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终于，嫁给你
湖面，倒影繁华。
湖水，载量人心。
在沉沉浮浮的过程中，落水的人儿始终张开一双眼睛在微笑着，她并不感觉到茫然或害怕。
因为，有一抹温暖，始终占据着某一处的心田。
上了岸，第一时间。
“铁一师，你今晚好可爱哦。”捏了他一把脸，毫不顾忌地，“作为奖励。”她甜蜜又害羞地说，“这个吻。”
火辣辣的长吻。
“是属于你的。”一点儿也没有落水的后怕。
吼吼——
瞬时间，铁一师羞红了一张俊脸，三月的桃花一样粉红，耳根火辣辣地烧，“你、你、你……”着，语无伦次。
接着想到什么似的，火辣辣的脸色一板，训斥着，“笨蛋，为什么真跳下去呢？”如果他不是来得及时，就算孔武尤力在场，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光着急的啊。
一看他们的大块头，就知道准是北方来的旱鸭子。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的啊。”伊竹萱甜丝丝地笑，她才不怕呢，她估准了他准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的。
湿答答着衣服，夜晚的风吹得她鼻尖有点发凉，她像小猫一样伸出手，撒着娇，“铁一师，我就知道，你准会找到我的。”
不管湖水有多么冰冷，水里有多么黑暗，她始终微笑着，不曾呼救。
“是不是女子都像你一样，即使落水了，也要顾及优雅地不敢大声喊救命啊？”铁一师不得不再念叨她一次。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她摇摇头，把脑袋侧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因为我总觉得，尽管落水了，即使不呼救，只要有心，便一定会找得到我的。”抱着一颗想要救她的心，无论找多久，都一定会找得到她的。
而那个人，就是你啊，铁一师。月夜下，她望着他，神情满足而幸福地微笑着，“铁一师，我们回家吧。”
微笑，犹如夜色下的莲花，爱意，早已于心田深植成藕。
“铁一师，我脚软，你背我吧。”
“嗯。”他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蹲了下去。
趴在熟悉又温暖的背上，脸贴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望着徐徐而过的森林绿叶，眯上眼，一阵舒服的叹息。
“铁一师，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吗？”侧着脸，伊竹萱问。
永远？
“怎么？你不愿意？”望见他的迟疑，嘴角翘起，眼眶红红地。
“不是，永远，我只是搞不清楚永远究竟有多远啊。”叹，对时间完全没有多少概念的家伙。
她甜丝丝一笑，宽容地说了句，“那好吧，我告诉你，永远就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再下下下下辈子……”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再下下下下辈子……真是个较真的傻孩子，还真的在脑海里数数呢。
“这样吧，简单点来说，到你死了为止吧。”
这下，他摇摇头，到死为止可不行啊，心底有个愿望便是，“就算我死了，也想要对你好啊。”
夜风徐徐，吹在耳边，如梦似幻。
伊竹萱把脸趴在他背上，感觉他温热的体温，双颊红透了地，喃喃地说，“铁一师，你上我家来提亲吧。”
耳根，火辣辣地燃烧着。
呃？
铁一师迷茫了好半会儿，“可是，我家里……”
“穷没关系啊，元帅府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她急急地。
“有很多人……”
“太好了，人多热闹啊。”很高兴。
“我娘她……”
“搬到元帅府后，你娘和我娘做伴，我娘很亲切，很容易相处的，一点也没有元帅夫人的架子。”这一点都想好了。
“我大姐姐……”
“大姐姐可以介绍给孔武。”孔武不错啊，是个一等武将。
“我二姐姐……”
“二姐姐介绍给尤力。”尤力也不错，俸禄也很高。
“麻衣……”
“对了，麻衣在哪户人家当侍女啊？”真是岂有此理，“我立马让孔武、尤力带着骑卫营去铲平它。”要知道，她的妹妹，可不许被人当做下等侍女使唤。
“以后……”
