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衣服要拿去河里洗洗;屋子要好好收拾收拾;被褥有些潮湿,需拿到屋外晒晒才好。乔林就像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一样,他觉得今天要做的事情真的是有一大堆哎。
“洗衣粉呢?”
“用完了?”
“对,前天进城时刚刚买回来一袋子。”
乔林把进城买的那些东西从床上提过来,在里面找他刚买回来的那一袋子洗衣粉。
“照片?”
“怎么会有照片呢”
“哪里来的照片?”
“这是什么照片啊?”
乔林感到很奇怪,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己嘀咕。从城里提回来的装东西的袋子里,居然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也就是五寸大小的模样,大约是时间太久了,有些微微发黄。照片上是什么人呢?照片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好像也没有什么风景。只有黑乎乎的那么一团,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一样。仔细看时,又好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太标准的投篮姿势,乔林想把照片投进垃圾袋。哪知道命中率太差了,居然扔到了旁边脸盆里。“啪嗒”一声,照片掉进了脸盆,再看脸盆里面,脸盆里的水就像突然浸入了墨汁。瞬间变成了黑乎乎的。乔林把照片从墨汁一样的水里捞出来。再看时,照片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麽样。现在的照片发生什么变化了呢?照片上隐约可见一片树林,一座土丘。好像还有其他景物,是什么呢?
乔林待要仔细观看时,一个孩子在门口喊“老师,你快去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乔林把照片撂在桌子上,转身向门口走。
“老师,二小和人打架了。”
“怎么会和人打架呢?”
乔林急匆匆跟着那个孩子向河边跑去。
夏天,河边的野草莓酸酸甜甜的。即使不能填饱肚子,单单是那滋味,却也可以让花儿好几天不会觉得饿呢。现在,花儿的肚子又在咕咕叫了。她很想在小河边找到那么几颗,放到嘴里,让它们一点一点在舌尖轻轻融化。
花儿沿着小河边儿,一路走到了村头。村头儿小河里,二小和一个男娃在抢东西。二小把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男娃使劲推了他一把,二小一屁股坐在了河里。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就像从天上掉落到水里的一朵洁白的云一样,随着流水渐渐飘远。花儿想,要是她能把那东西找回来,还给二小,该有多好。
花儿向着河水的下游跑。河水下游有几个妇女在那儿洗衣服。他们的花格格床单子,在水里起起落落的,像是一条条彩色的大鱼。花儿看见,那多白色的云飘到了那些彩色的大鱼中间,黏在了大鱼的身上。一个妇女在水里捞了一把,像甩开一团烂泥似的,把白色的云朵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花儿跑过去想把那朵云给二小捡回来。有一个妇女看见了草丛里的花儿,“丑八怪来了”她喊了一声。于是,其他的几个妇女一起冲着花泼水,扔石子。弄得花儿身上湿淋淋的,多亏她躲得快。
妇女们走远了。花儿跑过去捡起那朵云。它现在已经是黏糊糊的一团了。她把湿漉漉的纸团攥在手里,向上游跑去。
二小一个人坐在河边儿,望着清澈的河水哇哇地哭,那眼泪就好像这河水一样,汩汩的流淌。花儿把手伸给二小看,二小把花儿的手推开,一味地只是哭。
看到眼前的情景乔林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想到一艘小小的纸船,让二小这么伤心。乔林拍拍二小的肩膀“回家去吧,纸船我们还可以再做。”二小点点头,像个乖娃娃一样的站起来,脸上还淌着两条小河。
二小奶奶,刚刚大约是正在推碾子。她手里拿着笤帚,踮着小脚颤颤巍巍地赶过来。“谁欺负你了,小。看我抽他。”她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花儿,“丑丫头,让你滚,你还在这。”二小奶奶的笤帚,狂风暴雨般地铺天盖地而来。花儿两手抱着脑袋,腿和屁股就遭了殃。乔林赶紧一把抱住二小奶奶。二小奶奶就像一个顽强的战士,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肯放弃。她瞄准花儿的脑袋,就像丢飞镖一样抛出手里的笤帚。那笤帚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曲线,预计在花儿的头部硬挺挺着陆。
然而在着陆之前的那一刻,怪事发生了。笤帚就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拦住了一样,硬生生的给挡了回来。“噗通”一声,又落回来二小奶奶的脚下。二小奶奶想挣脱乔林的手去拿起她的武器,再度进攻。这时笤帚自己飞了起来,缓缓的,飞到了二小奶奶的手边,二小奶奶刚刚要伸手抓住它的时候,它又倏地一声飞到了二小奶奶的背后。二小噗嗤笑了出来。乔林抓着二小奶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二小奶奶不明白用了这么多年的笤帚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她越想抓住它,它就离自己越远。它“嗡嗡”地围着二小奶奶跳舞,二小奶奶在原地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只觉得头晕眼花,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累的她喘气都不匀了。笤帚好像也累了,“扑通”一声也落在了主人的身旁。二小奶奶现在是没有气力再打花儿了,但是嘴上可没有认输,“丑丫头,丧门星,滚远点。”
花儿听到奶奶的吼声,如梦初醒般地跑远了。
乔林还呆呆的站在那儿,因为刚才笤帚落地的那一刹那,他听到河边传来嘻嘻的笑声。接着一个俏皮的女孩儿站在了他面前。那女孩儿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她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裙,头上戴了一朵淡黄色的羽毛,就如出水的芙蓉一般清新。这女孩正是在乔林梦中出现的小玉。现在小玉姑娘就站在他的面前。“小玉……”乔林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她的手。女孩儿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他乔林的水推开,脸红红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