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陆缓缓去了一趟太医院,与太医院医正宋大人商量一番之后,最终确定的药方由宋医正负责配药,并进宫呈给皇后娘娘过目。陆缓缓毕竟资历浅,年纪轻,而负责皇帝病情一事,一旦出现分毫差错,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宋医正自然不放心还不满二十的陆缓缓负责,遂就将她放回家了。
这正好对了陆缓缓的口味,乐得她差点没直接扑上去抱住宋医正,只是毫不含蓄的猛夸了一番宋医正绝世无双的医术和操守过人的医德。
晚间时分,和袁夫人收拾库房近两个时辰的陆缓缓,累得腰酸背痛,眼冒金花。袁夫人听闻陆缓缓明日要去太子府看望如菲,立刻高兴万分的拉着陆缓缓去拾掇自家的库房,准备多带些东西给如菲,生怕她在太子府过得不好。
望着收拾出来,一一瘫在自己面前的诸多纷繁复杂,品种多样,功能齐全的家私物什,陆缓缓这次是连想哭的心都有了。
“母亲,你确定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带给如菲?”陆缓缓语气怀疑,不可置信,这上百件东西若是真的全部带去太子府,都再够凑一次嫁妆的了。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家女儿在太子府过得不如意,得多送些东西傍身,二来,这其中不乏许多名贵的古玩字画,一次性送过去,让身为太子妃的俞淑怎么自处。
袁夫人喜悦之色满满堆积在脸上,不时的查看一番是否有缺漏的部分,“缓缓,这些不是全部,厨房里我还备了好些东西,明天你一并带过去。”
陆缓缓很想告诉袁夫人太子府很多东西都不缺,堂堂陈国皇储,即使如菲再不得宠,锦衣华服也不会比在尚书府少。而且带着如此多的物什过去,陆缓缓得雇上多少辆马车才能运的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恐怕又要引起有心之人的猜测。
不过,看着袁夫人一扫前些日子的忧愁,虽然忙碌个不停,但脸上的笑意温暖和蔼,充斥着喜悦和期待,陆缓缓犹豫了一番,还是笑着点头一一答应下来。袁如菲自从嫁入太子府之后,甚少回府探望双亲,即使回来也有太子陪伴着,却也只是象征性的坐上一坐。而袁夫人身为当朝尚书大人的正妻,自是明白礼节和名誉对于一个出嫁姑娘的重要性,若是娘家人隔三差五的寻上门探望,难免被有心之人乱嚼口舌,是以,自个正经嫡出的女儿,袁夫人是真有好些日子都没见过了。
第二日清晨,赖在香软被窝里的陆缓缓还没舒服的打个滚儿,就被孔武有力的红袖从被褥中挖了出来,直接拽到梳妆台边,陆缓缓半眯着眼,朦朦胧胧,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却也奈不住红袖一层一层的往她脸上扑粉的兴奋劲。
直到吃过早食,摇摇晃晃的马车迈开蹄子,坐在绵软的茉莉团丝垫子上,陆缓缓才算是有了几分清醒,不自在的摸了几下脸上厚实的粉末,陆缓缓暗自撇嘴,她现在的这副样子,别人还没有害她呢,就得被她给吓死。按照红袖的逻辑,粉扑得越多,出来的效果就越美,不过,若在往常,陆缓缓还会痛心疾首的纠正红袖已经歪曲的审美品味,不过今日去的可是太子府,陆缓缓任凭红袖下手,乐得红袖卯足了径的扑粉,稍微晃动两下,陆缓缓似乎能看到脸皮上簌簌往下掉落的粉末。
端正笔直的坐在太子府辉煌大气的前厅内,陆缓缓刻意的一遍一遍心中默念自己刚到尚书府那会儿学的诸多礼仪。这个太子眉宇眼间总有一股子阴狠劲儿,正好这多事的当口拜访太子府,陆缓缓提醒了自己无数遍一定不要有半分差池。
“陆妹妹这么早就到了。”一袭黑色长袍绣着几缕盘旋交错的金色丝线,太子出现在门口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和兴味。
陆缓缓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太子都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他说话时神色中抹不去的狠戾更是让人十分不舒坦。
强自镇定的扯出一个轻微的笑容,“参见太子殿下,今日缓缓是来看望如菲姐姐的,打扰之处,万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没有说话,而是轻笑一声,径自走到陆缓缓身前三步之遥,“若是我不见谅呢,你准备怎么办?”太子眼神戏谑,语气轻佻,向着陆缓缓逼近一步。
“太子说笑了,”陆缓缓微微一笑,镇定自若,“以太子之胸襟,怎会与我这一介女子计较,太子殿下是要与群臣共论时政之人,我这小女子的家常琐事,自是不配与太子殿下提及。”陆缓缓声音清亮,字句清晰,面色镇定如常,却知道这太子必是要阿谀奉承几句,才会满意。
“哈哈,陆妹妹,虽然知道你嘴上说的和心中所想恐怕截然相反,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太子又向陆缓缓逼近一步,离陆缓缓只有区区一步之遥,眼神尖锐,直视陆缓缓盈盈秋水的双眸。
陆缓缓眼神毫不偏斜,灿然一笑,“太子殿下,不管是何人,都会认同缓缓所说,句句属实。”
“好。”太子突然一个双手击掌,笑容爬上脸颊,眼神定定的看住陆缓缓,语气轻佻,“陆妹妹,若是我他日有成,你愿不愿意和我共享岁月?”眼看着陆缓缓只是微笑着凝视自己,却一言不发,陆缓缓越是面色如常的静静的笑,太子的笑容就越发减少,他讨厌这种笑容,直到最后,太子眉宇间闪过愠怒和一丝戾气。
陆缓缓知道时候到了,稳住情绪,平静的一字一句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我要的是太子妃之位呢?”
太子神情一滞,面色瞬时一僵,又继而恢复轻佻的笑意,“陆妹妹,女子不可太过贪心,本太子能许你的是旁人一辈子也给不了你的,你可不要轻易待之。”
闻言,陆缓缓笑的更加明媚动人,“所以,既然太子殿下给不了我想要的,就不要再轻易许诺,我的性情太子殿下定是有所耳闻,把我圈禁在一个我不想要的笼子里,只有一个结局,我誓死也要毁了这个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