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沈放又陷入了高烧和沉沉的昏迷中,即使她强喂他喝了暂时压制毒药的汤药后,人也没有一丝起色,她怕极了,孩子也哇哇的哭个不停,抱着孩子跪在沈放的病床前,整整一夜,不断的为他擦汗,喂水,除了这些,她完全束手不策,好在,凌晨的时候,沈放终于呻吟着极慢的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喜极而泣,却不想,沈放在莫名的盯了她许久后,沙哑着嗓子问了句,
“姑娘…你是…?”
“啪”的一声,她手里的汤碗便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沈…沈大哥,你…你不认识我了?”她惊慌失措,心里寒意森森,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大哥?”沈放虚弱的应了句,“谁?我吗?我…姓沈?”
她觉得崩溃,“沈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想到,沈放重重喘着粗气,便又沉入重重的昏迷中,她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这一路来,她已将沈放视作自己的兄长,如今他却因为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只怕是命在旦夕,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她所珍视的人,到最后都会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难道自己真是不祥,要害死所有关心自己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到宁愿自己当初在火海中化灰烬,至少,沈放、梦蝶他们都会好好的活着。最该死的,应该是自己!
她紧紧的攥着沈放的衣袖,生怕一个松手,他就会真的抛下自己去了,沈放的手已渐近微凉,细摸之下,却还能感觉脉若游丝,他还活着!他没有放弃!
她突然豁然开朗,若没有坚强的生存信念,他断不能撑到现在,只要有一口气,就还有希望,那个大夫说什么来着,以毒攻毒,试一试,搏一搏!
第十七间,希舞撑起眼皮,捂着饿扁的肚子,望着踏过客栈门的穆白的背影,无力的哀叹,第十七间客栈,天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神,从昨天傍晚到了乌镇,这位老兄就象上打了鸡血似的,人不停脚的一间一间的小客栈找下来,天知道,好好的个乌镇,没事盖那么多家客栈做什么?累得出门坐轿坐惯的她,脚底生疼,水泡连连,可眼瞅着穆白没有一丝要歇一歇,停下来,吃点东西喝点水的意思,她实在是要受不了了,想她堂堂的郡主,何时受过这些天受过的白眼和委屈?若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早骂他个狗血喷头了。
左右来回听了他问询的内容,她有些明白了,他是在找个名叫暖昔的,十六七岁的据称长得还挺标致的姑娘,还有一个矮小但精炼的中年男人,切,能有多标致,能比自已漂亮?她自负的想,啥叫标致啊,更标致的就在你眼前,也没见你拿正眼瞅过,什么眼光!
她不无恶毒的猜想,那姑娘怕是他的心上人,跟着那中年男人私奔了,所以,穆白到底白赤脸的找他们,啧啧,瞧瞧,人家宁愿跟个老头子,也不愿意跟你!活该!就你啊,活该一辈子找不着她!哼
她心里正想得乐,就见穆白沮丧的从客栈里出来,看来又是无功而返,她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自己的肚子却实在顶不住了,于是,带着讨好的迎上去,硬着头皮问,
“还是没找着?啧啧,他们到底是藏,啊不,住哪里去了啊?要不,咱先去吃点东西,再接着找?”
穆白如她愿的,一言不发的掉头继续走,她慌忙跟上,“哎哎,你别不说话啊,你不饿我可是饿了,你总不能让我堂堂的-郡主跟着你,象个傻子似的满大街乱闯吧,我饿了,我真饿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哇!”
穆白终于停下了脚步,冷言道“你饿了,可以自己去吃啊,有人拦着你吗?”
她将手往他面前一摊,“给我钱!”
他轻蔑一笑,“凭什么!”说完,便抬脚向下一间客栈走去。
她恨得牙痒,挥在手臂,在空中解恨的用力的朝他的背影虚虚的打了几拳,引得路人象看傻子似的看她,她怒瞪着他好一阵,终重重的低下脑袋,蔫蔫的跟上去。
穆白照例将一锭银晃晃的银子递给柜台后的老板娘,那老板娘虽不明白所以然,倒是极利落顺手将银子收了过来,媚笑着问他有何事,是住店啊,还是要尖啊。
他将要找的人再次细述了一遍。
看在银子的份上,老板娘便是极认真的想了想,对了对号,听描述倒象是被她刚刚赶出去的那对夫妻,她眼珠不安的咕噜转个不停,说起话来,越发有些含糊,
“这个,听起来,倒象是……”
穆白一听,赶快问道,“怎么?”
“倒象是刚刚从我们店里退房的那对小夫妻。”
“哦?”穆白重复道“退房?”
“对啊,这个,好象……好象呃,那个男人病死了吧,那女人便抱着孩子走了。后来把那男人的尸体也弄走了。”
一旁的希舞听了心里大乐,呵呵,这么短的时间,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她不由自主的看向穆白,姓穆的,这绿帽子你是彻底戴上了!
穆白一听孩子二字,也是一愣,孩子?他又有些不确定,听起来,不象是暖昔和沈放了。
“我说老板娘,人家暖昔的男人明明好好的活着,你咋说人家死了呢?做人说话咋这么不厚道呢?”厨娘王婶端了菜从灶间过来,正巧听到老板娘正和人说的话。忍不住的插嘴道。
暖昔!穆白一听这个名字眼里便是一亮,
那老板娘瞪着眼睛吵吵起来,“都那个德行了,不死也多半条命了,可不和死一样吗?你的活都干完啦?没的在这里多嘴!”
王婶被无端的寻了不是,气不过,刚要回嘴。
穆白却一把拦住王婶,“这位婶子,刚才说的可是位叫暖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