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赵二毛用帕子捂着鼻子,打外面进来,一见满屋子哭泣兼恶骂的囚犯们,眉头便皱得更紧,语带嫌弃的吩咐着,
“来人啊,把这快死的和没病的分开了,省得明天一早出发的时候麻烦!”
囚犯们一下子便怒了,她们明白,赵二毛是要将这些病了的囚犯们通通留在这庙里等死!
“你凭什么让我们等死,朝廷将我们发配边疆,可也没有说要让我们死!”
“就是,你丢下我们,就不怕朝廷发落你吗?”
赵二毛早料到这些人不会乖乖就范,无耻的回答,“我说各位,别说你赵爷我心狠,没办法呀,总不能大家都耗在这里吧,那样死的人就更多了,都是本家的,你们也不忍心不是?再说了,朝廷对流放制度是有规定的,路途遥远嘛,死个把人,也不是稀罕的事啊?你们…”他话锋一转,越发的阴沉起来,“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难道还要我在这里陪你们一起死不成?真是荒唐,呸,爷爷我接这趟差使就是晦气!!!”
说完,他也不理身后人的哀求或是怒骂,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赵爷!!!”
暖昔实在不忍看着这样的结局发生,紧追了几步跟上,却被看管的兵士们一下拦住,赵二毛转过身,见是暖昔,心里便暗暗的一乐,面上却一脸严肃,他挥挥手,示意兵士们放暖昔过来,等暖昔走近,便装模作样的倒背手,假惺惺的问道,
“你有什么事?”
“赵爷,总得想想法子救救这些人啊,好歹是条性命啊。”
“法子嘛,也不是没有。”赵二毛一边向前踱着步子,一边作思索状,暖昔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却没查觉,他正将她向他住的屋子里引。
“哦,赵爷,可想到法子了?”
“你可知道,前边不远处有个村子?前些年,我在这边做过小生意,倒是知道这个村子里有个神医。”
“神医!”暖昔心里一亮,“那快派人去请啊。”她焦急的扯住了赵二毛的衣袖,赵二毛阴森一乐,顺手把她搂进了怀里,“那要看你怎么谢我了。”
暖昔一惊,奋力的挣脱,赵二毛好不容易逮到手里的猎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用力一推,便将暖昔推进房中,顺手便关上了房门。
“哈哈,小美人,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昨夜,我可是想你想的一宿没睡啊。”说着,边解衣衫边走了过来。
暖昔在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自己是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原是硬撑着活着,却被家人埋怨怨恨,如今想要救她们,却连自己的身家清白都保不了,既然如此,那么……
她余光瞥见残破房柱,一咬牙,奋力的撞了上去——既然我无法清白的活着,那么死了,便是最好的解脱!
嘭的一声,她并没有如愿的撞到柱子上粉身碎骨,而是意外的撞上了一具硬朗而温暖的肉墙上,本能的反弹了回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惊愕的睁开眼,这窄小的房间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修身玉立的黑衣男子来,虽然蒙着面,露出的双眼却闪着温和的光芒,那男子抚着被暖昔撞疼的胸前,似乎夹着笑意的微微抱怨“看不出来,你小小的身量,力气倒是不小。”声音悦耳而有磁性,仿佛杨柳拂过般的慰贴。
她先是一愣,复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却在听到那男子声音的刹那,眼里便升起层层失落和迷茫,她茫然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赵二毛却反应了过来,刚要张嘴大呼救兵,那男子衣袖微微一动,赵二毛便如被点了穴道一般,站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说。暖昔瞪大了眼——这是何等的好身手啊。
沉默了一会儿,暖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
那男子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他慢慢踱到吓得尿湿了裤子的赵二毛跟前,
“以后该怎么对待这姑娘,你明白了吗?”声音和缓,不急不徐,可听到赵二毛的耳里却阴森可怖,他吓得想赶紧点头,无奈被点了穴道动不得。
那男子满意得看着赵二毛扭曲的面部,点点头,“知道就好。”
他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望着暖昔,“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暖昔被眼前的一切怔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那男子已消失在门口,她赶紧爬起来追上去,想告诉他门外还有众多的兵士,可是追到门口,却愣了,哪里还有那男子的踪迹,门口巡查的兵士们一如以往的走动着,仿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男子一般,倒是暖昔的动静惊到了他们,都向她的方向望过来。身后,赵二毛木头人一样呜呜叫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个的跑过来,见赵二毛入定般的僵在那里,先是一愣,更有幸灾乐祸笑出声来的,可是这些人并不懂得解穴的方法,只能一个个张着手,求助的看向暖昔。
暖昔心里冷冷一笑,敢情这些人以为是我做的么,我要是有这本事,还能天天在这里受这欺侮!她摇摇头,默不作声的抬脚就走。
“哎哟,暖昔姑娘,您行行好,赶紧把赵爷解开吧,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李亮紧赶着跟上来,求道。
暖昔没有回头,只淡淡丢下一句,“是吗?我觉得这样挺好。”
走了几步,方才回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也许,你倒应该请你刚才说的那位神医来看看,赵、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