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年关。
赵鸢儿在这个地方就没有好好地歇下来,度过一个安份的节日。第一个年关,是还在中车府令府;待到了现在……
她已经是宫里的良人,这些日子变化的太快,冬日已经悄悄地席卷了整片大地,宫里也已经烘上了暖炉,胡姬自幼便是在宫外穷苦人家过来的,底子自然是好些,也不是那么地畏惧寒冷;赵鸢儿本是特工出身,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一点寒冷还是抵抗的住;但訫夫人的情况就未必是那么乐观了。
虽然她也是习武之人,身子不应该那么畏寒才对,但到了冬日,訫夫人房里的暖炉烘得要足足比赵鸢儿与胡姬房里暖上两倍。赵鸢儿与胡姬一踏进訫夫人的屋内,便立即感到一股热浪朝着自己袭来。
两人脱下了身上的外袍,胡姬笑道:“姐姐怎的这么怕冷?在你这里头,都像是到了初夏时节了。”
訫夫人笑着打趣了她一下:“若是初夏能有这么冷,那我倒是不用活了,竟是不知真正到了冬日里头要冷成什么样子呢。”
赵鸢儿将外袍交给了宫女,宫女拿着便退下了。脱了外袍,赵鸢儿便是只穿着秋衣,淡红色的秋衣在这寒冷的冬日看起来更是显得单薄。訫夫人见她穿的这么少,便道:“你只是穿着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着?”
赵鸢儿笑笑:“我从小便是摸爬滚打长大的,什么冷没受过?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的确已经算是好的时候了。记得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逃到了冰岛附近,她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中国游客,却还是被检察官给认出来,于是便展开了在冰岛的逃亡。
同样是位于北极圈附近,出了冰岛这一大陆便只剩下了法罗群岛。她逃出冰岛,由于法罗群岛是群岛,搜索起来也没那么方便,更有利于自己躲藏。而自己身上因为那会暴露自己的大衣早就扔了,只剩下一件内衣与单薄的线衫,而这样的装束,根本抵御不料北极圈附近的严寒。
她就穿着那样的单薄的衣物,在法罗群岛与国际刑警斗了有一周的时间。直到国际刑警认为她不可能活着在岛上呆那么长时间而撤走,她才浑身松懈下来,见到了赶来找她的父亲。
而只是这样的寒冷,与当时那寒彻心扉的日子比起来,可不是要好太多了?
然而,訫夫人只是当她在说自己没有进宫之前的苦楚,也没往心里去。但赵鸢儿却有些奇怪:“按理说,夫人您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怎么会这么畏寒呢?”
关于这点,訫夫人似乎不愿多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从前落下的病根”便过去了。
胡姬坐下来,搓了搓自己的双手:“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雪,这宫里的日子无聊透顶,也只有下雪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做了。”
赵鸢儿也随着她坐了下来,笑道:“下雪天这天寒地冻的,你又有什么事可做?也不怕上了自己的手。”
胡姬转过头来:“上个下雪天便是和訫夫人一块儿过的,只姐姐她畏寒,也只好我自己一个人去玩那雪堆了。”说道上个下雪天,胡姬似乎有着些遗憾。
而赵鸢儿……下雪天本身就是她的一个禁忌,她断然是不会在下雪的时候出去的。
上个雪天……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訫夫人在屋内倒是没事,道:“那这个雪天你到是可以与赵良人一块儿玩雪了,看着她那副模样,也是不畏寒的。”
听到这个,胡姬的眼睛突然便放亮了,惊喜道:“姐姐,你可是喜欢?这雪有好多中玩法,我一一教你可好?”
赵鸢儿回过神,微微笑了笑:“我虽是不怕冷,但这手极易长冻疮,碰了雪水就更加了,你可不知道这滋味,又痒又疼,还不能挠,那叫一个难受。”
胡姬可惜地叹了口气:“唉——这唯一的乐趣,在你们这儿竟是成了这般嫌恶的东西了。”
訫夫人与赵鸢儿相视一笑,訫夫人道:“你若是想玩,找人陪你便是了,何苦非得拉着我们?”
“下人们都是毕恭毕敬地,怎么玩的开?自是无趣的紧,还不如躺在榻上睡大觉呢。”提到这个,胡姬更是不屑:“才不要和他们玩。”
赵鸢儿打趣儿道:“这还没到下雪的日子,人倒是开始像个小孩子了。”
胡姬嘟了嘴:“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就这般嘲笑我。那赋桦宫的小王子呢,你们可也不敢去招惹不是!”
