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再一次降临,饶是赵鸢儿这般在什么地方都呆过的人,看着这夜晚的冷宫,也是心里颤颤的。到不是怕什么危险,只是这根本没有生命迹象才是叫人胆寒的。
白日里她与那老妇人聊得甚是投缘,老妇人便也不介意让她住进自己打扫赶紧的屋子里头,毕竟其他地方也都是乱糟糟的,赵鸢儿也乐得一身清闲。
冷宫里头没有人计算时辰,赵鸢儿大约估计了一会儿,只能大致知道是靠近了子时,便瞧瞧地起身,见那老妇人并没有动作,便打开了屋门。
她现在虽是在冷宫里头,但要将*宫扳倒的计划却是不会放松。既然老妇人已经说了,这冷宫不过门前两个守卫,那么她要逃出去便是易如反掌。自己进去在那*宫之中动点什么手脚,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为了做戏的需要,她还得是回到这冷宫中。
她刚将屋门关好,便看到有一道黑影自围墙外翻入了这里,立即便提高了警惕。她受过夜视力的训练,但长久没有使用,有点退化,已经瞧不清楚是谁。
冷宫里面没有烛火,所以对方与自己都处在相对安全的位置,至少相互都看不清。她甚至能感到来人慢慢地走进,正提了神,准备动手,对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赵鸢儿?”
她仔细一瞧,原是离幽的声音,走进了些方才看的清楚,立即便抓了她的手道:“突然就听说你入了冷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鸢儿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了,却没了当初那欣喜的感觉,只是面上勉强道:“你怎的来了?这大半夜的。”
离幽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疏远,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是委屈了她,她心头不痛快,但心中也有些为裔刖鸣不平,于是道:“你不要在责怪师兄了,他当真是从未想过将你推至这般境地,都是意外罢了。”
赵鸢儿听着,心头便一阵火气上来:“若这是意外,那‘石丹落’呢?放在香囊之中与药中,苦苦地留心着我的身体,不过是待到有一日,将我断命。”
说道这个,离幽也闭了嘴。“石丹落”的事情她知道,她也未曾阻止过他,但这一时半会儿,压根就说不清那事儿,何况这时说出来,只怕全盘计划都会毁了。
见她不曾说话,赵鸢儿便明白,她也是知晓此事的,心头更是一凉:“原是你们都知道,竟是煞费苦心将我瞒了这么久?”
“不是,你……”离幽急的不知该如何解释,脑子一乱便开始了胡言乱语:“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毒物……”
“不必再说。”赵鸢儿冷冷地打断了她:“我今日落到这般地步全是我咎由自取。你我若是再争辩下去,只怕惊动了守卫。”
离幽的脸又皱成了一团,急道:“你怎的就不信……”话还没有说完,人便是直接倒在了地上。赵鸢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离幽完全倒下,才看清了导致离幽倒下的原因——荆轲。荆轲此刻正举着右手,想是方才重击了离幽的颈部。
见他来了,赵鸢儿赶紧便告诉他:“我正想着去一趟*宫,你在这儿守着。”
她方要走,荆轲立即便拉住了她:“我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你不用去了,今晚的事我会解决。”
赵鸢儿看了看他,“怎么了?”
荆轲拿出了訫夫人给他的“芙碧”,道:“你身在冷宫之中,若是被人发现又可做文章;此事我去办便可,訫夫人已经打点好了。”
赵鸢儿直到见了“芙碧”,这才暗暗责怪自己行为鲁莽。自己手中并没有“芙碧”,空手前去,事儿没有办成,届时或是被人反咬一口也说不定。
“訫夫人还说了,你在冷宫之中切莫轻举妄动,她定是会想法子救你出来的。”
赵鸢儿笑了笑:“到底你们想的周全。那你先过去吧,这冷宫虽说没有守卫,但*宫却是不同。”
荆轲点了点头,立即便离去了。赵鸢儿看着倒在地上的离幽,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方才那般逼迫离幽,不过因着自己要赶去*宫,怕她耽误了时间罢了。虽说对裔刖心存怨恨,但并未波及旁人。但离幽心知那毒物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那东西日日带在身边,不知每次看见这香囊的时候,她心头到底是作何感想的?
…………
*宫。
廖嗳夜半时分,突感一阵尿急,便立即去如厕。刚解决完了,便感到身后一股浓烈的杀气朝自己袭来,却并未有什么动作。立即便转过身去,一见来人,便立即展开了奸诈的笑颜:“好久不见,荆轲。没了赵良人的日子过的可好?”