“以后，每天日出，我和你一起去摆摊，测字、算命；日落，我和你还有父亲，我娘，还有你的家人一起共聚天伦。”
哎呀，他是神算，那神算的老婆，那不就是神女了？（曾经，一度这样美滋滋地想。）出去摆摊的话，人家会说：哟，神算和神女来了。接着，被众人顶礼膜拜。（果然，是非一般的女子，不同于常人的奇怪思维。）
“我们……”
“等我们挣了钱，就可以不依靠父亲了，还可以买更大一点的房子。”美好幸福的生活，不断地想象中——
“铁一师，你觉得怎么样？”她表情认真地，望着他。
“小姐、小姐……”
“嗯？什么事？”冲着他，灿烂地一笑，像春日花园里，百花齐齐盛开。
“没事。”笑容同样泛开，眸中含泪，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满是幸福地微笑。
不过——
似乎是有人幸福，有人却满脸泪流啊。
儿子要成亲了，老头子却哭了。
“呜呜呜，请问，为什么宝贝儿子结婚，父亲却不能出席啊？”堂堂国师大人，耍赖地坐在地板上，只差没就地给它滚上一滚。
什么？铁一师是他的，宝贝儿子？老天，华衣女子确定自己铁定是听到了人类史上最好笑的笑话了。
“请问，国师大人，所谓你的宝贝儿子，是怎么个宝贝法呢？”她用力地唾弃他的用词不当。
“他是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拿命去拼搏，好不容易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不是。他只管下的种。
“你有很期待他的出生吗？”
没有。一丝丝也没有，夫人已经生过两胎，第三胎不太有感觉。
“那他快要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有觉得很兴奋吗？像得到一个全新的天和地？”
没有。只觉得血压升高，天旋地转，并且还认为老天爷在捉弄他。因为时辰不吉利，还说混帐话，让他差一点胎死腹中。
“当他哇哇落地，顺利出生了，你有抱过他吗？”
没有。从一出生，就是由奶娘和丫鬟抱着，他在旁边不太感兴趣地瞄两眼。
“那好吧，你曾经有那么一点点，认为他很可爱，想要抱一抱他吗？”
“有……”那个，国师大人兴奋到不行地举手，情绪十分激动地连连点头，像只急着要讨赏的哈巴狗似的。
“错了，是没有。”
恭如心直接地给他吐槽，她可怜的师儿，从他那里得到过的唯一一次，还是没给抱成。
“因为，朝服烧了。”
“那他懂事了，你把他带在身边了？对他循循善诱，如珍似宝？”
没有。三岁的时候就弃养了，国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自家主子养条狗也比养儿子的时间要长。
“那他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大成人了，你有对他说过师儿，其实爹爹很爱你，也很心疼你，只是不得已之类的，怜惜话吗？”
没有。难得回家一次，还放狗追咬一次。标准的，一个生儿不养，养了不疼，没心没肝的坏爹爹啊。
婚礼当天。
良辰吉日，婚礼盛大，宾客如云。
想着待会儿即将举行的婚礼，还有望着待会即将坐上男方主位的自己，堂堂的一国之师老泪纵横，忍不住以袖掩面，咽咽哭泣，“呜呜呜，儿子成亲了，主婚人却不是我。”
话毕，哭得一塌糊涂，痛不欲生。
汪汪——汪汪——
像是可怜他似的，早早听令（狗也会见风使舵啊）霸占着主位不放的阿里，汪汪地吠了几声，满心同情：
主人哦，其实不是鹅说你，作为一名父亲，你还真的是比鹅(一只狗)还不如啊。（沙漠中救主，表现出色，获得非一般英勇奖一枚。）
所以，它现在功高盖主了。
呜呜呜——
为什么会这样？
“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远远地——
元帅府，一株开满桂花的桂花树下，一只可怜的树赖委屈哭泣着，不甘心地咬袖子。
“铁一师。”
伊竹萱回头，指过去，“瞧那里。”
“那个人，貌似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从厢房里出来，就发现他猫在树后了，而且，还感觉到桂花树周围空气潮湿，雾气和水意都很重地。
婚礼还没开始举行，可不想又横生什么枝节啊。
“哦，一个老头子而已。”铁一师不太在意地说。穿上大红新郎服的他，看起来简直就无与伦比地英俊、帅气，路过的丫鬟和家丁们都忍不住偷偷张望几眼。
他们元帅府的姑爷，姿色可是一点儿也不比小姐差啊。
“是吗？”伊竹萱有点疑惑。