说完,胡姬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立即便住了嘴,看了看神色依旧的赵鸢儿与訫夫人,心中松了口气。
訫夫人却仿若并不想放过她:“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这个?”
胡姬也是没有什么遮拦的嘴巴,这件事她已经憋着够久了,便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在訫姐姐生辰之时那个被定罪的茈美人?”
其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头道:“记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在事发当天有求于我,便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胡姬道:“是关于郑夫人腹中的孩子的。”
訫夫人最为激动,立即便问:“她怎么说?”
“她那天情绪很激动,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胡姬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她说,郑夫人的孩子,原先就是保不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居然保住了,她原先胎位即将不保的时候出了阴月便只有茈美人知道,但为什么能够把孩子保住,这个茈美人也不知道,而她发现,阴月在郑夫人有孕的日子里,时常在夜半时分出赋桦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最重要的是……”
说道这里,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她无意间撞见,有一个通身穿的漆黑的男人,曾去过郑夫人的房间,那个男人似乎很危险,她不敢多看,便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从此便每日都是担惊受怕的,知道姐姐你出事,她便想到了,自己的末日到了。”
胡姬一口气将那日茈美人拉着自己诉说的事情说完。訫夫人与赵鸢儿也是一脸疑惑。前者自然是会认为郑夫人是……通奸?而后者则是在想:如果扶苏不是嬴政自己的孩子,也难怪会自杀了?
胡姬却是料到了她们想什么一般,准确的说应该是茈美人,料到了别人会怎么想,补充道:“茈美人说过,并不像是通奸,倒更像是主仆关系,只是那男人才是主,而郑夫人是仆。”
她这话说完,站在赵鸢儿身边的仆瑶睫毛颤了颤,身形却是依旧稳稳地没有动,只是手上为赵鸢儿拿着的暖炉却是一松,但在大家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赵鸢儿的手却是接过了那暖炉,放在了自己的膝上,道:“这么说,郑夫人的背后是另有人在指使?”
这些事胡姬也不懂,“应该是这样没错。”
赵鸢儿看着訫夫人道:“夫人,你可还记得,咱们都调查过郑夫人,发现根本就查不出来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还以为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上来的?”
訫夫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管她是怎么上来的,咱们定是要好好查查才是要紧!”
“但是……”赵鸢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从前咱们也没少调查,可是从未查出什么来,现在就是让我们去查,又能查出什么呢?”
“倘若……郑夫人出点什么事,会不会去求助于她的幕后人呢?”訫夫人意味深长地说。赵鸢儿听出了她的意思,却并未赞同她的说法,只是淡淡道:“但是这样未免会打草惊蛇吧?关于此事,倒不如咱们从长计议,眼下,还是专心对付雍城的那两位,如何?”
訫夫人对她这番说辞感到有点奇怪,但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想了想,便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件事确实急不得。”
赵鸢儿看了仆瑶一眼,后者却是保持了她稳定的身形。
胡姬将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感到轻松多了,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这冬日里头就是让人犯懒,我这才刚起来,就又想睡下了。”
訫夫人笑道:“你便是这样的性子,到了冬日里连起来都不愿意,就是到了下雪的日子才在院子里头大呼小叫的,没个主子的样子。”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眼下又想睡会去了。”说罢,又是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往门外走:“你们谁都不要来扰了我,让我睡的好可好?”
赵鸢儿也笑了:“我们都不管你,哪怕你是睡到了明年,错过了下雪的好时机。”
一听到“下雪”这两个字,胡姬转过身,疲惫的眼睛里还是透露出了欣喜:“姐姐可不能这样,若是下雪了,可千万叫我起来,哪怕是用冷水将我泼醒……”说到冷水,胡姬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又笑眯眯地说:“我也是愿意。”
訫夫人笑道:“赶紧回去睡你的大觉吧,到了下雪天,我定是让人用冷水将你泼醒。”
胡姬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赵鸢儿坐着,与訫夫人再说了一会子话,也便回去了。
走出了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冷气,冻的她将脖子往外袍里头一缩,然后暗暗感慨:身体真的是大不如从前了,是不是在这秦朝的宫里养的太好了一点?
(达拉~元宵情人节快乐~说好过了元宵会加更,赶巧又是刚好第一百章,明天开始一日两更,还是求大家多多关注,多多收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