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响花,一束,山南四涧口。”低沉快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递着,很快传到了悦天商帮大总管吴青袍那里。
“通知雁上郡全境,事急有变,按兵不动,全转暗哨。”吴青袍表情严肃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老实说,他很担心。全商帮能发此信号的只有帮主陈风,既然能逼得陈风不得不暂停计划,恐怕不是几句口舌能解决的,陈风已经遇袭的可能性很大。
以他了解的陈风,走南闯北观察商情是把好手,甚至敏锐的可以称高手,但审时度势就要差多了。
确切的说她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自然而然会小看对手,高估个人对局势的影响力,这无疑很容易让她陷入险境。
今次封锁中南三州之前,面对那些经营百年的世家大族,她根本不认为这些人有能力直接对自己出手,要不是自己再三劝说,她可能连信花都不会带。
如今之计,只能先暂时搁置计划,确认陈风的安全要紧。此时的吴青袍尚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似保守的命令堪堪避过了虞戏的屠山令,为陈风保留了悦天商帮的精锐。
乐城,连山别苑。
一片黑暗中,陈风觉着有东西在沉沉的压着自己,那种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烦躁的急于冲破混沌,可又觉着四肢被束缚,再怎么用力就是挪动不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这是燕人特有枪刺纹,状若出刺尖枪,只有少数精锐兵士才有机会以此纹衣。且从这些人用的兵器来看,确是出自后燕京械铸造所,工艺较前线的武器高不知多少档次。
属下认为,这批杀手,是出自后燕军中精锐无疑。”灰衣下属恭敬报告。
虞戏随意的把玩着从那批杀手里缴获的武器,马刀式样,寒光森森,一道血槽浅浅流过。虽然较大齐的精工铸造还有些差距,但是与两年前的水平相比已经是天差地别,并且应当已经可以大量生产了。
虞戏又想到这些人远赴千里潜入交界地,刺杀目标居然是陈风,一介商贾,并且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为什么,陈风身上还隐藏这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对陈风的兴趣又深了一步,还是乱世出英杰啊,只是不知道这个陈风算不算。
他沉声问:“她醒了吗?”
灰衣人自然之道虞戏口中的“她”是谁,低头道:“刚才还昏迷着。”
“嗯,下去吧”虞戏很疲惫似的挥挥手,“是。”灰衣人行了一礼后告退,临走前看着主子精神仄仄的样子不禁有些心忧,都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在虞戏身上看到一丝属于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意气活力。
永远都是淡淡神情看不出喜怒,御下老成持重,遇事心机深沉,是个可靠地主子,却不是个鲜活的少年。
虞戏起身,慢慢度到隔间陈风躺的地方,看着陈风紧阖的双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不自觉的唇角一勾,这种小把戏。
他从袖中摸出一支盒子,青瓷小盒,很精致,只是里面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他打开盒盖,将小盒置于陈风枕边,盒子里响了一阵,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样。
他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三还没数完,陈风霍的睁眼,随着铁链细碎的摩擦声,人向床里侧一靠,手掌卷起铁链将盒子甩了出去,虞戏眼疾手快用盒盖扣住盒子一转手间又将盒子收回袖里,起落间甚至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有,干净,又优雅。
陈风从床上坐起怒视着眼前这个雪雕玉琢般透彻的公子哥,看着一副气韵高华的样子怎么骨子里这么黑。
她才刚醒就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固定在床上,就不会儿正八经的把人关在牢里,非要整这么一出。明明知道她醒了,要问什么不直说,掏出一个瘆人小盒子放你耳边,她要猜得不错,里面八成是养了什么异虫,一旦爬出来有没有毒不说光恶心人也够了,她怕虫子怕了两辈子了。
“你不许说话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必须要警告你你再把那么膈应的东西拿出来我会高度质疑你的人品家教有问题进而拒绝配合你的各种形式任何方位的调查!”陈风不等虞戏开口刷的抬手指着虞戏连珠炮似的警告。
陈风拖着满身链子缩在大床里侧看似凶悍实则忌惮的宣言,并没有让虞戏的态度有变化。他转身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打了个哈欠,好像刚才放虫的人不是这个干净少年,就像刚睡醒的孩子一样懵懂。
“名字。”虞戏冷清的声音响起。
切!不知道你抓我来?陈风撇撇嘴想,没吱声。
“为什么在溪山被追杀。”
老娘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为什么封锁中南。”
我乐意!
……
陈风内心徘腹,沉默的坐那儿用眼光杀虞戏。
虞戏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却没用疑问的语气,好像陈风就该告诉他一样。
看陈风一副苦大仇深好似自己杀他全家灭他全族阻他财路抢她夫君的难受样,虞戏当然知道等着陈风主动告诉自己是没可能的,但是——
“我记得你不是哑巴。”虞戏闲闲的敲了敲桌子,看陈风一脸你随便说吧随便说老娘不想理你的表情,他也不再言语。
“啪——”一声,虞戏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陈风听的心里一跳,这种于寂静中鸣响的轻声不知为何让她心悸,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陈风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就这样静默的过了好一阵子,陈风缩在床角一动不动,虞戏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日光透入,给他本就如画的眉目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越发丰神俊朗。
陈风眨眨大眼四顾,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那个抖S怎么也不像这么善心肠的人,自己都那么激怒他了他怎么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陈风微微一抬手,想活动一下因为紧张已经僵硬的身子,忽然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她表情恐怖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为甚么没有发出声音!
只见那链子就在她盯着防着虞戏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化成了软软的一条一条,附在她的手上,并且链子的其余部分也在不断的软化,像一条爬满她全身的毒蛇!
恍惚的深思中,她甚至觉着那玩意儿在她皮肤上微微的蠕动了一下!
瞬间,她全身布满了鸡皮疙瘩。
终于,生来傻大胆的陈风小姐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惨厉的尖叫穿透了连山别院所有的围墙,直达郊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