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了五大堆柴,穆倾心整个人已经快要累趴下了了,终于,经过她不懈的努力,在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两分钟,她吹起火折子,点燃了篝火——当然,这是在柴堆上事先浇了烈酒的前提下。
后退两步靠着身后的树干休息,她仰头一声长叹,真不敢相信,自己第一天的自由光阴就这么过去了,紧凑,充实,却毫无意义……她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抹残阳没入山峦,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能留下……
“相当狗血的一天!”摇了摇头给这一天做完最后的总结,穆倾心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去溪边牵马,虽说有异能罩着,但她还是从火堆中抽了根棍子当火把——在这荒郊野岭,也只有这火的温度能让她稍稍安心了。
小白龙在她拾柴的这段时间里吃得腰园肚鼓,穆倾心一见就乐了,摸着牠的大肚皮调笑道:“我说小白龙啊,你这肚子里,该不会还有一个小小白龙吧?”
话一说完,又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穆倾心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举着火把四处张望,照样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太阳已经下山,能见度也会越来越低,思及此,她忙牵了小白龙到溪边喝水,好快点回到火堆边去。
将火把插在溪边的泥里,穆倾心在小白龙的上游将自己的手脸也清洗了下,又用异能观察了一番,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狼狈,便皱了眉问白马:“小白龙,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就着这溪水洗一个澡呢?”
白马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仍旧自顾自地喝着水,穆倾心蹲在小溪边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洗澡的打算,就是平时,以她的小身板都经不住夜里的凉水,更何况是在这样身心俱疲的情况下,非生病不可。
将小白龙安顿在了离火堆不远的一棵树旁,穆倾心和牠先聊着,解下了马背上的日用品,跟马说话虽然无聊了些,但多少能缓解一点她的恐惧……从来没有试过一个人单独出行还住在野外的,真担心还没到明天早上她和小白龙就被狼叼走了。
说起来这古代的山也忒多了点儿,而且城镇之间的距离大的吓人,来往还真是不方便,最关键的是大部分地方一到日落就会关闭城门,除非有紧急公务否则要到第二天日出才回打开。穆倾心坐在火堆边想了半天,决定回去后要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老百姓日常远行的问题;还有这城门,要是能晚一点关,她也不至于要睡这鬼地方了,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弊端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下午买的牛肉是此刻唯一的食物,穆倾心看着就没什么食欲,琢磨了半天,到溪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洗干净,将牛肉放在上面,淋上一点酒,点火,待火灭了,拿匕首切开来吃,倒是有一点像是在吃牛排,石板牛排,虽然肉老得令人发指,但总算是口热的,再配上酒香,也还算可口,往好的方向想,这牛肉还是很有嚼劲的……
“其实仔细想想,我还是挺会享受生活的,是吧小白龙?”
吃完晚饭,穆倾心一边给自己换药,一边跟小白龙东拉西扯,四周万籁俱静,她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好不容易习惯了各种不知名昆虫的叫声,偶尔有鸟儿扑簌簌飞过,还是能让她紧张得忘了言语。
天越来越黑了,也越来越冷,穆倾心将篝火一分为四点燃了外围的四个火堆,等到她在原火堆上铺好毡子和毛毯准备睡觉时,才发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头顶,弯弯的下玄月散发着稀薄的月光,照得整个林子更显孤寂。
都说狼群喜欢在月下出没,希望她点这么多火堆能起到些震慑的作用。
躺在有些发烫的毡子上,裹着温暖的毛毯,一整天的伤病和疲惫弄让她的倦意越来越浓,眼皮越来越重,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即便她再怎么不希望自己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睡着,也还是抵抗不住身体的精神的双重需要,穆倾心极力抵抗这睡意和白马聊着天:“小白龙,回去之后,我们养一只小狗好不好,白色的,再养一只猫,也要白色的,这样你就有伴了……以前因为娘对动物的毛过敏所以不能养,现在……也不知道月愿不愿意照顾这些小动物,锦儿应该比较听话,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
“小白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两个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眼看着她眼皮子已经开始睁不开了,声音也渐渐变小到最后完全消失,在原地等着她的一帮人这才松了口气——在国师清辉高强的法力支持下,他们通过一颗较大的珍珠,将穆倾心一天下来的点点滴滴都尽收眼底,几乎所有人,在她睡着这一刻都有种矛盾的情绪,既觉得如释重负,又感到意犹未尽……
众人各自散开,穆正叹息着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穆崇礼赶忙跟上,皱眉劝道:“爹,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小妹会照顾好她自己的!”
“你也不用劝我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穆正回头看看,又是一声长叹,道:“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崇礼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文月正逆着人流,往轩辕陌风身边走去。
“皇上,恕奴婢直言,娘娘若是知道国师此举,定会大发雷霆的!”所有的人中,文月算是最了解穆倾心的了,也真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担心。
“知道了!”轩辕陌风并不看她,只看着穆倾心的睡颜,吩咐道:“你下去吧!”
文月皱眉,应了声是,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自家小姐,转身走了。
待其他人悉数退下,只剩了清辉和十一在时,轩辕陌风问道:“师叔,你可注意到了?”
“似乎有人一路跟着她!”清辉点着头,想了想道:“要不,我跟过去看看?”
轩辕陌风沉吟了片刻,道:“不必了!朕盯紧一点便是!还是那句话,不可轻举妄动,若是你施展念力查探,皇后必回有所察觉!”
清辉无奈点头,半晌,一脸纠结地道:“可是,这不应该呀!以她的那点儿皮毛修为,还不至于发现你我的气息吧?”
“师叔只需知道这一点,至于各种原因,朕日后自会向师叔言明!”
两人交谈皆是用的传音入密,清辉向来知道轩辕陌风为人,知道他不想说的自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便气急败坏地蹉叹一声,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中。
十一犹豫了片刻上前劝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也歇着吧!”
轩辕陌风并不理他,只盯着自己落魄不堪的小妻子发呆。
从来不知道,女子也可以如此不羁,即便贫病交加也没有半句怨言,她宁愿舍弃荣华富贵与他的保护,也要去过这种颠沛流离水深火热的生活,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