏经阁,刚想跟进,一只手拉住了她,传来童稚的询问:“姐姐莫非是在偷窥?”
“别吵!”柳青瞪了一眼,一瞬间反应过来,支吾道:“我在抓鬼!”
“是吗?”穿着补丁僧衣的瘦弱男孩指着自己的身后说:“可是鬼在那里。”
柳青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便借口离去,小男孩奇怪的说:“就是有鬼呀!”
说着,还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而在藏经阁外,陶桦幽怨无比的望着藏经阁,但她的眼神纯净到了极致,没有一丝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