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近一天的路,接近傍晚的时分,他们终于到了乌突镇,乌突镇是个小镇,镇上只有一个客栈,伙计们迎出来,热情的招呼他们,
“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穆白帅气的将牛绳扔给小二哥,率先走进了店里。
暖昔跟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店主问要几间房,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两间。”
店主人有些奇怪的看看穆白再看看她,“两间?”他还没见过哪个小厮也独自睡一间房的,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穆白伸手在她的脑袋上嫌弃的轻拍,“唉,两间吧,没办法,这小子晚上睡觉打呼噜,吵得爷我睡不着哇。”
“哦,我说呢,”店老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就让他和店伙计住柴房嘛,也不用花房费。店里的房间有限,我还得留着给其他客人住呢。”
“哦,那样啊。”穆白好笑的看着暖昔瞬间耷拉下来的脸,“也行吧。”
暖昔认命的在柴房里刚捣出个窝来,店小二就推了门进来,见暖昔在自己的地盘上占了位置,立马不高兴的拉长了脸,
“哎,说你呢,一边睡去,别占爷的窝啊。”
暖昔无语的望着乱做一团的柴房,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曾经是他的窝,理都不理他,继续给自己整理出一块平整的地方来,
“哎,我说你是聋子还是哑巴?”那店小二上来就要扒拉开她,却不妨柴火意外伸出的枝叉划住了衣衫,刺拉一声,衣衫破了。
那小伙计想也是觉得暖昔是个好性情的,越发的叫嚷起来,“唉,你赔我衣服!赔我衣服。”
暖昔这才抬起头来,无声的望着店小二叹气,明明是自己弄破的,怎么竟能厚着脸皮怨别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赔我衣服!从我的地盘上滚开!”
闹了半天,不过是觉得暖昔占了他的地盘?真好笑,她无奈抚额,好,我忍你!
“可是,我出门也只有这一身衣服,拿什么赔你?要不,等明日求了我家公子,再买了赔你?”
“等明天?你们一早走了的话,我上哪找去,我们老板死抠,怎么会再给我做衣服!不行,现在就得赔。”
要依她以前的性子,遇到此事,定是不可能会轻易饶过这店小二的,可是如今她在逃命,这是她必须谨记的事实,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蛮横的穷小子。算了,忍吧。
她认命脱掉外衫,递给他,幸好天色已黑,柴房里没有掌灯,否则若是白日里,她的女儿身份怕是要暴露的。
“这总行了吧?”
“凑合吧。”
凑合?穆公子家的家仆装质料做工不知道要比你身上的这破衣服好多少倍,竟然说凑合?
暖昔闷着头,抱着肩,站在柴房外想,要不,去找穆公子问问他那百宝的包袱里还有没有件多余的衣服?总不能只穿着中衣到天明吧?
穆白正坐在桌边小口的抿着茶,就听门外响起极有规律的几声轻叩。
“进来吧。”他眉头都没有抬直接说道。
门吱呀打外面打开,又迅速的合上。穆白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位五短身材,身材精瘦的男人。
穆白眉头皱了起来,“我说,你下回能不能走出点人声来,象个鬼似的飘进来,显示你武功高?”
沈放面无表情,耷拉眉,“我武功确实不弱。”
“……”穆白无语,这小子总能成功的让他没有说话的欲望。
“京里的事怎么样了?”
“回公子,朱先生捎信来说,事情进展顺利,朱先生说,要我保护好您,朱先生说,公子您万事不可逞强,朱先生说那丫头的底细查清楚了,朱先生还说,公子大可不必这么费事,直接把她带回京了了事,朱先生说据他的推断,这丫头就是个白丁,啥事也不会知道,朱先生还说—”
“打住!”
穆白被他左一句朱先生右一句朱先生绕得头疼,“我说沈放,你这啰嗦的毛病到底还能不能改了啊,要不就象个闷葫芦,要不就打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你是不是把平时的话都攒到一起说了?”
“啊,对啊。”沈放一脸纳闷的答,“有什么不对吗?不然我攒起来干嘛。”
穆白成功的被沈放噎了一下,顿了一下,叹口气无奈的问,“朱先生还说什么了?”
得到允许的沈放继续滔滔不绝,“朱先生说了,公子你不听老人言,早晚吃亏在眼前,朱先生还说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白忍无可忍,“朱先生就没说点别的?重点?”
沈放一脸认真,“有,马上就要说到了。”
“你就不能直接说?”
“不行,朱先生说了,一定要把他的话全部带到。是全部!”答得理直气壮。
好好,继续忍。
“你继续吧。”
“朱先生说了,马上要到狩猎的时节了,公子若是缺席的话,会惹人注意,请公子自己掂量着找个借口,他是不管了。”语毕,沈放低头,耸肩,安静的退到一旁。
穆白正在床上舒服的调好的姿势,准备着听沈放的长篇大论,没承想这小子几句话说完,便不作声响。
“完了?”
“完了。”简洁明了的两字。
穆白怒了,“敢情,你公子我耐着性子听了你这半天的废话,没一句有用的啊。”
“怎么没用,朱先生的话句句都有用。”
我倒,
“到底谁是你的主子啊。你这么崇拜他,你嫁给他好了!”
“朱先生是男人。”
穆白无力的趴在床上,兄弟,你到底有没有幽默感啊。
“得得,”他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没正经事不要来烦我了。”
沈放闻言,转身退到门口,
“啊,对了,”穆白笑嘻嘻的叫住他,“放啊,临行前的包袱是你打的吧?”
“是啊。”
“嗯,不错啊,居然还知道备一身仆人的衣服,以备她掩盖身份,越长的聪明长进了啊,不错不错啊。考虑的非常周到。”穆白夸奖道。
未料,沈放一脸的沮丧,“那是俺新做的衣服,还没穿过呢,是给俺自己准备的。”
“你-给-我-出-去-吧。”穆白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你功夫高的份上,爷真想踹死你!!!
沈放走到门前,突然加了一句,“啊,朱先生说了,好象京中的暗卫少了几个。”
穆白闻言心中一凛,怪不得,早上在官道上碰到那几个瞅着就觉得不象本地人,难道是暗卫?不能吧,为了小小暖昔惊动了暗卫?也太小题大作了吧?那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暗想,也不可能,就算他们掌握自己的情况也没有那么快啊。
抬头瞅着木桩子似的沈放,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朱先生就是最后才说了那么一嘴的,我当然也得留着最后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