他这一番话明显触到了荆轲的愤怒神经,荆轲立即上前,左手掐住了廖嗳的脖颈,冷冷地说:“你倒是演了一出好戏。”
廖嗳被荆轲掐的喘不过气来,反手将荆轲的手挪开,趁着那空档便自门后拿出一柄短剑出来,道:“荆轲,为何不想着投靠于我?那女人只是知晓利用男人,哪里懂得什么其他的东西?你若是投靠了我,念在咱们同是相国府中做过事的人,我也定是会给你些好处的。”
荆轲的脾气冷淡火爆,当时便握紧了手想着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廖嗳一个下马威,但心头又想着訫夫人说过:“你定是要将那廖嗳引出来,本宫方才能将事情都解释清楚,千万不得在*宫就与他交手,否则,不要说咱们的人对他没有办法,就是你也会落个罪名,届时更是说不清。”
将剑举起,道:“你若有那本事,我便是真的跟了你也无妨。”
廖嗳对他突然的转变感到疑惑,道:“你怎肯这般轻易就范?你倒是说说,你的条件。”他本就一直想让荆轲站在自己的队形里头,这样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然而从前说了那么多次他都未曾应允,今日何以……难不成是赵鸢儿败落,让他回心转意?
“这里是你的宫里,我不放心。咱们到外头打一场,你若是能赢得了我,我便听从你的,如何?”
“外头的宫里戒卫森严,在哪里又能放心?”
“冷宫。”
听罢,廖嗳大笑了几声,道:“冷宫便是囚禁赵鸢儿的地方,你是想引我过去,让我送死吧?”
“冷宫附近并无警卫,且她若是想对你下手,难道一个小小的冷宫还困的住她?怕是早已心灰意冷,在里头等死。”见廖嗳还是处在怀疑状态,便道:“若是你不愿,那便是算了。我倒是不怕没有去处,想来訫夫人也愿意收留我。”
听他这么一说,廖嗳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好,咱们就去那儿,一决胜负。”剑术上他未必敌得过荆轲,但上次的事件已经证明了,若是他能够熟练地使用那些个技巧,击败荆轲也并非难事。
见他答应,荆轲便立即朝着冷宫的方向赶来,廖嗳也是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了冷宫之处,廖嗳的足尖方才落地,荆轲的剑便朝着自己袭来,廖嗳匆匆挡了他一剑,人却是退了好几步,堪堪才站稳,可见荆轲方才那剑是有多重。他暗暗地骂了一声,便自袖中摸出三丙小刀刃,直直地朝着荆轲刺去。
荆轲本是想着趁胜追击的,那想到他竟然放了暗器出来,饶是忙着躲避,左肩之上也是中了一柄。
廖嗳倒是眼疾手快的,立即便追上来,给他补刀。眼见那剑就要触及到荆轲,廖嗳却突然感到了自己的脖子被勒住,仔细一瞧,方才瞧的明白,是有人拿了布匹勒着自己。接着,便有人拿起荆轲掉在地上的剑,在他的身后狠狠地砍了一刀。
眼见廖嗳没了挣扎的力气,仆瑶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布匹,捆了廖嗳的手,道:“抓到了。”那砍了廖嗳一刀的另一位女子将剑归还到荆轲手中,立即便离开了。
这时,身后的宫人鱼贯而出,将那廖嗳押去了韫迭宫。仆瑶赶紧上前,搀住了荆轲,看着他左肩上的小刀刃,心中心疼不已。
荆轲咬着牙,将这小刀刃从自己的左肩上拔了出去,一瞬间还是疼得皱眉,闷哼了一声。仆瑶看着都是心颤的,这伤若是自己,到不觉得如何,若是在荆轲身上,这苦痛可便是放大了几百倍都有。J
见他那皱眉痛楚的样子,问道:“上回给你留着的药可还有?”
荆轲点了点头。仆瑶扶了他,道:“我先回去,为你上点药,那药效甚好,你也少些痛楚。”
不料荆轲却摇了摇头:“这伤口,本就是为了做戏用的,若是好的太快了反倒多谢猜疑。”低头看着仆瑶:“我知晓你的用心。不必担心,我身子可还算是好的很。”说着,扯出了一个笑容。
仆瑶看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来就不喜欢笑,加上身上有伤,那勉强扯出来的笑容当真是好笑极了。
见她这么一笑,荆轲也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脸颊飞上了两朵红晕。仆瑶看了看他,笑道:“那咱们就回去吧,我去为你上些普通的药物,也好让你做戏做全套。”
荆轲笑了笑,跟着她也便一瘸一拐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