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将搭上沈放脉上的手慢慢的收回,极缓的摇了摇头,暖昔的心猛的一沉,远近闻名的圣手一一请过,面前这位便是她最后的指望了,可如今……
大夫收好诊箱,沉着脸,默默的退出房间。她忙跟上前,焦急道,“大夫…”
大夫遗憾摇头,“夫人,你夫君的毒已入心肺,我实在是医术不灵,无能为力啊。”
“大夫,求求您,无论如何,您都试上一试,他如今这么虚弱,我就是想带他回京城寻解药也是不能够的,只求先生无论如何帮帮他,他…他若有有什么事,我……”说着,便落下泪来。
那大夫看着不忍,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其实倒还有个法子试试,只是,这个法子特别凶险。”
“什么法子?”她急道。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您的意思是说…”她一听,也有些犹豫,这个法子她是明白的,可是,万一……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大夫无奈的摇头,
她咬着唇,凝神想了想了,下了极大的决心,“那就试试!”
“您确定?这个法子可是凶险啊,而且那种毒物也不易得,我倒是能想想办法找到,可是要费不少银子呢,一般的毒药无法与病人身上的毒素抗衡的。您要想清楚啊。”
她打定了主意,便愈加坚定,“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大夫,你只管去找那东西,银子嘛,不管多少,我都认的。”
“好,”大夫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尽力抓紧时间去找来。”
送走了大夫,安顿好沈放,暖昔便到了客栈厨间,胖胖的厨娘此时正抱着锦忆坐在阶上,逗着他玩,见暖昔过来,便关心道,
“大夫怎么说?可有法子吗?”
暖昔伸手接过锦忆,忧伤的摇头,
厨娘便忧心仲仲的,“哎哟,这可怎么好哟。”
暖昔将锦忆温软的小身子揉在怀里,亲亲他白嫩的小脸蛋,感激的笑笑,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总会有法子的。王婶,这些日子谢谢您了,锦忆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王婶不依的嗔道,“这是什么话。我喜欢锦忆还喜欢不过来呢,哪里有什么麻烦,你放宽心,好好的寻个大夫为你夫君看病才是正事,锦忆就交给我!不妨事的。”
暖昔感激的笑笑,“谢谢您!借您吉言,但愿他能快点好起来。您上回要的那个锦帕,我还差一点就绣好了,回头拿给您!”
“哎哟,你看看,累你了,要不是我家姑娘要出嫁了,我的手又笨,我断不能再麻烦你的,不过,姑娘,你的绣活还真是不错!等你家夫君好了以后啊,您都可以开个绣坊,放心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肯定能找到好大夫帮他治病,我看他身体挺壮的,应该能扛过去的。”
“什么?还有一口气?”
暖昔正在答话,就听见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来,就见老板娘正叉着腰,怒目圆睁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刚才说什么?谁还有一口气?”那老板娘越过暖昔,径直的走到王婶面前,寒着脸恶狠狠的问道,
“哎呀,老板娘,您老是听错了吧,我哪有说这句话。”王婶心叫不好,赶紧否认。
可那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她转过身来望着暖昔,抱着肩,剔着牙齿,问道,
“我这些天就听这些跑堂的伙计说,有个客人怕是病的不轻,想来就是你家的相公吧?啊,姑娘,要我说,你可是够不厚道的,人都快不行了,你还赖在我们客栈里,怎么着,想死在我们这里啊,给我们找晦气?”
“你!”暖昔气不打一处来,“哪个说我夫君要死了,他活得好好的,你少血口喷人,少咒他!”
“我不咒他,我也不稀罕咒他,只有一样,你们啊,立刻给我搬走!”
暖昔气不过,与她理论起来,“我们又没少你房钱,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就是,老板娘,人家现在是最难的时候,你怎么可以这样?”王婶说,
老板娘瞪起眼来,“怎么着?我是开店的,又不是开慈善粥铺的,我管你呢,马上结了房钱,赶紧爱上哪上哪去!”
暖昔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行,我马上搬走!”
老板娘见她答的爽快,也是一愣,讪讪道,“那就最好。”
等老板娘走远了,王婶不无埋怨的说她,
“你也是的,怎么这么好性,她赶你们走,你们就真走?”
她叹息道,“算了,王婶,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呢,总住在客栈里也不是办法,花费多不说,沈大…我夫君也没办法好好静养,这人来人往的,也吵得很,再者,他的病也不是一时的事,我前几日便留心打听着,要租个房子呢,既然她这么说了,也不要为难她,她做生意的,不就图个吉利嘛。”
“你呀,就知道为别人考虑,你自己带着个孩子,他又病着,你这可怎么忙得过来?”
“没事的,王婶,我也看好了几间房子,麻烦您帮我照看着点夫君,我出去转转,定下房子来,再雇个车把他带走,没事的,我能行的。”
“唉,”王婶感慨道,“难为你了啊。”
一旦认准了目标,行动起来便也迅速,暖昔很快在兴唐街租好了屋子,虽然破些,便胜在干净,她又花了银子雇车将昏迷的沈放送回来,又嘱咐了王婶,等大夫再来时就请大夫到那里寻她。好一阵忙碌过后,她们终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