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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儿子的教养问题(上)

见风就长的小子,已经从刚出生时红皱皱的猴子变成年画上抱鲤鱼的胖娃娃了,特别是兰哥儿最近学会了翻身,更是给李纨带来了许多乐趣。肥嘟嘟的胖娃娃像小乌龟一样先翻过一半身子,再维持着侧翻的姿势手脚并用的转移着重心,一点一点朝另一边努力,小嘴里还不住咿呀咿呀叫着,就像再给自己加油,看得李纨和身边服侍的下人都捧腹不已。就在如此这般乐此不疲的母子互动中,小院时常洋溢着欢声笑语。就连院中最一本正经的李嬷嬷和魏妈妈,想起小少爷,也常常不由自住的露出微笑。

可显然,有些人似乎对此很是看不惯。这不,眼前的邢夫人就开始不怀好意了。邢夫人是贾赦的续弦,名义上算是王熙凤的婆婆,进门也有六七年了,却一直无所出。而贾琏因为懂事儿的早,一直也和她不亲。至于庶出的迎春,因为是邢夫人新婚那段时间留的种,一直就是邢夫人的眼中钉。前不久才被贾母派人安排到了王夫人处,和探春她们一起教养,就是因为在邢夫人那里做了出气筒,还一直影响到后来改也改不掉的懦弱性子。谁叫她一直没得个一男半女的呢!因此,一副有子万事足模样的李纨就越发地碍了她的眼去。尤其是李纨最近脸色越发红润,眼睛也很是黑亮,更衬得她一副了无生机的黄脸婆模样。这怎能让她甘心呢!身为未来的国公夫人,竟然连一个新丧夫的新寡妇都不如,这口气让人实在咽不下去!于是,就出了这损人不利己的昏招。

原本竖起耳朵藏在人群中装兔子的李纨听闻这话,当下就刷的一下黑了脸。这人什么意思?自己没孩子就见不得别人母子乐呵啊!当下就不管不顾地准备劈头盖脸呲对方一顿,叫她以后少打自己主意,却被琏二奶奶岔了过去。“大太太,咱们兰哥儿可活泼着呢!那里就拘屋里了?您怕是见得少吧。前儿老太太还说呢!那小模样总是笑嘻嘻的,就是招人疼。”凤姐儿一边笑着接过话茬儿,一边打量着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见老太太只是笑眯眯的,没多加斥责,自己姑妈也缓了面颊,方才松了口气。

贾母虽面上不显,心里对凤姐儿的急智还是很满意的。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虽是老二家一力主张娶进门的,可这聪明灵巧的脾气秉性却正好投了自己的性子,不然,也不会由着老二家的越俎代庖了。反观之,那个蠢笨又小家子气的邢夫人,生怕别人瞧不出她那龌蹉狭隘的心思。真是狗肉上不得台面!

而王夫人也对这个大房继室的横插一笔也是很着恼的。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老太太抱到身边养了,虽说当时自己也是府务儿子不能两全,可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哪个当娘的不愿意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教养。何况还是个胎里带玉、大有来历的幺子。因此,邢夫人这一出,又让她想起当年眼睁睁看着,刚落地的宝玉立马就被老太太身边的人抱走时的情形。到如今,虽然为了能多见儿子几面,她每日都勤来贾母处请安,可小孩子又怎么能记得那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身影。因此,现在已经记事儿了的小儿子,对自己这个亲娘并没有过多的亲近,反倒是和老太太黏糊的很。这让王夫人暗地里差点儿呕得背过气去!只得加大和儿子接触的密度,希望在母子关系上能有所改进。有了这前车之鉴,王夫人心里自然对这种挑拨行径反感不已。那可是她的亲孙子,怎么能又被老太太笼络过去!

犹自解气的邢夫人见积威日盛的老太太完全不搭自己的茬儿,还由着那个胡乱奉承吃里扒外的凤姐儿瞎打岔,心中本就有些泄气。又看到一直把持府务的实权派王夫人冷冷瞟过来的眼神,更是没剩一点儿胆气,转而附和起旁人夸兰哥儿的话来。而发现这边不妥的元春,也正好过来打圆场。一时间,大厅里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原本处于爆发边缘的李纨,见情形忽然峰回路转,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扯着刚才的话头不放。只是散席回到自己院子后,李纨开始认真考虑起儿子的教养问题。想起要是被养在贾母那里,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少不得就会被养成宝玉那样的糊涂性子,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当初看红楼原著时,她对宝玉的印象就不太好,而是更喜欢书中的两个女主角一些。可要兰哥儿真变成原著里描述的那个一本正经却亲情缺失,总让人感觉可怜兮兮的小书虫……

李纨狠狠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自己脑中的想法甩出去。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中沉默闭塞的性子,最起码不利于身心健康不是?自己怎么说也是学教育的,虽然越学到后来,能在实践中用到的越少,但好歹一些现代教育理念还是根深蒂固的。多干预干预孩子的成长,总会有所帮助的。

于是,兰哥儿的日子难过起来,更准确地说,是伺候兰哥儿的人日子难过了。谁能告诉她们,大奶奶哪儿来的那么多主意规矩,把她们衣食住行一项项都要改过样儿来,甚至是说一句话,只要是在小主子跟前,那都是有讲究的。说是为了让小主子耳濡目染,在一个良好的环境里成长。

而年纪较小的玉钏和招弟则被赋予了另一样“重要”任务——陪聊,别的差事都暂时放下,两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一起被调到兰哥儿身边,专职陪护。要说三个月大的孩子,还不能说话,这陪聊怎么聊啊?可大奶奶吩咐了,逗小主子说话就是她们的工作……⊙﹏⊙b汗~

而早就被接回家的刘嬷嬷也没闲着,李纨记得刘贵会点儿木匠手艺,于是赶忙让人送了图样到庄子上,让刘嬷嬷看着刘贵整治些小木马、七巧板、拨浪鼓之类的。其实这些个物件外头有卖的,都是平民家买得起的玩意儿。只是李纨想着兰哥儿正是喜欢玩手指的时候,要是玩了卫生标准不过关的玩具,又把指头伸进嘴里……小孩子脾胃可弱得很。

于是,兰哥儿的玩具一概变成了专人订做的限量产品。刘贵手艺不算特别好,但所幸这些个物件也不难。又有自己老娘在一边叮嘱着,活计做得自是万般精心。按着主家的要求,不上任何颜料,原木所制,还细心打磨得光滑平整,无一处倒刺。这还不算,这些玩具送进院子后,李纨还让人拿沾了酒的软布擦上几遍,再拿各种颜色的细棉布严严实实的裹上,挨边儿缝好,这才放心拿给儿子玩儿。真是简单物件穷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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