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面。尤其是眼前那桂花飞舞、落英缤纷的场景———
很像小时候，记忆中的某种情节。
“不对，最近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歪着脑袋，手指可爱地搁在腮边，可惜就是想不起的困惑模样。
“那种糟老头子满街都有，见过不奇怪。”伸出手接住了几片从树上飘落的桂花花瓣，天凉好个秋啊。
铁一师左转转，右转转，伸伸懒腰，拧拧脖子。（其实，是在偷看树赖，嘴角挂着一抹奸笑。）
“铁一师，他会不会是你失散的什么亲人啊？”
“切，亲人？”奸笑消失，铁一师面容僵硬着，粉不客气地冷嗤一声，“谁会和那种老头子有血源关系啊。”
瞧见伊竹萱满脸疑惑，他又改口，“嗯，我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是失散的亲人。”
因为，是被有预谋地丢弃的。
“可是，他和你长得有几分想像耶。”说不定二十年后的铁一师，就是那个样子。伊竹萱还是觉得好奇怪。
“对了，铁一师，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你爹爹啊？”
听到这句话，铁一师表情，瞬间变得像不小心踩到****一样难看。
不过，他随即拥有良好风度地，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想到什么难忘回忆似的，转身对着某株桂花树，无限缅怀似的，“哦，其实，我爹他呀……”
“师儿，爹爹其实是爱你的，师儿。”洒狗血地，某只树赖饿虎擒羊地扑过来，紧紧抓住铁一师的两只袖子不放。
“师儿，爹爹只是不得已啊。”
“放手。”
“不放。”
“我说放手。”
“我不能放手。”
果真，是两父子啊，不是非一般的相像。
不但样子——
“臭老头子，你确定你不放，是吗？”剑眉皱起。
“臭小子，本国师说不放就是不放，怎样？”胡子吹起。
“你确定？”眼睛微眯。
“我确定。”眼睛瞪圆。
就连语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阴森森。
“哦没错，是我说的。”黏丝丝。
“那就可别怪作儿子的，对爹爹不客气咯。”
“哦，尽管不客气。”
“朝服烧了也无所谓？”
“无所谓。”反正没穿在身上。
“头发烧了也无所谓？”
“无所谓。”头发烧了，还可以再长嘛。
“那，今天不当主婚人也无所谓吗？”
“无所……”咦？眼睛眨眨，捏了把脸，“儿子，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好吗？”使劲摇晃他，非常激动。
“听不到就算了。”
“你再说一次嘛。”
“你没听到。”随时反悔的表情。
“哦不，我听到了。”粉高兴地，像只抽了筋的花蝴蝶一样呜呜地飞走。(第一时间去把阿里给撵下主位，还把椅子用力地擦擦。)
尾声
是日，长安城。
高头大马，新郎俊俏。
大红花轿，绝色新娘。
吹锣打鼓，喜气洋洋。
天作之合，美好姻缘。
同顺年的长安城，再也找不到比这还要轰动的喜事了，皇帝大手笔一挥，御赐万两黄金白金，元帅府的骑卫营护嫁，十面威风，英姿凛凛。
国师府，一身精心打扮过的国师大人更是笑得疑似下巴和上颚脱臼了。“夫人，今天我好高兴哦。”
只见他摇摇扇子，翘首以待，好不兴奋。
“是吗？”貌似方才有人耍赖着在地上满地打滚呢。
望了一眼他方才换上的衣服，丝绸质地，华丽的深紫，图案是开着淡雅花朵的墨竹，绣以滚烫金丝，让人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无限风雅与高贵。
恭如心暗自评价了句：骚包。
好想问他一句，你之前那满地打滚和痛哭流泪的场面是做戏的吧？否则从哪里变出这么应景、合场合的一身衣服？
记得她从未让人剪裁过这类衣服给他的啊。
“夫人，我好高兴哦。”
“哦。”
“夫人，你高兴吗？”
“哦。”
“夫人，你怎么了？”国师大人巴眨着一双可爱的眼，疑惑地眨呀眨。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恭如心眯了一双美眸，朝他逼近，“铁算盘，其实，你早就算好了，对不对？”
越想越可疑啊，嘴角勾起，扬起狐狸要将扮猪吃老虎的猪给吊起来，开膛破肚的阴森表情。
“铁算盘，你会好好地，老实跟我交代的，是么？”
喔呵呵——
“那是当然。”不——
这个谜底，还得留待好长好长时间之后，才能揭晓的咩。
（完）
