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严等人正用午膳,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霍夫人蹙了娥眉,吩咐旁边丫鬟:“你去看一下,外面何事吵闹。”丫鬟应了一声,一时回来,只拿眼睛望着霍启,欲言又止。
霍夫人道:“你要说便说,一味的望着少爷做什么!”
丫鬟这才答道:“回夫人,是……是少爷带回来的那只狐狸,偷了小厨房的鸡,厨子正在追赶呢。”
霍启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有什么,狐狸本性爱吃鸡,况它这次又救了我们,便是一天吃一只也无妨。你去告诉他们,以后不论火狐要做什么,一应不许阻拦。”
丫鬟为难看着霍夫人。霍夫人微微颔首,丫鬟才领命下去。
却说离火这边,一整只鸡都吃完了,厨子还没抓到它,正上蹿下跳玩的开心呢,忽见一杏眼桃腮的俏丫鬟指着厨子斥道:“还不快停下!那是少爷带回来的,仔细伤了它!”厨子尚自不服:“姑娘不知,这畜生偷了小厨房的鸡!那可是给老爷太太品尝的。”
那丫鬟不耐道:“太太说了,以后无论它要做什么都由得它去,一应不许阻拦。只不过吃了一只鸡罢了,再做一只便是,霍府不缺这个钱。”
厨子还欲争辩,那丫鬟柳眉倒竖:“再有多言的直接一顿板子发卖了出去!”厨子只好忍气吞声向丫鬟陪着笑:“知道,知道,再不敢这样做了。”丫鬟冷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离火方才玩得正在兴头上,不想被这丫鬟打断,顿觉无趣。那厨子不敢再纠缠,恶狠狠剜她一眼走了。
偌大的霍府中谁也不敢招惹离火,离火觉得无聊至极。她现在是狐狸形态,有些事干不了。反正霍府人多,谁也不认识她,便幻化成人形,蹲在千鲤池旁看鱼。
空灵清澈的池水中,五彩斑斓的鱼儿一大群一大群穿梭在水草中。日光照下来,鱼的影子印在池底清晰可见,造成一种鱼儿在虚空中游动的错觉。离火把几块点心捻碎了丢下去逗鱼,鱼儿争相游过来抢食。离火见鱼儿可爱,忍不住俯下身子将玉指伸进水中。鱼吻轻触指尖,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镜面般的池水倒映着离火如玉的容颜,妖艳妍丽如水中仙子。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离火一回头,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呆呆站着。离火认得那人,是霍启贴身小厮,名唤茗香,便轻轻朝他笑笑,美丽一如春暖花开,周围美景顿时黯然失色。
茗香本来以为是哪个房的丫鬟在千鲤池玩耍,正想提醒那人注意别掉进水里,没想到一回头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顿时什么男女有别全放在脑后,只顾呆呆看着。不料美人冲他一笑,更是让他全身骨头都酥了,满脑子只想着少爷以前读过的一句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霍府中美人也算不少,只是没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好似九天上的仙女。在他眼中,长得最好看的莫过于沈府小姐沈婉了,虽然年纪尚小,身量未足,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风流态度,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不同的是,沈府小姐是个风吹吹就倒的病美人,她的美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而眼前这位少女惊若天人,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离火见茗香直直盯着她,不禁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茗香见美人转头,忙回过神来干咳了几声,上前搭讪:“这位姐姐看起来面生,不知是在哪房当差的?”
离火浅笑:“你自然不认得我,我是新来的,现下伺候太太呢。”
茗香心中暗奇,他七岁进府,在霍府也待了八年了,早熬成个小人精,各房主子丫鬟没有他不认得的,便是新来的,长得如此好看,也早就该传开了。不过美人在前,他看都看不够,哪还有心思考虑那么多,忙道:“我是服侍少爷的茗香,在这里也算混得很熟,姐姐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离火笑着点头:“好,茗香,以后有什么事我定来找你,到时你可不要推辞哦。”
茗香只顾摸着头嘿嘿傻笑,听美人发话,忙拍着胸脯道:“姐姐放心。不说别的,在霍府里提起茗香这两个字,没有人不知道的。就是管家见了我也得给三分颜面。再说了,凭他多大的事,只管求求少爷,就没有成不了的。”
离火见他托大吹牛,本欲打发了他走,忽想起一事,问道:“我刚来府里,人事不懂,怕得罪人,烦请大哥指点一二。”
茗香一拍大腿:“这事你问我算问对人了。要说霍府的事没有我茗香不知道的,姐姐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添油加醋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激动时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离火皱着眉耐心听完,到底理了个大概出来。
原来这霍府是由霍严所建,并非祖传。霍严出身书香门第,与沈府老爷沈玄晖有同窗之谊,少年时同在吕嗣宗吕大儒门下学习。吕大儒虽是一代名儒,却没有那些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酸腐思想。吕老先生教书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因而桃李遍布天下,个个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霍严和沈玄晖便是最好的例子。
霍严少年时不喜读书,无意仕途,但头脑灵活,有陶朱公之才。老师于是不顾霍家长辈反对,劝其弃仕从商,着意培养他经商的能力,几乎与霍家闹到决裂的地步。霍严年轻时缺少做生意的本钱,也是吕老先生四处筹款。霍老爷也算个争气的,第一次做生意便赚个盆满钵满,名动长安。如今霍家商铺更是遍布全国,一跃成为长安首富,霍家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酸儒如今都赶着上来巴结。
再说这沈玄晖沈大人。他读书时为人正直,才高八斗,善做文章,吕老爷子便利用自己多年的人脉把他引荐给官场上的人。沈老爷也不负众望,殿试时中了探花,如今官至从一品礼部尚书,深得当今天子器重,在朝野中也风评甚好。
吕大儒眼高于顶,自诩才比阮籍,便取了阮籍之字“嗣宗”作为自己的名字。吕嗣宗虽为一代名师,门下学生数百,但膝下无子,仅有二女。其平生最得意之事便是养了两个好女儿,又嫁给了两个得意门生,又常说:“生男勿喜,生女勿悲。宁不知吕家二女胜于男?”
