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模模糊糊地睡着,突然感觉有人掀了自己的被子,穆倾心猛地一睁眼睛,就看到先前照料自己的妇人正站在她的床边,显然是被她的突然惊醒吓到了,脸色惊惶不已。穆倾心狠狠瞪着她,冷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种时候,她也只有眼神和声音还有些气势,但这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来说,已经足够吓人了,那妇人诚惶诚恐地道:“我,我见你流了那么多汗,想给你洗把脸,擦擦身子!”
穆倾心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块帕子,床边椅子上还有一大盆,正冒着热气的水。
“不用了,你出去吧!”虽然知道自己误会了她,但穆倾心还是下了逐客令,却在她端着水盆出门的那一刻,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她在门口说了两句客气话走远了,穆倾心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挪到门口将房门上了闩,又取出袖中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一下将疲惫和倦意赶走了不少,穆倾心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将头倚在门上开始了休息……
自从开始拉肚子起,她便将匕首藏在了袖子里,用来保护自己,或者给自己提神。像刚刚那样的情况再也不能发生了,居然睡得那么死,异能都没有起到作用,若那妇人想要她的命,又或者来的是个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除非身边有极其信任的人在,不然走到哪里,她都是满怀戒心的。
休息了没多长时间,门外传来渐进的脚步声,穆倾心本能地睁开眼睛,有人在门口推了推门,然后就响起了妇人焦急的嗓音:“姑娘,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在里面没事吧?你开开门啊,出个声儿啊,别吓我!”
里面住的是病人好不好?刚敲一下门,人哪儿那么快给你开门?穆倾心一阵无语,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给她开了门儿,却被她用力推门的动作弄得往后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幸好那妇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嘴里一惊一乍地念叨着:“哎哟哟哟,姑娘你没事儿吧?小心着点儿,来来来坐下!”
穆倾心真想问问:到底是我不小心?还是你动作太粗鲁了?可看在她这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份儿上,还是忍了,乖乖被她扶到桌边坐下,那妇人从门口拎进来一个食盒,拿出一碗白粥,两小碟青菜和两个馒头,笑盈盈地道:“你刚刚拉完肚子,还不能沾油星,这些东西先凑合着吃点儿,不够我那儿还有!”
折腾了半天,这都到中午了,一连两餐没吃,又拉肚子弄得要死不活的,乍一见到这些清粥馒头,她倒还真来了食欲,穆倾心道了谢,把粥和菜都吃光,又掰了大半个馒头,吃完之后这才觉得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那妇人见她胃口大好,就只有馒头没吃完,便道:“你要不喜欢吃馒头,我再给你盛碗粥来!?”
“不用了,我饱了!”穆倾心忙把她叫住,由衷地说了一句:“多谢大婶!”
那妇人愣了愣,边收拾碗碟边笑道:“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一口一个谢的,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却哪儿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穆倾心笑笑,目送着她离开,自己躺在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到了未时。
下床走了几步,发现活动已经基本自如,就是手脚仍有些发软,认真考虑了片刻,穆倾心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间。
刚走到前台柜上,程靳仁一见是她,忙到:“怎么出来了?感觉怎么样?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必了!”不等他从柜台前里绕出来,穆倾心将手中的二十个铜板放在柜上,分成了两拨,道:“这十五个铜板,是研药煎药和房钱,另外五个铜板,麻烦你帮我交给照顾的那位大婶!”
“这……”程靳仁楞在原地看了眼铜板又看了眼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倾心转身往外走,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侧身颔首道:“多谢程大夫的照料,告辞!”
“哎……”那程靳仁忙追了出来,可到门口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遂站在原地,一脸惋惜地摇头道:“可惜了,真是个做大夫的好苗子……”
在市集上逛了一会儿,穆倾心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两个火折子,又花一个铜板买了三个肉包子,惦着手上仅剩的三个铜板,忽然有一种隔世之感——这要是还在京城,三个铜板掉地上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不屑弯腰去捡,现在却要靠着这三个铜板填饱肚子和赚更多的钱,真是开国际玩笑。
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低头专心致志地啃着包子,才刚吃了两口,竟意外地被人拦住了去路,不管她怎么避让,对面的年轻男人始终站在她的正对面,似乎是存心找茬,没有办法,她只有抬头,冷眼看着她。
“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在路边吃起了包子?”见她看过来,那衣着光鲜的男子立即笑嘻嘻地道:“若是小姐不嫌弃,本公子这就请小姐吃上一顿好的,如何?”
说罢,竟伸手来拉她的胳膊,穆倾心退后一步躲开,他身后的两个家丁立刻一左一右地包围了过来,街上的其他人见了,忙躲得老远。
穆倾心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冷芒,从包包子的油纸里取出一个来递了过去,冲他嫣然一笑,道:“无功不受禄,公子把这个包子吃了,我便让你请我吃饭!”
那人早被她的一笑弄得神魂颠倒,再听她这么一说,二话不说接过包子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便生咽了下去,穆倾心见他真吃了,立刻恢复了厌恶的表情,冷笑道道:“我方才在包子里喂了剧毒,一盏茶的工夫内你要是还不去看大夫,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你,你说什么?”那男的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再一看她神情冷漠目光坚定不像是在说谎,立刻双膝一软乱了方寸,跪在地上一直伸手去抠喉咙,穆倾心看得恶心,好意提醒道:“我身后不远处右拐有一医馆,你再不去,可就迟了!”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那两个仆人哪儿还有心思理她,忙慌手慌脚地扶了自家主子去找大夫,穆倾心目送着他们离开,不屑地摇了摇头。
真不是一般的没用!
不过,她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要换了平时没病没灾的,这三个软脚虾早被她揍趴,也犯不着浪费一个大肉包子了,啧啧,可惜,可惜!
唉……穆倾心仰天长叹。真不习惯生病,难道她这一路,就只能依靠嘴皮子了么?这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现实,虽说她也比较相信自己的智慧,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只能靠自己的情况下,她个人还是比较崇尚于靠武力解决问题。
大发了无谓人,穆倾心一边走一边继续啃包子,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酒楼上,有一双眼睛正玩味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