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雯,张月桐,你们俩来一下。”
中午放学的时候,语文老师郝可在楼道里喊住了正要回家的张月桐和王雯雯。
王雯雯和张月桐跟在郝老师的屁股后面往初一教师的办公室走去。
“哎,什么事?你知道吗?”王雯雯回过头来,问落在她身后的张月桐。
张月桐摇摇头,她跛着脚走的很慢。
“我猜肯定是要说那件事。”王雯雯甩了一下她那又黑又粗的大辫子,一副未卜先知的表情。
前天王雯雯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曾经听别的班的语文老师们正在商议一件事。王雯雯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学校要举办什么竞赛。
不知道郝老师要说的,是不是这件事。
但是,如果真是这件事的话,为什么老师还要叫上张月桐一起来呢?她又不是语文课代表。
一路上,王雯雯边走边琢磨,还不时地回头看看张月桐。
张月桐想,“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迟到的事情吧”。
今天早上,她又迟到了。
大约,郝老师是要批评她的。至于王雯雯吗?老师肯定是要她去抱作业本的吧。
郝老师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王雯雯紧紧贴着郝老师的桌子,眼睛瞄着桌子上的一张女人的照片哧哧地笑。
“王雯雯你又笑什么。”郝老师把书扔在桌子上。
对面的女老师听到郝老师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
王雯雯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捂住了嘴巴。
靠窗站着一个男生,他的手插在口袋里,一点都不像罚站的模样。他的头发染成了白色,比张月桐的头发也不短了,“你看看你,你可真是一个双差生……”靠窗坐着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那男生一副满不在乎地表情,他扭过头来跟并不认识的张月桐笑,还举起手来跟她打招呼。“看哪呢,你。看我这儿。”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师,脾气可真好。他慢条斯理细声细气地和那个男生说着什么。
“知道叫你们干什么吗?”
郝老师很自然地斜靠着桌子,看着王雯雯和张月桐。
王雯雯故意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对面的女老师托着腮,微笑地着看着她。
“知道。”
张月桐低着头,轻声说。
“哦?知道?那你说说看。”
郝老师从桌子上抽出来一张纸。
“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迟到了。”张月桐抬起头来看着郝老师说。
王雯雯仿佛一刻也闲不住似的,她一边听张月桐说话,一边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老师和学生。
“嗯,好。不管什么原因,以后都尽量不要迟到了。”郝老师并没有生气,语气比那位老教师还要温柔。
张月桐使劲点点头。
“今天把你们俩叫过来,是有一件事儿要和你们说。”郝老师看了一眼拿在手上的那张纸。
王雯雯也斜着身子凑过去看。
郝老师干脆把那张纸递给了她。
“我们学校要举办第三届意识流作文竞赛。”郝老师接着说,他用眼睛扫射了一下王雯雯和张月桐,“这事你们俩在班里面好好宣传一下。”
果然是这事。
王雯雯心里欢腾了一下。
“老师,什么叫意识流?”
“这个意识流文学,就是文学的一种表现,它注重描绘人物意识流动状态。”郝老师说。
“详细的解释和要求这上面都写着呢。要是不明白你们随时来问我。”他转过身去对对面的女老师说“方老师,例文你那儿还有没有。”
“没有了,下午我复印去。”
“那下午放学,你们俩再来一趟。拿一篇例文回去看看。”他站直了身子。
“啪”地一声,张月桐和王雯雯都吓了一跳。
刚才那个好脾气的老教师,不知为何突然拍起了桌子。
“你就是一块烂泥……”他指着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说。
张月桐觉得那老教师的嘴唇在哆嗦。不知为何,她偷偷打了一个冷颤。
那个男生目中无人的摔门而出。
老教师生气地说“什么学生,这是什么学生。”
“李老师,您消消气。”对面的年轻女教师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老教师的面前。
“您说您跟他生什么气。”另一个年轻女教师拎着黑色的包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老教师不说话了,自己闷闷的在那儿坐着。他在思考,所谓的“一个孩子都不能放弃”,到了他这把年纪到底该如何实现呢。
“你们两个要不要参加?我是很希望你们参加比赛的。”郝老师接着说。
王雯雯迫不及待地说,“嗯,老师,我想参加。”
张月桐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个所谓的“意识流文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很高兴的。“太好了。”她心里想。
“好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下周五前把稿子交上来。”还没等郝老师说完,王雯雯已经把那张纸对折了一下装进了书包里。
戴眼镜的教务主任,拎着刚才那个摔门出去的男生的耳朵走了进来。
老师们都齐刷刷地转过头去看。
那名还在沉思的老教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你让他自己说。”教务主任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王雯雯和张月桐都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郝老师拍了拍她们的肩,轻声说“走吧。”
王雯雯便和张月桐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那个男生自由的目光一直毫无顾忌地尾随着她们走出门来。
院子里围拢着许多的学生,还有老师。他们都在抬着头,望着学校的那面红旗。
张月桐她们也走过去看。
旗杆上的那面红旗,不知什么时候降到了旗杆的三分之二处。红旗上用白色的粉笔写了几个大字,“破学校”。
“这是谁干的?”大家都在那里议论。
张月桐她们能猜出来刚才的教务主任为什么会生气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个字吗?”王雯雯说。她有些为那个男孩子鸣不平了。
张月桐觉得不管怎样他也不该往红旗上写字。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说这是一个“破学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