吕老爷子这话并非夸大,吕家两位小姐确实都是人中龙凤。相貌不用说是一等一的好,这人物也是万里挑一的。当年上门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吕老爷子也没松口,原来是决意留给自己的两个学生。大小姐嫁了长安首富霍严,二小姐嫁了从一品礼部尚书沈大人,这两段金玉良缘当时在长安传为佳话,连天子都打趣沈大人“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再说说吕家两位小姐。嫡长女名唤青云,便是如今的霍夫人。她三岁时读诗读到:“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当下脱口而出:“本在青云端,何须借东风?”其父大为讶异,赞其有郭女王之范,便取了“青云”为其闺名。果然青云小姐长大后处事果毅有决断,在生意上帮了霍严不少的忙,整个霍府被她管的井井有条,威望甚至大过霍老爷这个家主。只是为人未免有些狠辣,对下人铁腕铁拳毫不留情,便是对待亲生儿子也十分严苛。
嫡次女名唤“青莲”,比霍夫人小几岁,名字自然随了长姐,但也不乏吕大儒望其一生自在写意,如诗仙太白执佛前青莲一笑的期望。青莲小姐性格与其姊不同。她天性温和善良,又才思敏捷,平日里喜好填词作诗,抚琴博弈,嫁与沈大人后夫妻志趣相投,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人称其“嫕有妇德”。只是一样,作为一府主母待下人太过宽和了些。吕氏两姐妹在家时感情甚好,嫁了人后两家府邸干脆建在一起,相互照应。一墙之隔,左边是霍府,右边是沈府,官商比阾,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事,两家人甚至约定若生下嫡子嫡女便结成秦晋之好。一时间长安人人称道:“霍沈芳阾,永结秦晋。”
说来也巧,沈夫人嫁与沈老爷多年未能生下嫡子,膝下只有一女,芳名沈婉,如今正是髫年之龄,比霍家少爷小了一岁。沈小姐年纪虽轻,那模样才情却是一万个里也找不出一个来,与霍家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由于两家离得近,又是订了娃娃亲的,互相往来并不避讳,两家大人也不阻拦,经常日日厮混在一起,感情甚好。美中不足的是,沈夫人生产时难产,沈小姐又是不足月生下来的,从娘胎里就带了病症出来,身体孱弱,只能每日拿药吊着。
茗香说到沈姑娘时脸上都是神往之色。在他眼里,除了面前这位漂亮姐姐,便再没有比沈小姐更好看的人了。只是身份有别,每次沈姑娘来时他都只能远远望着,看见那弱不胜衣的身影就暗暗揪心,真是风大了怕吹倒,日头大了怕晒化。
茗香特意提醒离火要小心伺候太太,这位霍夫人绝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因着沈夫人不善理家,她便一人管理兩府,弄得两府下人平日连吃酒赌钱的空子都没有了。大家虽然面上不敢说,暗地里却是怨声载道,甚至遍了个顺口溜:“镇山太岁,吕雉在世。一脚压霍,一脚压沈。”茗香说话时故意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逗得离火笑的花枝乱颤,他自己更是看得痴了。
离火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太太的坏话,也不怕我去告状?”
茗香央求道:“好姐姐,我看姐姐面善,必是心慈之人,才敢和姐姐说这么多体己话。若是姐姐一个不小心让太太知道了,太太必让我脱层皮才罢休。还请姐姐心疼心疼茗香!”
离火拿袖子遮了脸笑道:“瞧你吓得这样,不过玩笑罢了,我也不是那起子爱嚼舌根的人。只一样,你口口声声说那沈姑娘如何如何的好,我却不信。难不成她生的比我好?”
茗香道:“单论相貌自然是姐姐略胜一筹。只是沈姑娘出身大家,一股风流态度确实谁也比不了的。”
离火冷笑:“你们都说她好,我偏就不信,必得亲眼看过才行。”
茗香道:“要看沈小姐倒也不难。今儿下午沈老爷会带夫人小姐一同拜望我们老爷,到时候姐姐在正堂偷偷看两眼也就是了,只是千万千万别被人发现,不然不只姐姐有麻烦,茗香也吃不了兜着走。”
离火挥挥袖子:“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把茗香晾在一旁自己走开。
茗香痴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袅娜身姿,直望的看不见了才舍得把目光收回,突然一拍脑袋,忘了问姐姐的名字了。太太房里那么多丫鬟,要怎么找呀!不禁懊恼自己只顾着看美人,也没注意问名字,真是只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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