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韫迭宫訫夫人,韫迭宫胡美人,副掌事赵鸢儿前往赋桦宫一聚。”
訫夫人伏在地上,带领着韫迭宫一众的人们道:“臣妾(奴婢)遵旨。”
不过是让人前往赋桦宫一趟,何以居然是以宣旨这样隆重的姿态出现?不禁让人心中有念头。而赵鸢儿更是奇怪,她本是副掌事,理应陪同訫夫人一同前去;可这照应里头却特地说明让她也一同前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訫夫人心中也是疑惑,但传召的宦官说了,让即刻出发,便唤上了素暖,赶紧往赋桦宫的方向去了。
荆轲在外头,见她们这般急匆匆地走出来,便想着跟上,却看到赵鸢儿悄悄地与自己摆了摆手,于是便停在了原地。
是**之间的传召,并非出宫,有着侍卫跟着太不合适。
…………
方到赋桦宫的门口,赵鸢儿便看到时常跟在赵高身边的小宦官在外头候着,见她们来了,便赶紧迎了过来:“訫夫人胡美人万福。大王与郑夫人在里头候着呢,请訫夫人胡美人和赵姑姑素暖姑姑进去便好,其余人请在外头候着。”
底下的人虽是心中大不高兴,但来人毕竟也是赵高身边的人,百般不愿也只好在那儿呆着。
赵鸢儿刚一进去,便觉得这正殿里头的人多的黑压压地让她喘不过气来。看这架势,怕是三宫六院的人都到了,难怪方才要将随从全都拦下;这要是全都进来了,这正殿也是容不下这么多的人的。
见着是訫夫人带着人走进来,正殿中的人都让出了一条路来。訫夫人走到了嬴政面前,带领着赵鸢儿胡姬等人伏地道:“臣妾(奴婢)参见大王,大王万福。”
嬴政自座位上起身,亲自将訫夫人扶起,道:“都起来吧。”然后对訫夫人道:“本是该到你那儿去的;只不过眼下郑夫人怀有身孕,这样的事情又是六宫皆要知晓的,也就只好请你过来。”
訫夫人正想开口问问,嬴政却靠近了她,附耳道:“知道你不喜来这儿,但情分上的事情,眼下你还得做足不是?”
訫夫人笑了笑,道:“今日竟是众位姐妹都过来了,不知大王是有何要事要宣布?”
嬴政执了她的手,让她坐下;自己则回到了座位上,道:“赵高,宣。”
訫夫人这才注意到,赵高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人,是许久都见不着的太后身边的红人——止尧。
赵高道:“韫迭宫赵鸢儿接旨。”赵鸢儿感到突如其来的不适,自从进入了赋桦宫便有了这样的感觉。但到底还是可以支撑下去,便道:“奴婢接旨。”
赵高打开了竹简:“悉赋桦宫副掌事赵鸢儿温婉舒良,品行端正,聪明伶俐,孤**人事泛泛,今日特封赵鸢儿为赵良人,居韫迭宫。”
此话一出,不说赵鸢儿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到。眼下嬴政**的人数虽说是不多,但美人也一宫才五个,两个夫人,其余的都是在良人以下的级别;当初胡姬进宫的时候,整个**为了她的位分可是恼过不少意见,得亏的郑夫人与訫夫人力保求荐,加之当时嬴政对她的身世做了一些虚构,才让她在訫夫人的庇佑下安稳地坐了美人的位置。
而如今,这般直接将一个宫里头的副掌事提升为良人,也是前所未有的。位分在良人之下的嫔妃自然心中不快。
訫夫人应是在场的人们当中最为震惊的一个才是。眼下她方才执掌了摄理**的权利,可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件她都不知道的事。按理说,若是宫女晋封为主子,须得从少使、长使做起,若是得宠,也应从七子做起,怎的能一下跃了三到五个级别,直接从良人做起?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赵鸢儿,而后者则也以同样的眼神看了看她。
她们瞬间明白,她们中谁都不知道此事。此次的事件,又是有人暗中操控的。
“太后有旨。”止尧看准了时机,站了出来,“滋**人员稀缺,哀家近日一直身体抱恙,只怕是时日无多。韫迭宫赵鸢儿贤良淑德,有大家风范,实乃深的哀家喜爱;今日破例许得大王晋封其为良人。哀家的身子不便出席,特让止尧传旨。”
连太后都出动了。虽赵太后位居太后之位,但大家其实心中清楚的很。赵太后不甚管理**之事,所有人的册封不过看是不是顺着她的意思。今日太后居然这般下诏,实在是难得的很。
赵鸢儿感到呼吸困难。她知道她现在应该要作势感谢上天恩德才是,但事实是若不是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她会将身边的人撕成碎片。因为她现在除了呼吸困难和头疼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就是愤怒。
她伸手去摸腰间的香囊,却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近日感到头疼不再犯的频繁,便不再日日带着那香囊。她一阵懊恼,感到心中的怒火更甚;正欲起身,却结实地倒在了正殿中。
訫夫人离她并不算太远,也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杀气。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訫夫人正想赶到她身边,却让人抢了先——胡姬。
胡姬抱住倒下的赵鸢儿,在场的人都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个尖利的声音喊道:“快传太医!”
众人这才醒悟,郑夫人则命人将她放到自己的房内,待太医来了在做诊断。赵高在一旁,得了嬴政的命令后也是赶忙到赵鸢儿的身边去。
一场骚动混乱,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止尧悄悄地退场了。
…………
*宫。
“止尧,快告诉哀家,情况如何?”
太后一听是止尧回来,便急忙赶出来。她腹中的孩子几乎快赶上了郑夫人腹中的孩子。
止尧行了一个礼,便将今日发生在赋桦宫正殿的事情汇报给了太后。廖嗳在屏风之后听到了,嘴角泛起了当日在花园见到吕不韦向嬴政建议那日的笑容。
他是无意间听到了吕不韦的建议,于是便有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扩散开来。
让赵鸢儿进宫。经过多次的交手,他心中大约有数,赵鸢儿不是一个愿意入宫的女人。当时他并没有其他想法,之时想着让赵鸢儿尝尝自己深陷囫囵的滋味。可是后来他发现,若是此计成功,那一定是对赵鸢儿的一个重大的损失。
而且,也是对自己一个极其有利的影响。
于是他便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太后,让太后想想办法,将这件事促成。
太后心中也有危难;一来,她这幅模样去见大王毕竟是不合时宜;二来,她如今在宫中虽仍是太后,但他人未必愿意为自己做事。思前想后,他们想到了一个人——吕不韦。
廖嗳是吕不韦府上出来的,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终是将这件事办成。
今日的局面,便是他们所希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