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乌镇的城门外,沈放便主张将车弃了,因为,目标太过明显,万一被人追来,太容易暴露自己,他与暖昔商量着,暂时假扮成夫妻,因为有孩子,倒也方便行事,简单的装扮下,他们便进了城,找了间小小的客栈住下。
沈放的中的毒越发的发作起来,他躺在客栈小小的榻上,浑身滚烫,神智都有些不清楚,被匕首刺中的伤口狰狞着红肿的模样,整个手臂也由原本的颜色变成了暗紫色,暖昔是见过这种肤色的,这是毒发的征兆。
好在,沈放在昏沉前写下来解毒的药方,暖昔托小二哥熬了米粥,喂沈放和孩子吃下,沈放没吃几口便沉沉的昏迷了过去。她只能托小二哥多为看顾,自己则抱着孩子出了客栈。
乌镇是离边境最大的一个镇甸了,人丁颇为兴盛,人口也众多,在燕国算得上是个中等的镇甸,加上元宵节又刚过,正遇上赶集,分外热闹,集市上人来人往,做买卖的,卖小吃的,卖杂货的,应有尽有,间或有为街边杂耍的大力的叫好声传来,格外有过节的气息。
暖昔抱着孩子,着急的在人流中穿梭,张望着打量着周围的店铺,药店就在这条街市的尽头,门脸不大,牌匾也有些老旧,暖昔抱着孩子走得急,额上便滚下了汗来,她什么也顾不得,摸摸自己怀里揣着的钱袋,抬腿便进了药铺。
“哎哟!!!”
她只顾着低头往里闯,却不想,里面也正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嘻嘻哈哈的拎着药包往外走,竟一头撞了上去。暖昔也被反弹着倒退了几步,方才能站定。
“翠果,你没事吧?”
被暖昔撞到的那姑娘,想是被撞疼了,哎哟哎哟的夸张的叫着,旁边的女人们或是安慰,或是指责着暖昔乱作一团。
“哟,你这女人,抱着孩子跑这么快是作死啊!”有嘴尖牙利的便叉着腰骂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太急了,我没看到,对不起,姑娘,真对不起,要不要请大夫看看?”暖昔一迭声的赔着不是。
“说对不起就完事啦,把我们翠果撞坏了,晚上张公子来了,可不得心疼死了啊,哎哟哟,这可怎么得了哟。”又有女人越发的调笑起来。暖昔愣了,不知道如何作答。怀里的孩子便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
“哎呀可不是嘛,翠果可是我们春香苑的头牌,撞坏了可怎么得了哟。”
“我呸!!!你们这些坏蹄子,没事白白的腌臜我啊!我要是头牌,你们把映晚姐姐放哪里啊。”翠果和这些女人们平日里没事消遣惯了的,嘴里也不轻饶的笑骂道。
“好了!”
暖昔正觉得尴尬无措,这几个女人身后走出来一个身量颇高、杏眼弯眉、妩媚含情的姑娘来,指着翠果和另外几个女人,好一通埋怨,
“你们哪,好容易得空出来一趟,就非得给我招惹些是非,下次若再想央着妈妈让我带你们出来,可不能够了!”
翠果便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道,“哟,映晚姐姐生气了,我好怕怕哟。”
“呸!”映晚好笑的呸她一口,转过头来,瞅瞅暖昔怀里哭泣的孩子,笑道,“这位姑娘,没事的,这帮子丫头没事就爱瞎逗的,你是来给孩子看病的?快进去吧,别误了事。”
暖昔感激地点头,仍不放心的问翠果,“姑娘真的没事吧?”
“放心吧。”映放抬手给翠果肩上就是一巴掌,“她皮实着呢。”
转过头来,立起眉毛,“你们几个,还不快走,妈妈还等着你们给她抓的药呢!”几个姑娘便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暖昔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进了铺里。
。。。。。。
“咦?翠果,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
回去的路上,翠果得意的掂着手里的东西把玩,见有姐妹们好奇的问,便越发的得意,
“瞅见没?好东西!刚得的。”她将手里东西兴高采烈的拎在手心里,虚虚的晃晃。
这下大伙都瞧明白了,饶是她们并不是个个都识货,也看得清楚,这是一块通透冰润、质地绝对上乘的玉佩,玉质细腻光滑,贵气逼人,明眼人一眼就不是凡品,绝非一般人所有,更奇特的是这玉佩上镶刻的图案,不似平常玉佩上的龙啊凤啊,或是如意平安之类的,倒像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在明媚的春日的阳光里,越发显得晶莹剔透,灵气逼人。
“哇,”有姐妹衷心赞叹,语气里还着眼馋,“翠果妹妹,你又从哪里得的宝贝啊,送给我好不好?”
“想得倒美!”翠果洋洋得意的抬着下巴,“我要自己留着的!”
冷不妨,手里的东西被映晚劈手抢了过去,冷喝道,“翠果,你老毛病又犯了!”
翠果手里一空,正要急,见是映晚,便蔫蔫的不甘心道.“映晚姐姐,你哪只眼睛望见我又偷东西啦?这明明是昨天客人赏我的!”
映晚杏眼一瞪,“呸!就凭你?哪个客人能如此大手笔的赏你?若真是客人赏你的,你还能留到现在才拿出来显摆?说!是不是刚才那个姑娘身上的!”
众人恍然,便有人幸灾乐祸的挑拨道,“我说呢,你哪里就能得这么好的东西,映晚姐姐是头牌都不见得能得呢。什么人的东西都拿,真够可以的啊。”
“就是,说不定是人家看病的救命钱呢,指着这东西救命呢。”
“哎哟,翠果,你这偷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翠果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的臊眉耷拉眼的,恼羞成怒地轰着她们,“起开起开,哪个眼里生疮的看见是我偷的啦!”
“翠果!!!”映晚早看透了她,喝道,“还不说实话!”
翠果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个春香楼的头牌是又爱又恨,谁让自己当年是她捡回来的呢?
“嗯,嗯…”她支吾道,“也不算偷,明明,是适才撞到一起的时候,那东西从她怀里蹦到我手里的嘛,嗯,不能算偷。”
映晚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你这什么混帐逻辑啊。”不理哭丧脸的翠果,她将玉佩收在怀里。
“哎,我的东西!”翠果到底大着胆子争辩,小声的嘀咕,“我的。”
映晚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从发上取下个八宝珍珠镂金簪,往她面前一递,“喏,你不是相中这个很久了吗?给你!”
翠果果然便笑开了,喜笑颜开的接过,见映晚转身往回走,便好心情的问道:
“映晚姐姐,你回去做什么啊?”
映晚头也不回,“能做什么?还给人家去!”
可当她回到药铺里,适才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早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