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的命天注定。可是命运到底是啥东西?谁知道呢。
“你甭说了,说啥也不成。”二小奶奶端着笸箩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乔林坐在她旁边。
“这是为啥呀?”乔林递给她刚刚穿好的针线。二小在墙根底下扑蝴蝶,他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奶奶和乔老师。
“为啥?啥也不为。你也甭劝我这个。”二小奶奶态度很坚决。
“您真的相信那些谣言呀?那都是不科学的。”
“啥科学不科学的,咱这不兴这个。你说的事,就是说下大天来,也是不成。”
……
乔林从二小家走出来时,看见黑蛋儿一个人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头上鼓捣他的弹弓。
“黑蛋儿。”乔林走过去。
“老师。”
“你干嘛呢?”
“耍呢。”
“黑蛋儿,老师问你句话?”
“啥话?”
“二小奶奶为啥不让花儿回家住,你知道不?”
“老师,谁是花儿?”
“就是丑女。”
“因为她丑呗。”
……
“乔老师,我正找你哩。”大志爹走了过来。“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法子不太好使。”
“什么法子不太好使啊?”
“就是治腰疼的那个法子。”
“哦,按摩的那个法儿是吧”
“对啊,按摩这个腿。”大志爹在自己腿上摁了一下。
“你摁的这儿吗?位置不对。应该摁这里。”乔林给他示范了一次。“按摩就是起个缓解作用,你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行,那我再回去试试。”大志爹急急忙忙的走了。
乔林本来想留住他多跟他唠几句。见他风风火火地,便也没好意思开口。哪知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那个啥……”
乔林见大志爹好像还有事要跟自己说,就对他说“走,咱俩去我那儿唠去。”
大志爹坐在凳子上半天也没说话。“啥事呀,大哥?”乔林问他。
“也没啥事。”大志爹支支吾吾的。
“是大志上学的事吧?你放心,我想着呢。过两天我就去趟城里问问。”
“总让你操心了。”
“大哥,我也有个事想问问你。”
“啥事?”大志爹疑惑的抬头望着乔林。
“关于丑女的事。”
“丑女?打听她干啥,别打听她。”
“到底咋回事大哥,家里咋不让她住呢?”
“住啥,咋让她住。都说她命硬。谁粘上谁倒霉。”
“为啥说她命硬呢?”
“为啥?咱就说她爷爷吧。身体结实着呢。你说怪不怪,丑女一落地,她爷爷一头栽地下再也没起来。你说这不是命硬是啥哩?”
大志爹听见大志娘在村里喊他,像个高音喇叭一样,便站起来往外走。“乔老师,大志那事你多费心吧。”
乔林答应着,送大志爹出门。迎面碰上了魏明权,魏明权提着一筐子地瓜。“昨天夜里,咋也没去家吃饭呢。给你拿了点儿地瓜,留着吃吧。”“太多了,村长。”乔林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实在吃不了那么多的地瓜,但是又想人家好心好意拿来了,若是不要,反而不好。所以也没跟魏明权客气,任由他把一筐子地瓜一块一块地从筐子里拣出来。
魏明权走后,乔林看着这一地地瓜,不禁浮想联翩。他用纸包了几块地瓜向后山走去。青石洞里一个人也没有。那里只有一袭干草,满地石子,几个腐烂的野果和一本图画书。花儿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乔林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一阵很好听的笛子声,便寻着声音走去。乍一听,像是笛音;再一听,又觉得深沉哀婉似箫的声音了;仔细一听,仿佛两种声音都不是。那声音,时而哀婉深情,时而轻柔欢快;时而似细雨润物,时而似珠玉落盘;时而让人幽思绵绵,时而让人心神荡漾。那是什么乐器呢?乔林分辨不出来了。是什么曲子呢?好像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待要细细品味时,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再也无处可寻了。唯有袅袅余音在蓊蓊郁郁的树荫间徐徐回荡,在青青翠翠的绿草地上缓缓流淌。
乔林充满遗憾地回到住处,依然沉浸在刚才美妙的音乐中。几个孩子在碾盘周围玩捉迷藏的游戏。二小被大家用布蒙住了双眼,他一把抓住了乔林的衣襟大喊“抓到了,抓到了。”藏在远处的孩子们哈哈大笑,二小也在那儿嘿嘿地笑。当他看见自己抓住的是乔林时,就不好意思的扭头儿跑开了。
乔林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六岁之前充满着快乐,六岁之后呢?就多了一些同龄孩子所没有的苦恼。人活着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有时候你会抱怨,有时候你会嫉恨。可是到最后你会发现,发生过的就是最好。
乔林坐在桌子前,习惯性地翻开那本《康熙字典》。那张没用的照片又出现在眼前,早就该扔了。上次只是为了让大志找到那本《梦想成真》,乔林才故意让大志帮他夹在字典里面的。乔林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继续看他的字典。“北纬31度15分,东经108度30分。海拔1653米”,一张清清楚楚的坐标图出现在乔林眼前。
“咦?字典里怎么会出现一张坐标图呢”好端端的字典怎么会变成了地图册?这坐标是哪里呢?乔林感到很奇怪。
这一页地图的后面是一幅画,或者更像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几棵松树,很普通,看不出那些松树和平常的松树有什么不同。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儿呢?”
“这会是什么地方呢?”乔林自言自语。
“我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一个声音说。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玉。
“小玉?”乔林看到小玉很惊讶。
小玉指着那张地图对乔林说“这个地方我知道在哪儿。”
“在哪儿呢?”
“后山。”
“后山?”
这到底是一张什么图,它到底要向乔林说明啥呢?乔林的命运会因为这张小小的地图而发生改变吗,未村人的命运又将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